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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姑娘今日立遗嘱了吗 第269节

    而温以苒也因为那些遭遇,性情大变,变得异常怯懦。

    二人早已经被时间的齿痕抛弃了数年。

    温以苒一见是他,连忙起身。

    “郎君可曾去看过窈窈?她一月没见你,应当是极想的。”

    若是以前的她,定然会扑到他怀里,拧他身上的软肉。

    ——宣沉,都是你的错。

    乔姒见状,连忙腾出空间给小夫妻说话,于是沈婳又被推走了。

    为此沈婳很苦恼:“我不能待着吗?”

    乔姒嗔她一眼:“不能。”

    “可我想听他们的体己话。”

    她想!!!

    乔姒无奈:“夫妻间的事,你凑什么热闹。”

    沈婳思忖一番,告诉她答案:“我不像话。”

    换来乔姒一哽。

    屋内,宣沉走近温以苒。

    “窈窈已被阿娘哄睡下了。”

    温以苒闻言,她放心的点了点头。

    “那便好。”

    宣沉看着她:“我来侯府,先去看窈窈才来寻你,你就没有生出半点不痛快?”

    “一碗水端平太难了。”

    温以苒体贴周到。

    “出嫁前,阿娘便叮嘱我,莫要以为小女娘年幼,就忽略了她,她才三岁,正是需要爹爹的年纪。眼下伺候的奶娘全部送了回去,想来窈窈也会难受害怕,郎君还得多陪陪她。”

    宣沉一滞。

    他娶了果郡王之女,一月后,其父受了刑罚,无人知晓,那夜,崔韫给他递了一封信。

    当时,他狐疑,却仍旧连夜去梨园见了人。

    那时的崔韫半倒在榻上,身上披了件松松垮垮的外衫。宣沉走近,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影一端着药入内,他对崔韫道:“三长老已送出城。”

    这是宣沉第一次见影一。可他的心思却在崔韫身上。

    “是谁伤的你!”

    崔韫的唇很干。

    “这是影一,我养伤的半年,表哥有事同他联系。”

    宣沉的心往下沉。

    “怎么回事?”

    他说:“刚解了蛊。”

    “你何时中的蛊?我怎不知?”

    崔韫抿了抿唇:“一月前。”

    宣沉想到前些时日,崔韫明明还在阳陵侯府照顾崔绒,他沉脸当即肃然:“你到底还瞒了什么!”

    “蛊毒一事,涉及不惑,尚今无法追究。”

    崔韫面色苍白如雪,说了先前遭刺杀的事。

    “可那些黑衣人,我却有了线索。”

    “谁!”

    崔韫嘲讽:“他们对我存了杀心,招式狠辣。打斗间我曾扯下一人面罩。在他耳根后看见了半小块图腾烙印。”

    虽是一闪而过,可崔韫却记得很清晰。

    “照顾绒姐儿时,我也没闲着对着阿兄留下的图册,一一排查。”

    “总算找出了最像的。”

    崔韫告诉他:“是虎腾。”

    宣沉听着这里,神色难看至极。他也得到了答案。他一字一字的道,似蕴了怒火:“金吾卫?”

    崔韫的唇很干。

    “起先,我也不愿相信,父兄死后,崔家独留我一脉,天子为何还要对我下狠手。”

    “可,见了父兄下葬万人相送,我却顿悟了。”

    “功高盖主,天子如何能乐见于此。”

    “父兄既已死,他们留下的荣耀必定落在我身上。”

    宣沉混身带颤:“可,姑父忠心耿耿,并无谋反之意。”

    崔韫眼里闪过滔天的狠意。

    “当年淮安王邵婺又何曾生谋反之心。”

    “淮安王府还不是遍地横尸,一个活口都不留!”

    皇权是会吃人的。

    可笑他们现在才懂这个道理。

    宣沉难以消化这一切。

    然后。

    他听着崔韫用平静没有半点起伏的嗓音,麻木的在问。

    “表哥,我这些时日在想一件可怕的事,你说那一战,折了三位能将,失了一座城池,兵卫损失惨重,百姓殒身硝烟,会不会也是他的手笔?”

    不。

    宣沉想说不。

    他想说爀帝不可能如此丧心病狂。

    为了除宣家父子,不惜硝烟弥漫,将城池拱手相让。

    可……

    他的喉咙却发不出一个声响。

    明明听着荒唐,可他好似却信了。

    那个坐在龙椅上哀悼的人,如何不能肆意的一挥手,用损失惨重的代价谱写一句天子之威不可侵犯。

    皇家想要除的人,得死。

    皇家想要温以苒,也定会不择手段。

    阳陵侯府如此,他们永昌伯爵亦如此。

    故,崔韫默允了阳陵侯府的衰败。换一个生机。

    故,宣沉不再存有任何遐想。眼睁睁的目睹温以苒离自己越来越远。

    正如他成亲那日告诉她。

    别再回头。

    这个世上本不该有宣窈。

    这个孩子又何尝不是他当年的无能为力。

    宣窈出生后,小小一团,在宣沉怀里睡的香甜,慢慢的她会翻身,她会喊阿爹,她会小跑的扑向他后。

    是鲜活的生命。

    宣沉对她的冷漠也逐渐有了松动。

    他没想过再娶。

    久而久之,宣沉甚至觉得,这样也挺好的。直到他再遇见了刚回盛京的温以苒。

    是多年未见的,他的阿苒。

    那时,女娘安安静静的抱着书,再见他时,眸中未曾生任何波澜。她避嫌的没多看他一眼,领着身后的婢女,同他擦身而过。

    本该如此。

    可宣沉忽然又不满足了。

    也就是见着温以苒的那一刻,他的身子开始战栗。他才后知后觉,活着的滋味真好。

    他开始贪恋,开始卑劣。

    他闯入茗庭雅阁的雅间。

    温以苒正在喝茶。

    他在温以苒对面坐下。

    温以苒死死捏着茶盏。

    这个年纪的她还未出嫁,再回盛京,却已是众人嘴里的老姑娘了。和皇家解除了婚约后,也没人敢娶她。

    这时的他,不再是五年前的手无缚鸡之力少年郎。

    他会隐忍,会算计。

    表兄弟二人百般谋划下了好大的一盘棋。

    他让皇家一步一步将心爱的女娘送回他身边。不折一兵一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