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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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照野心里猛地松了口气。 这是他藏在心里,没有对任何人表露过的隐忧。可现在,这股隐忧被彻底抚平,甚至于黑暗中冒出了一朵小小的花苞。 “嘉嘉找我了。”封照野笃定道。 封老眉头一皱:“哟,都叫起嘉嘉来了。我就说你这小子怎么就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人家小景搂搂抱抱!” 说着他,他又气不打一处来了。 还以为是选了个最合适的人选去保护人家,哪里知道成了引狼入室! 封老现在想起来都还头疼。他老人家这辈子被无数难题困扰,都没这么头疼过。 一想到这里,他冷哼一声:“过来,说说你之后什么打算。” 爷孙两个在办公室里谈了许久,直到月上中天,封照野才离开封老的办公室。 天上明月皎皎,风清气正。封照野离开研究大楼,听着被风吹来的远处的训练声,身体这时才有些迟来的疲惫。但他的精神,却有些亢奋。 他揣着手机脚步飞快地离开了研究院,往外走了好一段路后,才将手机开机。 景长嘉的消息几乎是第一时间跳了出来。 augenstern:“我先回去了,玉京见。” augenstern:“小封教官,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两条信息相隔了四个小时。 augenstern:“封照野。” 这条消息是他失联第二天的消息。 augenstern:“。” 句号之后,再也没有了消息。 封照野眉目温柔地看着最后那个句号,有些哭笑不得。 他们家小景教授懒得打字的时候,就爱给人发句号。有时候是单纯的“知道了”,有些时候那么一个句号,还会承担一些更复杂的含义。 譬如“你在哪里?”或者“你现在在做什么”。 封照野也抬手发了个句号过去。然后一条一条的回复景长嘉的留言:“好,玉京见。” “回玉京了,明天来找你。” “我刚刚忙完,去补了一些考试。” “嘉嘉。” 迟疑许久后,封照野才小心翼翼地打下一行字:“我很想你。” 现在天色已黑,他以为景长嘉这个时候一定在工作,刚要收起手机,手机却连着震动了起来。封照野双眼一亮,毫不犹豫地点开了对话框。 augenstern:“你忙完了,先去休息吧。” augenstern:“无故失踪这么多天。没有诚意,明天不会让你进门。” 封照野忍不住笑了起来:“嘉嘉,你忘了,你家门锁还是我让人安装的。” 这条消息过后,好一会儿景长嘉都没有理他。 封照野拿着手机,也不着急,只顺着路口慢慢往外走。 他的心从未这样安定过,就像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清晰的知道,只要沿着路走,路的尽头必然有他的爱人在等他。 手中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他抬起手一看,就见景长嘉回了他一条:“要早点来。” 封照野:“好。” 景长嘉看着封照野的回复,心里最后的一点小焦虑也散开了。他这几天按部就班的工作,回复了许多邮件,替《世界数学会刊》审了一篇稿子,也慢慢地写完了自己那篇bsd定理的教学论文,并对弓形公式的运用场合做出了一定的解答。 看起来似乎做了不少工作,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隐秘坠着的不安,严重拖慢了他的工作进度。 现在那些不安消弭,他终于可以全情投入到工作之中。 首先,就是接下来的工作规划。 回国之后,他的科研自由与能得到的科研支持,显然比在布伊戈大上许多。 目前摆在眼前的两个大工作是新型空天发动机与模拟ai芯片。长期工作则是对霍奇猜想的推演。短期工作则是接下来的教学安排。 除此之外,还有那个正在建设的研究中心。 他的记忆图书馆里还有那么多的未来模型,他需要有一个研究团队来帮助他加快研究速度。但是项目从哪里入手,仍然需要斟酌…… 不过新研究中心还在建设,他仍旧有不少时间可以考虑这个问题。 他将工作一列列的列好了,又沉思许久,抬手在空天发动机上面画了个圈。 这个工作他不知道组织交给了哪个研究中心负责,也不知道目前进展如何。等开学之后可以去问一问戴老师。 模拟ai芯片有孟古今在,他倒是不打算自己去做这个项目。他打算过两天他就联系孟古今,把他的新算法交给他们。深度神经网络的新算法完善后,芯片的设计工作反而并不复杂。但要这块芯片落地量产,更重要的是芯片生产上的难题。 这或许需要整个行业去升级才行。不然的话,就只能寻找一个在现有技术下能搭载传输更多信息的新材料…… 嗯? 景长嘉眼睛一顿,将笔记翻到前一页,未来模型的项目从哪里入手? 新材料是个不错的方向。 ……同时这也是一个异常吃经费的方向。他需要一个比较完善的项目计划书,去说服院里给拨款。 