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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后我把宿敌当真爱 第10节

    第9章

    纸条上所书写的,竟是要将他带出公主府的意思,贺兰瑾深为不解,是真的有人想救他,还是个圈套……

    他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的男人,想从他的眼神中得到更多信息。

    崔时似是惊讶于他的不信任和犹豫,口中训导的话语慢了下来,警惕地看向屏风外,停下教导,张口用极小的声音对贺兰瑾说。

    “喂,你说完了没!”少女听到声音停下,不耐烦的从屏风外闯了进来。

    崔时受惊,眼神一颤,低头答:“还有一些要叮嘱的,恐怕要请长公主再稍等片刻……”

    李星禾不悦的看着答话的人,视线转到贺兰瑾身上时,眼神中多了几分怜惜。

    他人虽没有了之前的记忆,可骨子里的文人气度却与从前别无二致。本该由自己细心打磨的美玉,却被二公主的人教了些乱七八糟的奴性规矩。

    她受不得自己的东西被人玷污,草草走完过场便来驱赶道:“办事拖泥带水,二公主就是这么教你的?赶紧出来。”

    “是。”一个小小侍君怎敢违背长公主的命令。

    崔时站起身来,躬着腰从长公主身侧走过,去往了大皇子身后。

    李星禾回过头,瞪了一眼正在往屏风后张望的大皇子,后者心虚着收回了视线,点头道:“既然规矩已经教过了,那我就先走了,妹妹不必远送。”

    “嗯。”李星禾敷衍着应了一声,自己本也没想送他。

    待大皇子带着随从迈出公主府大门后,李星禾才走到贺兰瑾身旁,关心道:“你没事吧?”

    贺兰瑾轻轻摇头,默默将收紧的手掌拿到了桌下。

    看他沉默不语,似有思量,李星禾开口解释说:“先前你与大皇子在朝堂上结怨,他见你落魄了,所以才来羞辱试探,他就是有点小心眼,也不算多坏,你别往心里去就是了。”

    她说了一大堆,美人依旧颦蹙着眉,心事重重一般,叫人看见也跟着不好受。

    李星禾扶住他的肩膀,强迫他转过身来面对自己,问他:“你怎么不说话,是他们给你委屈受了?还是那个谁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脏了你的耳朵?”

    贺兰瑾攥紧了藏在手心的纸条,犹豫半晌,开口说:“原来某是公主的侍君。”

    从未来驸马成了侍君,地位一落千丈。

    还有纸条上所写的,叫他左右摇摆,不知道到底该信谁。

    方才在大皇子面前不见他失态,李星禾还以为他并没有注意此事,如今二人独处,见他流露真情实感,才知身份上的变化对他是多重的打击——他终究还是耻于为人奴仆的。

    如他那般高傲冷漠的性子,都不把她这个公主放在眼里,甚至因为下狱,会撞墙自尽,又怎会接受“侍君”的身份。

    李星禾俯身安慰他,“只是对外面那么说而已,我心里还是当你是未婚夫的。”

    美人曲腿坐在蒲团上,一头青丝如瀑自肩边垂落,微微侧过脸,几缕青丝自少女手背滑过,染了淡淡的花香。

    他低语道:“以某的身份,给公主做侍君都是被抬举了。”

    “你真这么想?”李星禾好奇着扭头看他。

    “公主本就可以纳侍君,就算与某的婚约还能够履行,某也没有权力让公主为我守身,守心……”说着说着,眉宇间凝着的伤感越发沉重,一双桃花眼润如盈水,真怕他眨一下眼睛,就滴下两行泪来。

    李星禾手足无措,驯马钓鱼她在行,可是哄男人怎么那么难,先前都哄的好好的了,都怪今日被他见了外人。

    普通的吩咐根本拦不住外人,尤其是像大皇子这样有权有势的,她得调来亲兵守门才行。

    李星禾思索着,从旁边扯了个蒲团过来,盘起腿坐在他面前。

    美人依旧不愿正脸看她,低头陷在深深的伤感中。

    面对着男人委屈的愁容,李星禾无端想到了骤雨过后的竹林,将化未化的雪地,被薄薄的黑云遮住的月亮,明明那么美,却惨兮兮的,破败凌乱,叫人觉得可惜,更对他生出怜悯之心。

    虽然他怎么看都很好看,可是这样愁眉苦脸,看着叫人怪心疼的。

    李星禾伸出手去,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转过脸来正视自己,盯着他的眼睛说,“我知道对外头那么说让你受委屈了,但是你也要体谅我,若不这样,皇叔不会允许你留在这里的,难道说你想和我分开,重新回到那不见天日的牢房里吗?。”

    闻言,美人细密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在她眼前,缓缓抬眸,与她对视。

    李星禾忙跟着解释说:“我对那种事没有兴趣,更没想过纳什么侍君,我只是……单纯的,想留你在身边。”

    千百个侍君,都比不过一个贺兰瑾。

    她不想要谄媚的应声虫,只想要贺兰瑾能永远这样温柔的对待她,这样,京城之中就再也没有谁敢跟她对着干了。

    她可以随心所欲,就算是御史台的老头子们,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人生在世,没有什么把敌人驯化成自己人更让人开心了。

    骄傲的长公主带着满心的期待,等待着罪臣的反应。

    他先是躲了一下视线,随后又抬眸看她的眼睛,沉默之间,喉结滚动了一下,缓缓答:“只要公主心里有某就好。”

    心里有他?

