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司匹林的作品集 - 言情小说 - 殊姝在线阅读 - 第34章

第34章

    丁六崔七刚被关进去没多久,王进忠见典狱长和署长领着一个一身西洋服装的少爷羔子进来。那少爷叼着一支雪茄,配上她六亲不认的步伐,别提有多张狂。

    王进忠一瞧那少爷羔子,乐疯了。他隐约想到了什么,大声道:“毛都没长齐的小犊子,人模狗样的。”

    少爷羔子朝他不怀好意地微微一笑,半根雪茄直接糊他脸上,王进忠的胡子差点被燎着。半根雪茄落在地上,王进忠捡起来,弹弹上面的灰,叼在嘴里:“来给大爷点上!”

    署长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暗自冷笑。

    毓殊说过,动手熄灭雪茄是对高档雪茄的侮辱、是掉档次的行为,不抽了的雪茄应当放在烟灰缸边上让它自然熄灭。方才毓殊不顾形象地把雪茄怼在王进忠脸上,想必这位贵公子怒极。此时署长很是奉承毓殊:“金先生别生气,这人蹦跶不了几天了。他死了,您也就解气了。”

    “哦?他就是那个胡子?”毓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署长点头哈腰:“正是。”

    毓殊点点头,看向丁六崔七:“我和这两位兄弟聊聊。”

    典狱长犹豫:“这……”

    “他俩虽然被关在这儿,但我还是不痛快。”毓殊说。

    昏暗的灯光下,她摘了右手套,只露出半个手掌和大拇指。署长本是不敢看毓殊那布满烧伤可怖的手的,但只那么一瞥,他的目光直勾勾地钉在毓殊的大拇指上。

    那是一枚雕龙纹的羊脂玉扳指,也不知被几代人把玩,表面已经包浆、散发着细腻的光泽。

    现在毓殊摘下那枚对于她或许宽松的玉扳指,看也不看直接丢给署长。署长手忙脚乱接住那金贵物,双手举起,借着微弱的光仔细观摩一番。那栩栩如生的登云游龙……是四爪金蟒!

    “送你了。”毓殊不紧不慢地戴上皮手套,双手抱拳将关节捏得咔咔作响。署长见状,给典狱长使了个眼色。典狱长会意,一挥手,让人打开牢门。

    接着,署长、典狱长与狱警们看见那么瘦的一个公子哥钻进囚室,把那两个壮汉打得鬼哭狼嚎、鲜血横飞。外面的人意识到非礼勿视,也就自觉地转过身,不看里面的惨状。

    等毓殊从里面出来后,署长和典狱长很是狗腿地弯腰鞠躬奉上手帕。他们不敢看毓殊的脸,他们低头看见毓殊锃亮的皮靴上全是那两个登徒子的血。

    无论是署长还是典狱长都觉得,这小子戾气不是一般的重,绝对不可以得罪。

    等毓殊、署长、典狱长离开后。丁六和崔七碰头。

    “妹子把啥给你了啊?”

    “嘘——小点声。”崔七摸摸口袋,掏出一个金属筒,看那构造他就知道这是翻垛的自制的信号弹。

    丁六一摊手,手里是两个剃须刀片和纸条。

    犯人被关押前是要被搜身的,他们什么都带不进来,全仗毓殊捎进来。

    崔七捅捅他:“你给我念一下。”

    “钥匙、警服、信号、东门。”丁六抬头看他,“啥意思啊,你明白不?”

    “笨死你了。就是让我们抢钥匙,换警服混出去,发信号弹后往东门跑汇合。”崔七摊手,“给我个刀片。”

    丁六把刀片递给崔七,瞧着他那张血呼刺啦的脸,小声道:“老七,你被妹子打得不轻啊?”

    崔七抱怨:“啥啊,都是鸡血。一股土腥味儿,我说,她咋不往你脸上嗞点呢?”

    丁六一咧嘴,一口血牙把崔七吓个不轻。

    “你他妈吓死老子了。”崔七一副受惊小媳妇模样给自己顺气。

    “那我们咋拿钥匙?”丁六又问。

    “这你可问倒我了。”崔七抓抓自己那乱蓬蓬的头发。他扑向栅栏,鬼鬼祟祟地朝对面的王进忠招手。

    “大当家的!大当家的!”崔七压着嗓子低声喊。

    王进忠笑眯眯地撕开那半枝雪茄的烟纸。毓殊剥离了另一支雪茄的芯在上面写了字,再裹在她抽的那支雪茄上,算是完成了传递消息。

    上面是一个“等”字。他只看一眼,把烟纸吞下。

    “闯。”王进忠说。

    枪声、火光、尸体。

    男子的右手受伤了,箭袋空空,里面没有一支箭矢。

    他的左手握着心爱的弓,那么无能为力。

    “晴玟,你快带着格格逃,逃得越远越好。”

    男子从大拇指上褪下玉扳指,交由给唯一的女儿。

    他就这么一个孩子,从小没把她当做女孩养,他教给她骑马、武术、射箭,福晋教给她琴棋书画,此时他多么希望这些知识能让女儿生存下去。

    可是小格格抱着他的胳膊说,阿玛我不走,我不要和阿玛分开,不要和额娘分开。

    阿玛也不想和闺女分开啊!阿玛想看着闺女几年后找到如意郎君出嫁。阿玛和你额娘想抱着小外孙,看你们一家和和睦睦的。

    男子咬牙,扬手抽了女儿一耳光。

    “没用的东西!女人都是上不了战场的窝囊废!赶紧和你额娘滚!”

    小格格泪涌不止,她后退几步,撞到了一个人。

    是额娘。

    “额娘……阿玛不要我们了。”

    女人看着心肝宝贝疙瘩肉,她想她的女儿已经十三岁了,怎么还和稚童一样天真?她把一包袱的首饰、盘缠交给女儿,想了想,把脖子上的挂坠摘下来,挂在女儿白皙修长的脖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