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萧晏凌正色道:“于情,儿臣的确该替少师求情,可于理,他写出了那样的文章,其心可诛,纵然儿臣心痛如割,也不能置南凉律法于不顾,让他乱了我朝纲纪。”

    裕和帝听到这样的回答,心底突然生出了几分失望。

    一向才望高雅的少师会突然出事,他不用细想都能猜到,这其中定然有太子的手笔。

    至于目的,多半还是为了花家那位三姑娘。

    如果他没有在见太子之前先见了萧晏安,他或许还是会跟以前一样睁只眼闭只眼,只要太子不过火,他能保则保。

    可偏偏,在萧晏凌来之前,他先见了萧晏安。

    萧晏安与他谈论的,是国土江山,是南凉的命脉与将来。

    太子这寸短目光,却只看得到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为了与兄弟争斗,一而再再而三地搞事。

    裕和帝敛下眸。

    难道,真的选错人了么?

    第476章 我叫齐峥

    萧晏凌并没有看到裕和帝眼里那一闪而逝的失望。

    只是想到自己的计划就这么功亏一篑,心中颇为不甘。

    “父皇,老七他……”

    裕和帝睨他一眼,说道:“少师邀请了一位友人入京,你与他一道出城去迎接。”

    让太子与少师一起去接舒仲孺,是萧晏安的建议。

    萧晏安当时是这么说的——

    “少师毕竟是太子皇兄的老师,这次的事,他们师生之间需要缓和一下关系,一并出城去迎接那二位,是个敞开心扉的好时机,也能向鬼医谷展示我们南凉皇室的诚意。”

    听听,老七这心胸这格局。

    再一瞅杵在那盯着少师不放,满脸郁气的太子,裕和帝心中说不出的烦闷。

    萧晏凌一听却是不乐意了,声音都拔高了几个度。

    “父皇,儿臣没听错吧,您让我去接少师的友人?”

    他堂堂太子,岂能如此纡尊降贵?

    裕和帝皱起眉,“你连问都没问是谁,就这态度?”

    萧晏凌顿觉失言,忙收敛下来,“父皇教训的是,那不知少师的这位友人,姓甚名谁?”

    裕和帝道:“姓舒,名仲孺。”

    萧晏凌脑子里凌乱了片刻,瞳孔逐渐放大。

    “舒仲孺,他不是北齐人吗?不对,听说他已经死了,就算没死,骨子里流的,也还是北齐的血。”

    “当年正是因为舒仲孺,我南凉才会痛失五座城池,父皇怎能把他当成座上宾对待?”

    还要他一个太子出城亲迎。

    就算南凉为了百姓,不得已之下送了质子前往北齐求和,那也没必要低三下四到这种程度吧?

    裕和帝目光幽深,“那依你之见,朕当如何对他?”

    萧晏凌仔细观察着裕和帝的表情,不敢胡乱说话。

    斟酌了好一会儿突然反问,“儿臣想知道,舒仲孺以什么名义来的南凉?”

    裕和帝坦然道:“少师准备把他举荐给朕。”

    “举荐?”

    萧晏凌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舒仲孺当年在北齐的名声,可谓是家喻户晓,他的名字就代表着北齐,少师把他举荐给父皇,岂不是要他叛国?”

    萧晏凌越说越来劲,“他今日若敢叛出北齐,明日就敢出卖南凉,这个道理,想来父皇比儿臣更明白吧?何况,谁知道他出现在南凉,是真的叛出北齐,还是别有图谋?”

    裕和帝摸了摸下巴,“那照你这么说来,舒仲孺是非死不可了?”

    萧晏凌忙道:“儿臣只是给父皇分析利弊,至于如何处置,全凭父皇自己定夺。”

    齐皇嗯了声,没说接纳他的意见,也没说不接纳。

    “既如此,那你更应与少师一道出城接人,替朕去试他一试了。”

    虽然结果都是要他一个太子去接北齐的叛臣,但后面这次,父皇的态度明显有了松动和转变。

    萧晏凌还没蠢到非要跟裕和帝争个是非高下,点头应下之后,退出了南书房。

    裕和帝望着萧晏凌远去的背影,老眼内情绪晦暗。

    身为帝王,他当然忌讳叛国逆臣。

    可舒仲孺的情况有些复杂。

    他有个背景十分强大的夫人,正是鬼医谷郁家家主郁霓裳。

    鬼医谷是不受任何一国控制的。

    裕和帝在很多年前就曾试探着想要拉拢。

    结果可想而知,吃了一次又一次的闭门羹。

    同时他也发现,鬼医谷拒绝的不单单是南凉,其他几国,全都给拒了。

    后来萧晏安秘密把自己的孪生兄弟江喻白送去了鬼医谷。

    这件事裕和帝知道。

    他之所以没对江喻白下手,一则因为不好明着与鬼医谷交恶。

    二则,他想看看能否通过江喻白,拉近鬼医谷与南凉皇室的关系。

    如今看来,倒是颇有成效。

    郁霓裳是舒仲孺的夫人,倘若郁霓裳归顺了南凉,舒仲孺在南凉扎根,效忠于他便是顺理成章的事。

    ——

    萧晏凌先入为主,还没见面就给舒仲孺定了“叛国佞臣”的性质。

    因此在与少师出城接人的一路上,他全程板着脸,储君架子端得高高的。

    少师花熹年给萧晏凌当老师是本职,私下而论,他对太子的品行不太敢恭维。

    东宫里太子的老师不止他一位,至于是谁教歪的,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