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8章

    “你待会儿从他身上讨回来不就行了吗?现在我们又不在校园内,没老师管,想干什么就去干。”

    楼道前的几人哄笑出声,似乎料定了鸦透在家,特意说得极大声,以此确保鸦透可以听见。

    “不过你们等会儿还是收着点,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就不好收场了。”

    “能出什么事?我们又不杀人放火的,你不会是怕了吧?”

    “我怕什么?我就是说到时候悠着点,到时候闹到学校挺麻烦的。”

    “我看你就是怕了。”一个染着黄色头发、吊儿郎当的男生慢悠悠地点燃一根烟,嗤笑一声,“他能拿什么闹?他有什么底气闹?”

    “就是啊栓子,你到底在担心什么?他爹不管他,他妈又再生了一个,他没人管的,你指望他认的那个姐姐过来闹吗?”三人中的另外一人,红色头发格外显眼,手搭在栓子身上,扯着他的脖子,“就说鸦透,我现在就是让他去学校闹,他那个胆子敢吗?他除了会跟老师告状之外还会干什么?”

    “好好说话就行,没事提他名字干什么?怪恶心的。”

    “行行行,今天准备带他去哪儿?去ktv还是网吧?”

    “去网吧吧,我已经跟我兄弟说我会带人过来了。”

    在满怀恶意的对话中,主人公才堪堪有了明确的指向范围。

    作为讨论中心的鸦透,此刻只是一言不发地将他们所有的对话听进去,然后移开视线,一点点将手上的水珠擦干净。

    现在是冬天,极光小镇没有暖气,刚刚又洗了碗,手指被冷水泡得发红,僵硬得已经感觉不到手指的存在。

    他慢吞吞地移到了客厅里。

    这里是老式居民楼,隔音很差,加上进门后就是客厅,所以他们上楼时的动静鸦透听得很清楚。

    极其没素质的敲响了一家又一家的大门,只是为了确认鸦透在哪里。

    “他到底住几楼?”

    这栋楼已经没有多少人住了,楼层低的一般都是腿脚不太方便的老人,他们耳背加上行动迟缓,即使门被敲的震天响他们也听不见。

    “操。”

    黄毛眼看着碰壁了好几次,心情也跟着差了起来,“那边回话了没?他到底住几楼?”

    “再敲下去我特么的都要烦死了。”

    栓子打开手机,看着“对方正在输入中”几个字,“马上。”

    黄毛丢掉手上的烟,鞋底在上面碾了再碾,“跟他说,如果还不回话,我收拾完鸦透之后,明天第一个就来收拾他。”

    “好……他回了。”手机上是对方发来的具体楼层数,栓子抬头看向他们上一层楼,从缝隙中看见原本紧闭着的大门打开,愣了一会儿,转身询问红毛,“我们现在是在三楼是吧?”

    “嗯。”红毛应了一声,用胳膊肘杵了杵栓子,“发了什么?”

    “四楼,对着门口站的右手边那个门。”栓子将收到的具体信息报了出来,还是有些发懵,脸色跟着奇怪下来,“但是,鸦透好像自己下来了。”

    ……

    鸦透穿得很厚,米白色的围巾将他下半张脸也一起围了起来,带着一个很旧的手套,从楼上走了下来。手上捧着一个透明水杯,里面装着热水。口袋也鼓鼓囊囊的,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

    在他们认知里,鸦透躲他们都来不及,否则也不会在最重要的高三还请假回家,也不用他们亲自过来逮人。

    习惯了猫抓老鼠的游戏,喜欢看老鼠见到猫就害怕地四处逃窜,偶尔一次看见害怕他们的人不逃了,在最初的怔愣之后便是无限蔓延的恶意,还有地位受到挑衅之后的恼怒。

    尤其是当鸦透走到他们身边,跟他们说一句“让一让”的时候,这种恼火直接达到了顶峰。

    黄毛扬起手准备打他,鸦透在手即将触碰到他时后退一步,眸中起了一层厌恶,“别碰我。”

    很恶心。

    哪怕是应付这些人,也觉得很恶心。

    他突然硬气起来的态度,让黄毛他们都有些稀奇,不过也就那么一瞬。想教训鸦透的手还僵在半空中,黄毛语气危险,警告一般喊他的名字:“鸦透。”

    “差不多得了吧?你是不是觉得现在在你家这边我就不敢动你?装什么呢?”

    “在学校老师和你那个姐能护着你,现在在这儿谁能护着你?”

    黄毛眼神落在鸦透捧着的那瓶热水上,夸张道:“还是说你想反抗,然后用热水泼我吧?”

    “你躲得了这个暑假,还能把整个高三躲过去吗?不想要毕业证了?不想上大学了?我劝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小心回红林之后我收拾你。”

    他欺负别人欺负惯了,期待看见别人反抗的模样,因为这样他就能将刚升起的一点希望狠狠踩碎。

    反反复复,乐此不疲。

    尤其是对待好看的人,看见漂亮的眼睛里流露出恐惧,无声掉着眼泪,想办法逃开最后却还是会被拖回来关起来。

    鸦透没说话。

    这副样子落在黄毛眼里,就是鸦透害怕了。

    “早这样不就行了吗?”黄毛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再次伸手想过来搭鸦透的肩,“走,今天先跟我们去一趟县里的网吧,我几个兄弟还等着见你。”

    鸦透再次后退一步,重复一遍:“不要碰我。”

    他没有这几人高,身上裹得很厚,不再像之前那样垂着头,而是站在台阶上,略有些俯视地看着他们,一字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