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刘家婷无奈地摇摇头,“我很珍视这份事业,我很害怕失去它,我把它当作我的救命稻草,但是我提出提前销产假的请求却被驳回了。”

    “不是长明不好,是这个社会框架里能为女性谋取权利的决策层太少了,所以我决定辞职申请国外博士啦。”刘家婷拿着酒杯靠在沙发,惬意地扬起嘴角,直视佟霖的眼睛,“佟霖,你要祝愿我,就祝愿我往后人生只做自己。”

    酒吧内的驻唱环节结束,老板换上了轻缓的古典音乐,舒缓温柔的氛围下,佟霖看刘家婷笑得坦荡,眼角竟然一时湿润,她再次举起酒杯,“家婷姐,那就愿你往后人生,不必成为别人眼里的角色,只需做自己。”

    酒杯隔空碰撞的瞬间,撞上忧郁跃动的鼓点,一点一点地打在佟霖的心脏上,轻微的酥麻感蔓延至触碰冰冷酒杯的指尖。

    “说了这么多关于我的事,你呢?”

    佟霖心中涌起一堆苦涩,关于生活与工作的事情,她竟然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时间静止了几秒,最后还是化作五个字。

    “我也不知道。”

    “佟霖,有件事我要对你说句对不起。”

    刘家婷面有愧色,这段时间的她内心并不好过,近三个月夜晚的辗转反侧才下定决心做了这个决定。

    “因为我哺乳期离职的原因,这件事可能会影响你升职。”刘家婷眉眼轻轻一颤,苦笑道,“我向经理推荐了你接手注册事业部,但他的意思是公司对选择已婚未育的员工会慎之又慎。”

    刘家婷抬眸,眼神中闪过一抹歉意,声线温和与背景音融为一体,“佟霖,真的对不起。”

    佟霖手指一颤,顿时有些无措,她努力组织语言。

    “家婷姐,你不需要抱歉,女性生育只是他们压榨女性职场生存空间的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佟霖垂下眼帘,小组内部的私下讨论里关于主管之位花落谁家这件事已经,她抱着又期待又悲观的心态旁观着办公室里暗潮涌,虽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当下内心还是控制不住的空落落的。

    她闭上眼睛,仰头努力控制着自己情绪,最后带着几乎不可察觉的哭腔接着说道,“家婷姐,真的非常非常谢谢你。你知道的当初我是带着遗憾进入的长明,是你让我看到另一个选择的人生也会很精彩。”

    但现在的佟霖不知道了。

    她好像已经厌恶了这样的生活,灵魂在日复一日的推诿中腐烂,二十四层的写字楼里渐渐腐蚀了她关于美好未来的全部憧憬。

    “佟霖,你是个非常优秀的人,优秀的工作伙伴,长明最优秀的那批员工。你唯一要做的就是自私一点,无论是在工作上,还是家庭里,尝试做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会活得更自在。”

    “长明的上升空间确实很高,但不意味着你需要事事隐忍,一些不合理要求,你可以主动拒绝。”刘家婷了解部门内部的恶性竞争,她也不愿意最钟意的下属陷入无休止的内耗中。

    刘家婷吐字清晰,一字一句地说:“一味地容忍,换不来同等的尊重的。”

    佟霖没有回应,而是将酒杯里剩下的饮料一饮而光,无酒精的蒸馏水味道在口腔里霸道占据,味觉在此刻异常敏锐,大脑主动陷入暂时性麻痹。

    之后的两个小时里,她们聊了很多,从职场到原生家庭,大有昼夜狂欢的意味,直到刘家婷接到月嫂电话

    ,这场狂欢的虚假外壳才被现实无情扯下。

    佟霖拒绝了刘家婷捎她一程的好意,两人匆匆告别后,她也没有前往地铁站,而是选择漫无目的地在南湖边散步。

    南湖公园夜晚行人寥寥,枯树隐匿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四周万物寂静,初冬的风是刺骨的,佟霖裹紧无纽扣的大衣,紧贴着城墙边下漫步。

    手机的震动一直没个停,不用确认也知道是佟母消息轰炸,佟霖难得的没有去在意它。

    佟霖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她在尽可能的放空自己,去感受这条上下班路上错过的所有细节,包括黑暗,包括寒风。

    直到皮靴将脚后跟磨红,痛觉传输到大脑,佟霖才停了下来,掏出手机,打开打车软件。

    时间已过十二点,郊区的科技园基本空无一人,抬头望去只有零星几层办公间亮着灯。

    所有车型全部勾选上,手机依旧显示“正在全力为您呼唤司机……”。

    这时所有知觉恢复,佟霖的手在寒风里冻得通红,不停地跺脚以获取热量,她东张西望着以寻求过往车辆的帮助。

    霎时,身后传来一道喇叭声。

    佟霖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惊喜地转头,她顺着车头灯光望去,目光不自觉地凝固。

    是林景舟。

    第10章 婚房

    从佟霖走进酒吧的那一刻,林景舟就认出了佟霖,他的位置在驻唱舞台的右边角落,与大门正好成对角线。

    今天上午会议结束后,林景舟又马不停蹄赶到长明敲定横向项目的最后一些细节,走出会议室时正遇上刚在长明总裁办公室挨训出来的孟鹤恩。

    心情不佳的孟二少爷本想约林景舟去会所消遣,在林景舟多次拒绝后,双方都妥协来到园区附近清吧坐坐,孟鹤恩开了瓶brendy独酌,林景舟就点了杯无酒精百无聊赖地看着他借酒消愁。

    孟鹤恩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你说他怎么就这么执着让我接受公司呢?他习惯了被摆布,为什么就要摆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