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小鸾,除非我死,否则你休想从我身边逃开。”

    他又想吻下来,栾青词蓦地偏开脸,于是那个吻就落在了耳边,温烫的吐息洒落耳畔,却让栾青词毛骨悚然,他的挣扎全然无用。

    他本可以强行挣脱开,可偏偏心魔狡猾地将灵力尽数收起,只用自己的力道锢着他,栾青词稍微动用灵力,都会伤着他。

    他不敢。

    于是落尽了下风。

    “别这样。”栾青词几乎是在央求,清艳秀绝的眉眼间都是不情愿,“放开我吧。”

    “我知道你不愿意。”玉奚生轻轻地在他颈侧落吻,声音冷硬,“可我也不想停下,虽然如今是我做主,可这具身体还是玉奚生,小鸾,我是欲,那也是他对你的欲。”

    栾青词难以自制地颤栗,他听得出心魔的偏执,于是便更怕,脸颊渐渐苍白,摇了摇头。

    “七情六欲是人都有,但无人能凭欲妄为……别这样做,我也视你为师长……”栾青词声音都在颤,像是要哭了,“可我现在好恨你。”

    玉奚生几乎刹那间僵住了,像是不敢相信一般撑起身,瞧过去,栾青词看似乖巧地在他身下,连挣扎也无,可面无血色,唯有眼眶是红的。

    “那就恨吧。”

    玉奚生哑声道,“小鸾,你恨我我也不会放你走,我因你而生,就算是恨我……我也要把你留在身边,除非我死,杀了我吧。”

    栾青词一怔,“你明知我不会……”

    “杀了我吧,小鸾。”玉奚生单手撑着,另一只手不再禁锢栾青词,而是轻轻抚上了他的脸颊,“这是他的身体,可他不会回来了,你想摆脱我,那就杀了我吧。只要我活着一日,我就会爱你,我会想得到你,绝不会变。”

    桎梏被松开了,可栾青词还是觉得窒息,他仍旧被玉奚生拿捏着。

    可玉奚生神色认真,偏执到不讲道理。

    “你舍不得吗?”

    栾青词答不出话。

    他绝不会对玉奚生拔剑,哪怕这具身体里的是心魔。

    玉奚生自嘲,“是啊,你舍不得,你那么喜欢他,哪怕明知道我会一直这样纠缠你,你还是会纵容……因为这是他的身体,因为你喜欢他。”

    “可小鸾……”

    玉奚生忽然俯身下去,将栾青词抱在怀里,脸颊埋在他颈侧,压抑着濒临极限的情绪质问:“那我呢?”

    “我算什么?”

    第027章 .同魂

    ——我算什么?

    他这样问,栾青词并非草木,怎能听不出他字字含着痛,可他也好痛,只能怔怔地不言不语。

    玉奚生没能得到答案,他松开了桎梏,却擒住了栾青词清瘦的手,将自己的五指与他亲密相扣,彼此掌心紧紧地贴合着,像是要将栾青词的心也握住一样。

    “心魔就不是玉奚生了吗?”

    栾青词听见玉奚生的轻问,也看见了他眼眸中掩不去的怒与痛,于是不禁自问,心魔到底该算作什么?

    他是师尊要摒弃的欲望与情感,是师尊不愿成为的自己,他……

    栾青词忽然有些迷茫。

    心魔就一定要被舍弃吗?

    “小鸾。”

    玉奚生的低喃与吻都落在耳畔,他在收敛怒火,吻得轻柔,缓缓地说:“有关于你……我都记得,每时每刻,作为你的师长养育你、陪伴你、疼爱你,直至爱上你。那些从前,我亦亲身与你走过。他压抑爱.欲、自私,为他的大义想要将我磨灭,可凭什么消失的一定要是我?小鸾……小鸾,我是心魔。”

    “可心魔也是玉奚生啊。”

    “你喜欢的玉奚生,至少也有些许是我。”

    一字一句都仿佛落在栾青词的心上,轻柔且偏执,叫人乱了心境。

    栾青词并非草木,又怎能无动于衷,他喜欢那个玉骨云杉天下为先的师尊,便始终以为心魔便是修行途中不该出现的变故,可如今心魔牵着他的手问,凭什么他就不该存在?

    栾青词答不上来。

    何况他如今才明白,心魔不止是一道邪念 ,他不是玉奚生可以随便舍弃的念头,他有自己的过往与执念,如他所言,怀素仙尊是玉奚生,心魔也是玉奚生。

    “小鸾,你告诉我。”玉奚生撑起身,垂眸望着栾青词,眼中说不出是温柔还是期待,亦或是爱掺杂着欲,他轻轻问:“为什么是我就不行?”

    栾青词摇了摇头,有些迷茫地说:“我不知道。”

    喜欢是什么?

    栾青词从前想过无数次,自己为何会喜欢上师尊。他最初以为是师尊在自己人生中占比太重,于是想着远离三重雪宫,走去江湖,多年辗转,思念反倒一日一日地加深,从最初的杯盏之水,成了汪洋大泽。

    他不明白情因何而起,待他察觉时,就已经迷足深陷。

    他喜欢的是那些年与他朝夕相处的师尊,可如今心魔告诉他,心魔也曾在那些被他小心珍藏的过去中,陪他一起走过。

    “我……”栾青词越想越慌,伸手便推玉奚生,“先放开我。”

    “不。”玉奚生将他挣扎的那只手也按下去,同另侧相同的十指相扣。

    栾青词被他蛮横不讲理地压制着,不能还手又逃脱不得,方寸的榻上只有彼此,连吐息都渐渐交融。

    “都是玉溪生,那个懦夫不敢爱你,可我敢。”玉奚生言辞之间是他特有的嚣张,“为什么不能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