景长嘉在这上面打了个重点符号。 等晚上进入了记忆图书馆,景长嘉就直奔材料学方向的书柜,认真地在书柜前挑选着需要的书籍。 他刚挑好了书走到书桌前,就听系统忽然叫了他一声:“宿主。” “什么事?”景长嘉问。 “系统突然收到一大波能量,根据计算,判定为异常。”系统说,“系统建议您对此作出干扰。” 景长嘉抿了抿唇,他压下心中不安,沉着道:“先查看弘朝情况。” 第101章 系统的能量其实并非是现在突然不正常的。它摄取的能量值其实早就不正常走高了好几天。 然而对于系统来说,能量多总比能量少要好。能量来得多了,它还不用偷摸放纪录片呢。 可今天来的那一大波能量已经抵达了之前计算出来的预警值,再不告诉宿主,它担心出事。 现在是弘朝的春耕时节,过去得那个冬日,系统按照宿主的叮嘱,每日给弘朝播放四节网课。若遇到时日确实难熬的时候,就给他们播纪录片。 这样一段时日下来,弘朝人民已经看了不少网课,只要有心,就必然能学到不少东西。 南浦镇里那位唯一的老木工郑师傅,就是其中有心又善学的那个。云中郡王去岁里讲的那个代耕架,给他带来了大笔的营生。去年里接下的单子,今年都还未做完。 也幸好他是十里八村唯一的一个木匠,大家才愿意等他。 老木工郑师傅坚信跟着郡王爷有肉吃,平日里不管多忙,他都会抽出时间去看网课。虽然天上那些人不是云中郡王了,可他们也是云中郡王派来的教书先生呀!总不会坑骗了他们。 他甚至花钱请村子里识字的,给他抄写了力学还有物态变化方向的内容。虽然一时半会儿的没听懂,可他天天琢磨,琢磨着琢磨着,眼睛就放在了那架代耕架上。 他想:殿下给特意给他们的东西,必然是完美无缺的。 可他又想:殿下特意教导他们这天下无人知晓的知识,必定是希望他们学以致用。 连学以致用这个词,都还是他从明瓦里听来的。 这应当才是殿下的本意。他应该学以致用。 代耕架的整体构造可以借用,这能方便许多家里没有耕牛的农户。而轱辘则可以改一改……或许还可以与畜力铧式犁结合一下。甚至……可以根据村子里的土地,进行一些改良工作。 郑师傅越想双眼越亮,每日里忙完手里的活计,他就拿着边角木料自己缩在屋子里捣鼓起来。 而同一片长天之下,有他这般想法的人,从最南边的雾源县水师营,到最北边北疆的军屯,已然不知凡几。 便是连那京城里,都有了些不一样的声音。 “左右我是不信以前那些事都是……”一个头缠花巾的妇女指了指天上,“以前还说那新粮种是他让郡王爷出面找的呢,结果呢?可不就是郡王爷自个儿想找。” “你瞎说什么?认得几个字,便当自己是读书人了,这话也敢谈论!?”一个青衫读书人赶紧拦她,“那位和天上那位,那可是最亲近的关系了。还能冒功不成?你不懂就不要瞎说。” “这不都已经冒领过么?京里谁不知道那位当年位置不稳当,没有郡王爷从那遭罪的地方赶回来……左右郡王爷在的日子,总是更好过些。” 花巾妇女一把挥开他,又说:“你谈得,我谈不得?你莫当我是以前那种好糊弄的无知之人,我现在也是念过书的。” 真当她不知道啊。那些农具,那些织机,甚至那些年减免过的租子。哪个没有郡王爷的影子? 要真是现在那位的意思,他怎得就不继续呢? 云中郡王的每一堂识字课她都没错过,家里的纸笔是男人的,她碰不得。那她就拿着枯木棍子在递上写写画画。她没有纸,可她总有立锥之地可以画上几笔。 现在她认得了字,背得了诗,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大字不识一个的人。她觉得,她自己已然是个明白人了。做那些好事儿的,也必然是云中郡王。 他们是唯一最亲近的兄弟,云中郡王总是要帮他的。 花巾妇人懒得与他多说,自己挎着篮子,就要出门:“我要去染坊与夫人们做新样子,你少去那些茶楼酒肆和那些个考不上秀才的一起乱撒银子。家里就那点银子,花光了你自个儿想办法挣去。” 青衫读书人脸色一阵青白,却说不出反对的话。 花巾妇人所在的染坊是京里最普通的染坊。青衫读书人觉得也就是京中布料在别处能卖上价,这么个染坊才能活下来。 可那染坊主人却颇具气魄,最近正在砸银子寻人依着天上明瓦随口说来的东西,试验新色,改新样子。 青衫读书人从不觉得她们一群无知妇人能成功。若是天上仙言那般好懂,为何他还未开窍中举?可他心中……却又隐隐有些不知名的畏惧。 ……就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隐秘却不可阻挡的倾轧了过来。 景长嘉感受着系统传递过来的这一切,心中颇为愉悦。 “有许多人在擅自修改你传播的物品,并因此引起了更多人情感上的强波动。”系统平静道,“你要放任他们吗?” “为什么不呢?”景长嘉笑着睁开眼,“系统你看,弘朝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正是万物生发的最好时节。世间万事万物自有其因果,为什么不放他们去寻呢?” “你那些能量的来历,我大概也明白了。”他感慨着翻开了材料学专著,“不用担心,随他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