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心则乱

    克莉丝听从了医生的建议留院观察一天,但她向教练保证自己可以参加接下来的赛程。洲际赛每三年才会举办一次,上一届比赛蒙特学院由于队员伤势严重倒在了四强,克莉丝希望这次不会因为队员的缺失重蹈覆辙。“我不是必不可少的那个,但这样的机会很难得,还是希望能尽一份力。”

    莱昂内尔看着她,目光沉沉。

    对克莉丝来说最重要的永远是比赛,是胜利,是为队伍带来的荣耀。

    于是他收敛所有情绪和心思,重新成为那个冷静自制的教练,承诺一定会让她上场。

    夜幕降临,克莉丝像烙饼一样在床上翻来覆去,迟迟无法入睡,总觉得鼻尖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巧克力味道。

    莱昂内尔走后她与露西通了电话。所幸当时丹尼尔反应快将露西推开,她没有受到信息素的影响,但这并不妨碍她将奥斯卡痛骂一番。

    “没见过这么没有脑子的人!他以为自己还在莱特老家,每个人都要捧着他吗!”

    “平时看着嘻嘻哈哈,一到关键时刻还挺能惹事!这下好了,被禁赛了吧,就算来蒙特有什么用,控制不住自己的alpha简直罪该万死!”

    “老天,希望这不会对你产生什么影响,否则我一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电话那端的露西情绪激动,克莉丝不得不转换角色反过来安慰她。虽然失去了两名主力,但尼特学院也有队员受伤,最终因为双方僵持不下而战成平局。露西絮絮叨叨说了好多比赛的细节——她知道克莉丝一定想听。

    克莉丝自认为不是个犹豫不决的人,尤其是对待感情问题。“好聚好散”是她的原则。身边也曾出现过不同类型的追求者,大多是仰慕她的Omega,也有过一两个beta。可他们很快就离开了。

    无法标记,就永远不会有情感连结,永远要考虑失去的风险,没有Omega愿意呆在这样一个alpha身边。

    克莉丝不觉得这是件可悲的事情,可能是还没到伤春悲秋的年纪,也可能是心中藏着一个小小的慰藉,她全身心投入到竞技中,努力为队伍夺取胜利。

    比赛总是她的首选。

    然而克莉丝不是圣母,更不是铁石心肠的石像,没有人能在奥斯卡热情又细腻的攻势下做到无动于衷。他无时无刻想要黏在她身边,了解每一个喜好,聊天总是想方设法逗她笑,见到他时会不由自主的被他的情绪感染,连露西都觉得克莉丝最近开朗了很多。

    Alpha莽撞又坚定地请求她接纳自己,恨不得随时剖开真心。

    但克莉丝敏锐地察觉了对方不为人知的一面。大金毛热情奔放的外表下藏着一颗阴暗和充满占有欲的心。她看到奥斯卡会主动帮助倒地的同伴,又在对方道谢离去后面无表情地消毒双手,甚至丢掉那套沾染别人汗水的衣服;他会在克莉丝与其他人聊天时若无其事地插进来,挤走她身旁的人自己站过去;如果克莉丝没有及时回复他的信息,奥斯卡就会用极端方法让她不得不注意自己。那段时间克莉丝在训练结束后就把手机铃声开到最大,免得回复不及时,奥斯卡又“不小心”划破手指或磕到脑袋。

    某天女孩惊讶地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少了好几件衣物,嫌疑人实在过于明显,她有些恐慌地拜托丹尼尔调查他的室友,果然在奥斯卡的衣柜里和枕头下面发现了那些消失的衣物。

    事后奥斯卡发现衣服被人动过,又找丹尼尔打了一架,第二天鼻青脸肿地找克莉丝道歉。看着面前痛哭流涕承认自己只是鬼迷心窍并发誓绝不再犯的alpha,克莉丝想到了那天二人在超市里对峙,对方也是用这招让自己一时心软。

    眼前这个青年有着不容小觑的心思,一不小心就会被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奥斯卡试图通过那些微小的细节入侵克莉丝的生活,如同一只结网的蜘蛛,耐心等待他的猎物落入陷阱。

    她一如既往地在奥斯卡面前保持温和,微笑着听他讲那些令人发笑的趣事,却也悄悄建立起防备,无声地拉开两人的距离。她甚至都没有考虑两人皆为alpha的事实——在她心里这件事已经与性别无关。

    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划清界限已是板上钉钉。克莉丝犹豫要不要拜托队长去跟奥斯卡说清楚,她觉得自己面对那双湿漉漉的狗狗眼可能一句重话都不忍心说。

    半梦半醒之际,克莉丝忽然听到窗边传来有规律的敲击声。她警觉起来,无声地靠近窗户,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到——本应该呆在病房的青年正手脚并用扒在窗外,吃力地腾出一直手轻轻敲击玻璃,试图引起屋内人的注意。

    他的右耳被包扎着,脸和胳膊上都被大小不一的绷带和创可贴覆盖,正因扯到伤口呲牙咧嘴地吸气。

    见到克莉丝出现,不速之客笑得眉眼弯弯,快乐得像是得到骨头的小狗。

    克莉丝不知道第几次被对方疯狂的举动所震惊,“你疯了吗?这可是五楼!”她拉开窗户把快要坚持不住的男人拖进屋,比她高一头的男人微微弯下腰喘息着,压根不觉得这有什么离奇。

    “我只是想来说声对不起……你为什么不穿鞋?”

    克莉丝低头一看,刚才为了不打草惊蛇直接光脚下床了。没给她反应的时间,奥斯卡弯腰迅速将她抱回床上,蹲下身握住那双冰凉的小脚。

    你来干什么?为什么不走正门?你怎么能就这样出现在我面前?克莉丝张了张嘴,满腹疑问却一句话都问不出来。她呆呆地看着对方狼狈的身影,目光落在他被包扎的右耳,话到嘴边变成了:

    “你耳朵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