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司匹林的作品集 - 都市小说 - 沦陷黑月光在线阅读 - 沦陷黑月光 第66节

沦陷黑月光 第66节

    顾宴嘴上抱怨着,却记着她受伤了,不像平时那样让她推着自己到处转了,贺莹自己起来走动走动他都要过问。

    下午的时候玲姨说裴邵晚上要回来吃饭。

    顾宴就不在房间吃了。

    他是很敬爱自己这个哥哥的, 就算之前出了车祸他谁的话都不愿意听,也唯独听得进裴邵说的话。

    而且自打自己出车祸以来, 也更加感受到裴邵也并非对自己这个弟弟毫无感情,所以兄弟两的关系反倒是比他出车祸前更好了。

    贺莹和顾宴下去的时候,裴邵和裴墨刚好一同从外面进来,同行的还有褚方褚沅两兄妹。

    今天的温度又降了好几度,家里开着中央空调温度适宜, 外面却已经到了可以穿冬装的程度了, 早上周阿姨从外面买菜回来的时候都穿起了羽绒服。

    裴邵却依旧同往常一样只穿西装, 只是里面多了件西装马甲, 更显贵气优雅。

    和他站在一起的褚方穿了件灰蓝色大衣,身高腿长, 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跟在他们身后的裴墨穿着昨晚上那件棒球服, 背着书包,俨然一副阳光乖巧的弟弟模样,而他旁边的褚沅穿着卫衣搭百褶裙, 两条修长漂亮的长腿暴露在冷空气中, 似乎一点也不怕冷。

    四人站在一起的画面, 贺莹看了都目眩神迷了一阵。

    顾宴看着裴墨跟着裴邵他们一起进来, 脸色却是倏地沉了下来。

    玲姨适时出现,热情的招呼道:“都回来啦,快都去餐厅坐吧,准备开饭了。”又对贺莹说:“小贺,你过来帮一下忙。”

    “好。”贺莹应了一声就准备过去。

    顾宴却直接一把抓住她:“你去干嘛?”说着就扭头对玲姨说:“玲姨,她受伤了,别让她帮忙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裴邵先是看了贺莹一眼,视线落在顾宴抓住她手腕的手上。

    玲姨惊讶中带着关心:“小贺你受伤了?伤到哪儿了?”

    裴墨也第一时间看向贺莹:“贺莹你受伤了?”

    顾宴对裴墨对贺莹直呼其名很不爽,更不爽的是裴墨毫不掩饰的关心,好像贺莹和他关系很好一样,脸色顿时阴沉起来:“关你什么事?”

    裴墨抿起唇。

    气氛一下僵硬冰冷起来。

    贺莹自如的笑着打圆场:“我没事,就是昨晚上不小心摔了一跤,已经没事了。”

    裴邵忽然把手上的公文包往旁边一递,褚方不明就里却还是下意识接过。

    随即众人只见他抬手挽起袖子,淡定地走向玲姨:“走吧玲姨,我可以帮忙。”

    玲姨着实愣了两秒,倒是裴邵先往厨房走了,她这才反应过来,罕见地脚步都有些失了分寸,跟了上去。

    褚方拎着裴邵的公文包,突然转过头来看着贺莹,像是无语到了极致,发出了一声嗤笑。

    这笑声突兀,带着毫不掩饰的针对。

    贺莹原本柔和的脸色一下冷了下来,一双不笑时本就清冷淡漠的眼睛此时更是冷若冰霜,不闪不避地迎上褚方讥讽的视线,冷冷地,同样带着锋利的寒意。

    褚方渐渐敛了笑,一张玩世不恭的脸也忽然变得锐利起来。

    “哥?”搞不清楚状况的褚沅不解地叫了他一声,又用疑惑的眼神看了贺莹一眼。

    顾宴察觉到褚方对贺莹的恶意,脸色瞬间沉下来,伸手把贺莹拽到自己身边来,漆黑冰冷的眼睛冷冷盯着褚方:“褚方哥,你什么意思?”

    裴墨也感觉到了,他不知道褚方为什么会对贺莹产生敌意,虽然褚方对他一向很客气,可在这种时刻,他本能地偏向了贺莹,表情绷起来,严肃地看着褚方。

    褚方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看了看裴墨又看了看顾宴,这一瞬间,简直有点匪夷所思了。

    他重新看向贺莹,眉头微皱,表情有些困惑又有些震撼佩服:“你到底是什么妖怪啊?”

    他话音刚落,不等众人做什么反应,只听到外面一阵喧闹,一下子把所有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贺莹往外面一看,看见大门外几辆车接连停了下来。

    第一辆车停稳后,司机立刻跑下来开车门,有人弯腰从车上下来,跟司机交代了几句,然后转身往lj里走来。

    贺莹看到他的正脸,认出他来。

    正是贺莹到裴家近两个月都没出现过的人——裴行正。

    贺莹前几天还在手机上看到他的八卦新闻,他和一个年轻女网红在国外牵手逛街被网友偶遇偷拍传到了网上。

    没想到居然那么快就看到真人了。

    看到裴行正正脸的第一眼,贺莹不禁明白了这人为什么能在年轻时候和那么多当红女明星谈恋爱,如今快五十年纪了,还能交上二十岁出头以美貌出名的网红女朋友了。

    他看起来也就三十五岁左右的年纪,穿着一件灰黑色的大衣,身高腿长,似乎并没有精心打扮,却给人一种不经意的时髦感,走路的时候,脚步十分轻快,上台阶的时候脚步加快甚至带着点少年人才有的活泼朝气,浑身上下都透着养尊处优几十年才养出来的贵公子气派。

    裴行正进到大厅里,看到大厅里这么些人,颇有些诧异地扬起眉,嘴角是含着笑的:“怎么这么多人?难道是知道我要回来,特地迎接我的?”

