第4节

    他看她眼神透着愧疚:“那日有人哄骗我,没能寻到你,抱歉。”

    然后,十七岁的宋渊丞对她嘘寒问暖,关心至极。

    整个宴席,宋渊丞始终与她待在一处。

    就连他的恩师提议让他和苏思晴吟诗作画时,他也直接拒绝。

    “我已与沈思卿定亲,不该再跟其他女子吟诗作画,恐惹争议。”

    他语气温和,却一字一句稳稳击中沈思卿的心。

    咚咚几声。

    沈思卿仿若能感受到当时自己的心跳声。

    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独有的偏爱。

    记起这些。

    沈思卿的眼眶却泛起酸涩来。

    她忍不住在纸面上问:你为什么要为了沈思卿拒绝苏思晴?

    那头的宋渊丞没有立刻回应。

    沈思卿就这么等着。

    从傍晚等到天黑,那上头才终于有了回应。

    回应的话轻飘飘又理所应当:她是我将来的妻子,我护她天经地义。

    脑袋嗡嗡作响。

    沈思卿的心抑制不住狂跳。

    可记起二十七岁宋渊丞的所作所为,她的心又渐渐平静,涌上无尽的苦涩。

    沈思卿僵硬写道:可你心悦之人,是苏思晴。

    这话一出。

    墨迹尚未干,十七岁的宋渊丞就直接写了回应:你又胡言乱语!我从未喜欢过苏思晴!

    第6章

    沈思卿盯着宋渊丞的否认。

    忽明忽暗的烛火,照亮沈思卿脸上的震惊和苦涩。

    她突然记起两年前宋渊丞娶苏思晴时的喜色飞扬。

    向来不善言辞的他,那日却能当众对着宾客宣告爱意:“思晴,此刻娶到你,我才觉人生总算圆满。”

    那样明目张胆的偏袒,怎么可能不喜欢?

    大概十七岁的宋渊丞,是喜欢苏思晴还不自知吧。

    沈思卿合上了信纸,没再回应。

    书房门猝然被人推开。

    宋渊丞身影走进来,沈思卿下意识将信纸夹在手记中。

    这一瞬的慌张却被男人注意到,他眸色轻眯。

    “你在藏什么?”

    见宋渊丞拿过她的手记,沈思卿的心也登时提到了嗓子眼。

    宋渊丞却只是一翻就又还给她。

    “不过一张空信纸,做什么这么慌张?”

    沈思卿松了口气,转移话题。

    “夫君过来是有何事?”

    宋渊丞冷声吩咐:“你明日把府内账本都整理好,拿去侧院,思晴说闲来无事,想学学看账管家。”

    沈思卿心骤然一沉,有些不可置信,忍不住说。

    “向来只有当家主母才能管家账,她……”

    “一家人何必分得这般清楚?思晴多学些,日后也能替你分忧。”

    宋渊丞淡淡打断她。

    沈思卿哽住,咽下了酸楚,低头应:“是。”

    次日。

    沈思卿如宋渊丞所言,拿着账本去了侧院。

    苏思晴肚子平坦,却是手扶着肚子,生怕别人不知她有孕似的。

    到沈思卿面前,苏思晴也不行礼,直接在旁边坐下了。

    “姐姐,大夫说我该好生休养,就不跟你见礼了,莫见怪。”

    “无妨。”

    沈思卿静静看她,神色没有波澜,示意婢女将账本递过去,“这是府中历年来的家账,我先教你如何看吧。”

    仅仅只看了一下午。

    苏思晴就打着哈欠对沈思卿说:“姐姐,我都会了,这家倒不如就让我来管几日,如何?”

    沈思卿眉心微蹙,正想说什么。

    就听身后传来宋渊丞的声音。

    “既然思晴想管,就让她管吧。”

    不等沈思卿反应,苏思晴已经起身扑向宋渊丞怀里:“夫君,你回来了。”

    沈思卿顺势回头看去,看见了宋渊丞对苏思晴的满眼纵容。

    她攥紧手,没再多说。

    既然宋渊丞开了口,她说再多也无用。

    只是沈思卿没想到。

    只过了一天,宋渊丞就突然怒气冲冲闯入她屋里。

    他张口便是责骂:“徐家信佛,忌杀生,你竟然给徐家贺礼送狐裘?”

    沈思卿一怔,随即皱眉:“此事我昨日已经特意交代过苏思晴,她说她记下了。”

    “思晴孕初身子本就不适,哪儿记得住这么多?”

    宋渊丞却当即替苏思晴开脱,厉声斥责:“她不懂事,你竟也不懂吗?当真一点都不插手!”

    苏思晴闯下的祸,却成了她的错。

    她怎么做都是不对的。

    沈思卿心口闷堵,一时无言。

    见她无话可说,宋渊丞脸色黑沉落下惩戒:“你院中月俸从此减半。”

    话落,他一刻也不愿多留似的,疾步离开。

    沈思卿呆站着,终究忍不住红了眼圈。

    被扔在桌上的信纸却突然浮现出字迹来。

    ——今日我带思卿去郊外放了纸鸢,这是我第一次见她笑,想让她以后都能笑得这般开心。

    ——纸中仙,未来的沈思卿过得开心吗?

    第7章

    泪水滴答落在了纸面上,洇开了字迹。

    沈思卿心狠狠抽痛。

    盯着纸面上的问题许久,沈思卿红着眼眶落字:她过得不开心。

    那头立马关切问:为何?

    沈思卿拿笔的手轻微颤抖,并未正面回答,只说:你若真心为她好,便离她远些。

    那头默了片刻。

    旋即浮现宋渊丞飞扬的字迹:又想诓骗我?我才不信。

    记忆在沈思卿脑海里盘旋。

    沈思卿唇线轻抿,似是下了决心落笔:你今日是否还送了她幼犬?

    宋渊丞字迹仿若透着喜色:对,思卿对那幼犬很是喜欢。

    沈思卿凝神,沉沉落笔——

    可那犬性凶,后来咬伤了她。

    一句话。

    那头便没了回应,似乎正在诧异。

    沈思卿当即又往下写:正月十五上元节,你带她去花灯会,意外走散,她会失足落水。

    这些,都是你带给她的不幸。

    每写一字,沈思卿的心便痛了几分。

    其实不是这样的。

    幼犬性温,是被人投药才会失去控制咬伤了她。

    花灯会落水,也只是一场意外。

    这次。

    那头沉默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