    尽管看过不少话本子,但亲耳听到有人对自己说这话,李星禾还是觉得古怪的紧。

    她心里才不会有旁人,她心里就只有她自己。

    直起上半身,与他拉开了些距离,转移话题道:“那个姓崔的都教了你些什么,怎么突然变得肉麻起来。”

    “没什么。”察觉自己情动失语,贺兰瑾红着脸低下头去。

    李星禾没打算深究那侍君说了什么,只好心提醒他:“那人是二公主府上的,好像还挺受宠,但他的鬼话,你听听就算了,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为何?”

    “我与二公主一向不和,互相连府门都不会登,她的人想必也不会在你面前说什么正经话。”提起讨厌的人,少女的表情都变得嫌弃。

    “某知道了。”贺兰瑾温顺应答,心中却是千思百绪纠缠到一起,更不知该如何抉择了。

    “你别不高兴了,笑一笑嘛。”

    哭丧着脸都不好看了。

    李星禾伸出手指戳了戳他嘴边的笑窝,忽然想到什么,开心道,“我给你买了点心,你快来尝尝好不好吃。”

    说着便站起来,又拉他起身。

    贺兰瑾拍拍自己跪皱的下摆,又替她抚顺了裙子,二人才一前一后走出了前厅。

    走在前头的小姑娘脚步轻快,一步一踮脚,牵着他的手像是握着风筝线,贺兰瑾有些好奇,如果自己松手,公主会不会像鸟儿一样展翅高飞。

    他静静的注视着少女,心中回想着崔时的眼神,还有……这几日来,公主待他的点点滴滴。

    一时的好意算不得什么,他看重的是公主一次又一次坚定的选择了他,结下婚约也好,救他入府也好,在下人面前全他名分,甚至为了维护他,对大皇子说出那样一番话。

    公主心里有他,他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

    贺兰瑾默默收紧了手掌,忽然不想让手中的小凤凰飞走。

    怕她摔跤,怕她跟人起争执,更怕她懂得太多,生出纳侍君的心思……不如就这样牵着手,待在他身边,如此最好。

    想到这里,他淡笑着轻吐一口气,终于明白了自己该如何抉择。

    藏在手心的纸条已经被捏成了不到指甲盖大小的纸团,贺兰瑾不动声色地将纸团放进口中,嚼了两下,吞了下去。

    ——

    午夜时分。

    夜深人静,一辆马车轻缓的驶进巷子,停在了公主府的西墙外。

    主院中,窗外的冷风停了,凝结在屋檐下的冰柱折射着清冷的月辉。

    白日里融化的雪在夜里又凝结起来,踩上去发出了清脆的咔嚓声,一步,两步……

    李星禾夜里睡的浅,照进屋里的朦胧月光叫她睡得不安稳,迷糊着睁开了眼睛。

    蜷缩在被窝里翻了个身,正打算蒙上头接着睡,偶然听见外头有脚步声。起先她还疑惑芷蓝大半夜的在外头做什么,下一刻就反应过来,这么重的脚步声,不是女子的!

    她瞬间回想起了儿时那个最平常不过的深夜。

    那夜,边疆告急的战报快马加鞭送进京城,父亲母亲连夜收拾铠甲兵器,调集兵马,准备赶往战场。

    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走过,她从熟睡中被吵醒,半梦半醒中只听到几句模糊的对话。

    “不带上禾儿?”

    “战况紧急,带上她只会拖慢行军。”

    “那……我再去抱抱她。”

    “打完这仗,有的是团聚的时候。”男人的声音沉重而压抑,“快走吧,战事耽误不得。”

    没有半刻停留,两道声音逐渐远去。

    别走……

    李星禾颤抖着爬起身,外衣都来不及披就摸下床去,踉跄着跑向门边,打开房门,迎面一阵冷气袭来,将她从迷蒙中冻醒过来。

    外面哪有父亲母亲的身影,只有一道身着素白衣裳的高挑身影站在雪地中,仰头望着明月。

    月光是那样冷,笼罩着他的身躯,像是漫天银河的星辉尽数倾落在他一人身上。

    望着他的身影一步一踱,似乎要随着月光离她远去,李星禾忽然感到心里泛起一股酸楚,哽咽着嗓子大喊,“不许走!”

    不许再抛下她一个人。

    贺兰瑾听到声音,回过身来,就见小姑娘赤着脚踩在雪地上向他跑来,猛的扑进他怀中,张开手臂,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腰。

    第10章

    男人的衣裳凉凉的,少女的额头抵在他微凉的胸膛上,用力搂住他的腰身,不叫他再往雪中去。

    庭院中的路上已经清扫干净,只在原先草坪花丛的地方还有未被触碰过的积雪,院门紧关,李星禾心中却怕的很。

    如果贺兰瑾也走了,那这府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没人能听她说话,一起欣赏她的收藏品,更不会满怀期待的等她回家。

    她总是孤单单的一个人。

    “怎么了?”贺兰瑾从惊诧中回过神来,担忧的看向突然跑过来的少女。

    李星禾抬起头来看他,湿润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悲伤中掺杂着几分愠怒,质问他:“你要去哪儿,是不是听了别人的怂恿,想离开我。”

    她就知道二公主的人不可信,竟然还给了他们独处的时间,其中一定有猫腻!

    像是珍视的玩具要被旁人抢走,李星禾抱着他的腰,紧紧的揪住他的衣裳,一刻都不敢放松。

    “没有,某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