    褚方褚沅他自然是认识的,只有贺莹一张生面孔,叫他多看了两眼。

    褚方和褚沅立刻同他打招呼,叫他裴叔叔。

    倒是他的两个亲儿子,表现冷淡。

    裴墨好歹还叫了他一声。

    “爸。”

    顾宴连叫都没叫,冷着脸,显然是十分不待见他。

    裴行正自认自己没扮演好父亲的角色,也因此并不在意自己的儿子对自己的冷淡态度,只是例行公事,关心了一下自己儿子的身体。

    顾宴态度依旧是冷冷的:“死不了,谢谢。”

    裴行正只笑笑,对顾宴的顶撞不以为意,反倒是把注意力放到了贺莹身上,一开口就是语出惊人:“褚方,这是你女朋友?”

    不仅顾宴的脸色骤变。

    就连褚方的嘴角都抽了抽。

    还是褚沅嘴快:“裴叔叔,这个姐姐是顾宴哥哥的护工啦!”

    裴行正讶异地看向贺莹。

    这时后面的司机保镖一行人拎着七八个行李箱从外面进来。

    裴行正随手一挥说道:“行李都给我放房间去,叫人收拾一下。”

    突然他神色一变,露出了像是见了鬼的表情。

    裴邵手里一左一右各端着一盘菜,从容走过来,态度不冷不淡:“爸。”

    “裴先生,你回来了。”和裴邵一同过来的玲姨手里也端着盘子,语气中没有惊喜,只是冷淡,还带着那么点埋怨:“怎么也不事先通知一下。”

    裴行正轻咳一声:“这不是马上就要到我生日了吗,生日还是要一家人在一起过。”

    他说着又瞥了眼裴邵手里的那两盘菜,还是难掩惊奇。

    裴邵是裴行正的第一个孩子,但说句实在话,他愿意跟顾文君生孩子完全就是为了完成老爷子交代的任务。

    裴邵刚生出来的时候,裴行正倒是有过几天新鲜感,也父爱爆棚的抱过他逗过他几次,但是很快,这种为人父的新鲜感就消失了。

    而且他跟顾文君的关系实在冷淡,对这个孩子的父爱也十分有限,注意力很快就被分散了。

    裴行正眼见着裴邵一天天长大,还记得裴邵两三岁的时候还挺活泼可爱的,后来越长大,性格就越像顾文君了,小小的年纪,就养的跟顾文君一样的古板严肃。

    裴行正偶尔兴致来了,逗弄逗弄小裴邵,小裴邵却只是板着一张小脸继续做自己的事,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也觉得没意思。

    后来父子俩就几乎只剩下见面打招呼这样的互动了。

    裴行正对自己这个大儿子的印象,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浑身上下都没半丝“人味”。

    不只是对他这个爸爸,对其他人也一概态度冷淡。

    如果不是今天亲眼所见,他是绝对想象不出裴邵自己从厨房里端菜出来的画面的。

    他有种预感,自己走的这三个多月,家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

    贺莹冷眼旁观裴家这一家人相处,倒是不觉得裴行正有多讨厌。

    他没有履行当父亲的义务,却也似乎很坦然的接受了没有履行这项义务所造成的后果,三个儿子对他的态度是一个比一个冷淡,顾宴更是毫不掩饰对他的排斥和反感。

    就连一向宽和慈爱的玲姨,都用自己的冷淡态度来表现对他的不满。

    裴行正却全盘接收了,半点没有要摆弄自己的父亲权威的意思,对玲姨也依旧客客气气,吃饭的时候跟褚方褚沅两个有说有笑,完全是一副没心没肺却也无忧无虑的纨绔少爷的作风。

    贺莹几乎要有些嫉妒他了。

    在这张餐桌上,他是命最好的那个,不缺钱也不缺爱,生出来就是来游戏人间享受生活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拯救了世界,这辈子才能有这么好的命。

    周阿姨抱怨:“这裴先生一年到头都不着家,就过生日是一定要在家里过,搞得家里到处都乱糟糟的,光是卫生都要搞好几天,还不知道要弄坏多少东西。”

    原来裴行正每年生日,都会在家里办生日宴,他是最喜欢热闹的,每年都搞得排场很大,请很多人,每次宴会一办完,就要玲姨周阿姨她们收拾残局,提起来,自然有怨气。

    顾宴看着裴行正笑嘻嘻的打趣裴墨和褚沅的关系,气不打一处来,厌烦的撂下筷子,独自出了餐厅。

    贺莹饭吃到一半,玲姨进来让她过去看看顾宴,于是立刻放下筷子过去。

    顾宴跑到了外面,坐在轮椅上吹着冷风。

    贺莹走过去看他:“怎么了?”

    “没事。”顾宴别开脸,不肯让她看。

    贺莹还是看见了他微微发红的眼眶。

    她弯下腰,俯身歪头,和他倔强的眼神碰上,微微笑了笑:“哭啦?”

    顾宴立刻转过脸来,瞪着眼,眼眶红红:“谁哭了?!”

    贺莹含着笑,很温柔:“那你眼睛怎么红了?”

    他抿抿唇,还是一脸倔强:“冷风吹的。”

    贺莹没有戳破他,也没有追问其他,只问:“要不要散散步?”

    顾宴看着她,闷闷的点了点头。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大门口独自伫立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