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司匹林的作品集 - 科幻小说 - 末世之作死在线阅读 - 第55章

第55章

    三个多月前,在那个狭窄的柜台下,簿泗抓着宫三昼的手,逼他握着匕首在自己的肚子里翻搅。

    那时候,小孩惊奇却恐惧的神情给他带来了不少乐趣,竟然会有人不带一点贪婪的看着他的异能,这种事从未发生过。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人绝望的走在一大片灰白枯骨里,正要倒下被埋入黄土时,一个不经意的垂眸,突然发现脚底下踩着一株借着腐肉养分生长的小花朵,粉嫩可爱。

    那一刻,抬头望向那一幕看不到尾的黑色小路,簿泗忍不住抓起那朵小花,硬逼着他陪自己朝那条黑漆漆的路走下去。

    之后,簿泗乐于在宫三昼面前表现自己的再生异能,他想要看看,宫三昼能够坚持多久。可一直到现在,这个孩子,眼里都没有露出过一点贪婪,一点都没有。

    这打破了簿泗对人的印象,或者说,打破了簿允冉制造起来的视界。

    簿允冉说过,这个世界,除了他,再没有人会这么爱自己了,簿良已经死了,他的世界里就应该只剩下簿允冉这一个人了,他应该乖乖的待在簿允冉的身边,为簿家的宏图大志做出贡献。

    被骗进研究所的那一刻,簿泗真的一点都不恨簿允冉,他甚至不懂得恨是什么。对他来说,簿允冉是哥哥,是继妈妈之后唯一一个会对他好的人,他该做的,就是乖乖听话。

    直到经历了在研究所里的那段日子,簿泗才意识到,原来妈妈真的有很温柔的对待他,每次做实验,都会把他的疼痛降到最低。

    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被教予太多的东西,唯一会的也就只有这种不断再生的异能,就像妈妈说的那样,这种异能,是上帝给予的完美礼物。

    研究所里的人不分日夜,几乎每分每秒都在切割他的身体,测试他的神经感应,却从不给他麻醉。

    实在痛的不行了,簿泗就开始出现臆想症状,他总觉得看到了漂亮的妈妈,总觉得自己回到了那个四面透明,温暖舒服的玻璃箱里,总觉得哥哥就在玻璃外面陪他玩。

    慢慢的,他开始看见妈妈浑身红红的躺在地毯上,她的嘴里不停的爬出红色液体,她的眼睛瞪得很大,黑黑的眼珠子有些红,一直瞪着自己,簿泗很想走过去,可他动不了。

    直到哥哥突然出现,笑着告诉他,他现在是他的四弟,他会像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一样疼爱他时,簿泗才发现自己可以动了,可是那之后,妈妈就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了。

    逃出研究所的那一天,簿泗才知道,妈妈已经死了——这是簿允冉告诉他的。

    簿允冉就站在研究所的门外,还是笑得很好看,仿佛一切都未曾改变一样,他还是那个会恳求小姑给十分钟陪弟弟玩的哥哥。

    仿佛没有看见簿泗沾满了全身的污红碎肉,簿允冉像全世界最好的哥哥一样,笑眯眯地同意簿泗离开研究所。

    簿允冉告诉簿泗,只要他死了,失去再生异能,他就可以见到最爱的妈妈了,簿泗像以前一样,听话的照做,但他却决定不再喜欢簿允冉了。

    此刻,一直处于被伤害一方的簿泗盯着小孩脸上笑得没心没肺的表情,他没由来的觉得心口处一沉,顿痛感千丝万缕的蔓延开来。

    第68章 小孩的绝心

    簿泗无所谓的死了一次又一次,因为他死不了。

    簿泗厌世,因为他的世界里只有死去的妈妈和不再是哥哥的哥哥。

    可是,现在,他捡到了一朵花,在他最绝望的时刻,他抓住了一朵花,花很漂亮,他很喜欢。

    簿泗把跟妈妈哥哥相处的日常用在宫三昼的身上,他以为宫三昼会喜欢,以为这朵花会喜欢他,可是并没有。

    这朵花太凶了,也不听话。但是花很漂亮啊,他不想扔掉,扔掉了的话,他要怎么继续活下去?他又死不了。

    现在,他的小花好像……是在对他表示喜欢吗?虽然心口无缘无故痛痛的,但是,他还是好想笑啊。

    宫三昼早就松开了捏住小臂的五指,他抬头望着男人的笑脸,暗暗发誓,他再也不愿意放手了,不论是为了什么。

    被逼出来的早熟让仅有七岁的宫三昼早就丧失了所有的安全感,从记事开始,他就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么尴尬。即使外家的势力再大,在那对真爱的老本营里都不过是只会打雷不会下雨的旱云罢了。

    大人们并不会在物质这种如此浅显的东西上亏欠他,他们会做的,只是用眼神和动作来告诉他,‘你是一个该死的错误’。

    不论是吃饭还是睡觉,明明应该爱着他的亲生父母却都用仇恨厌恶的眼神瞪着他。

    连拿汤勺的力气都没有,却要自己学习喝汤,想要学习的东西从来都不被同意,他学的东西还不如胎儿教育的多。

    从三岁开始的每个晚上,他都会被窒息感给狠狠憋醒,睁开眼无限恐惧的躲在被子里,颤抖着盯着站在他的床头,还没收回双手的宫家前主母。

    她的表情很平静,眼里的东西却狰狞得让他害怕。

    给他穿衣服的仆人明明看见了他脖子上的青紫痕迹,却不会去告诉他的亲生父母,反而是给他穿上高领的衣服遮挡。

    对同父异母的哥哥姐姐他并没有太深的印象。

    唯一能记得的,是五岁时,他正抱着外公送的纯种白狐在玩,他们抢走了它,当着他的面,让仆人活生生的把那只只有两个月大的白狐给摔得半死,已经进入宫家直属军队训练营训练的宫钺战直接用一把锋利匕首给白狐活剥了皮,一脸血的告诉他,这才是宫家人该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