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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击必中 第22节

    食指弯曲想要松领带,温莎结早已乱了,于是全部扯开扔在一旁。

    江枭肄指间雪茄烧得飞快,灰色沉屑攒了一截。顾意弦想提醒他掸烟灰,“江先生,您——”

    江枭肄像吃了火药,“我没告诉你名字?”

    “......”死男人发什么神经,她老老实实,“告诉了。”

    “我大你不过三岁。”

    他这是觉得尊称把自己叫老了?顾意弦巧舌如簧,“江先生,这代表我对您的尊敬之意如沽江之水滔滔不绝。”

    江枭肄沉默,瞳膜吸纳了车窗外的霓虹,森绿映出明明灭灭的焰色,时而像淬了冰不带温度,时而跃动不明显的小火苗热烈灼人。

    一种微妙的,找不到平衡的复杂。

    不知为何一丝愧疚之情在心里冒出头,顾意弦一直很清醒,也不得不承认,即使他们之间没有信任,他对自己还不错。

    唇翕张之间,第一次清晰念出他的名字,“江枭肄。”

    有种天然气水化合物,在高压低温条件下形成冰状结晶物质,外观像冰,遇火即燃。

    江枭肄偏过头望向沽江,弯曲的堤坝隐没在月色,他的掌撑住下颚挡住唇角,“嗯。”

    她咕哝,“我私下这么叫你。”

    没有尊称了。

    他的口吻平缓,“或与蒲甘裴瑞他们一样。”

    听懂话里的意思,顾意弦的语气藏不住欣喜,“四哥,你愿意让我在你身边工作了?”

    “嗯,做牛做马。”

    “......”死男人。

    空气裹挟香味,悠悠飘荡产生了化学反应,一丝躁动不安浮沉。

    她低眼,终于认真地问出:“你想要什么?”

    江枭肄动作一滞,月色明亮几分堤坝浮现,他笑出声,“你觉得我想要什么?”

    “三步之遥的位置。”顾意弦的语气笃定。

    仅此一面就看透局势,她太聪明留在身边后患无穷。

    “对,”他微微眯起眼,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所以你问出口,是想帮我。”

    语气肯定,同频率的人交谈太简单。

    顾意弦的瞳孔透彻清亮。

    自己与江枭肄仅仅阵营不同实则无仇无怨,顾家的收留之恩,不得不报,顾檠与顾沭的养育之恩,不得不还。

    但游戏规则由她定,她也向来果决。

    “江枭肄。”

    男人回头,等待下文。

    “你猜得不错,”顾意弦眼里隐隐透露兴奋之色,她笑着伸出一根细长的食指,想了想又多加一根,“我可以帮你走一步或两步。”

    真是口气不小,留顾家到最后,再来荡平gallop。江枭肄摇头无声地笑,既无奈又觉得颇有趣,他没质疑她的能力,而是问:“条件呢?”

    她可不傻,不会白白帮人做事。

    果然,细长妩媚的眼角往上翘,得逞了,“什么条件都可以吗?”

    既然这么问意味与四方王座顾家都无关,她信任自己能办到的事,他思忖不到半秒,“你想让我帮你查亲生父母。”

    不过以顾檠的能力怎么会查不到,还是说有人特意隐瞒抹去。

    “对。”她头如捣蒜,再无虚假,可爱得紧。

    江枭肄嘴角噙笑,爽快答应:“成交。”

    顾意弦顿感全身舒畅,伸了个懒腰再往前俯身,肘撑在中控台,“那我现在与您站在同一边了,江先生。”

    她凑近了些,压低分贝问:“下一步是飞牧农业的仇祺福对吗?”

    江枭肄睨着她散落的发髻,抽了口雪茄,不置可否地挑眉,配合她的官腔,“聪明的万女士,怎么猜出来的。”

    “他看起来最蠢而且贪财重色,最好找突破口了。”顾意弦早在赌局看就仇祺福不顺眼,对女伴丝毫尊重都没有,毛手毛脚的,还喜欢色迷迷地看着自己,她舔了下唇,改变称呼,“四哥。”

    似乎被愉悦到,江枭肄格外好说话,语气纵容,“嗯,你问。”

    她的长睫扑朔两下,“你是不是早就有计划?”

    “是。”

    “那......”

    他指骨微曲,毫不留情弹向她的额头,力道却小,“休息时间,你是想让我从头到尾跟你说一遍?”

    两人同时顿住,不知不觉中距离已被拉得太近,而弹额的动作太过亲昵暧昧。

    顾意弦深陷在江枭肄深邃灼烫的目光,很久都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已是深夜,她出门前松散挽在后脑勺的发髻散落了几缕在肩头、锁骨,方才俯身的动作,皮草外套滑落在腰间,不知因为兴奋还是躁动,有几滴细小的汗珠从颈侧弧形至锁骨凹陷往下,滑向隐蔽之地,看起来十分香艳。

    江枭肄堪堪收住,他往右边的座位挪几寸,“你把外套穿上,我们再谈。”沙哑嗓音从滑动喉结溢出,因克制迷人,因尊重性感。

    他的唇含住雪茄v口,啜吸、吞吐得急促,呛了一口,然后淡定地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继续。

    3t雪茄的味道并不呛人,顾意弦努努鼻子嗅了嗅,与江枭肄平时抽的卷烟不同。

    神秘柔和的香味,前调是从泥土里刚拔出的树根,有一丝甜甜的花香缠绕其间,最后变成皮革薄荷味——像晨间出去劳作伐木的丈夫,在家外抽了一根烟,然后将带回来的花束放在床头,俯下身吻醒美丽的妻子,他扔在床头的皮革外套散发湿木香与野性的肉.欲,口腔交换的唾液是两人一起亲自挑选的薄荷牙膏,愉悦美妙的一天就此开启,再达到顶点。

    天,刚刚称赞车厢大,为什么现在觉得太过狭窄。

    空气勾缠着那种暧昧的味道渐渐发酵,浓郁。

    真上头啊这香味,她听见自己说:“江枭肄,我也想抽一口。”

    江枭肄又呛住,猛烈咳嗽,额角与手背青筋隐隐爆显。

    他缓了许久,迟疑半响,将手中这支递过去,有火光的这一面朝自己,但没人接,于是略带不解地回头。

    女人熟练地从雪茄盒挑了根,模仿他的手法用金剪刀剪v口。

    “是这样吗?”顾意弦笑吟吟地问。

    她觉得江枭肄还挺好,既不会对性感的衣服有置词,也不会对大胆要求质疑,像一片广袤无垠的森林,浩瀚宽阔包容一切,什么奇珍异宝,歪瓜裂枣都可以生长,当真是百无禁忌。

    “......是。”

    话音刚落,顾意弦便含进唇间,雪茄很粗,对她来说太大,只能咬住。江枭肄的目光戛然而止,他的嘴角与肌肉一样紧绷,他想问问裴瑞为什么今天开车这么慢,手指想碰寻呼机。

    顾意弦在国外呆很多年,她大胆奔放,意识不到这样的举动不稳妥,她懵懂,内心对人戒备很重,这么多年从未谈过恋爱,唯独掏心掏肺喜欢顾檠一人还落了空。

    她又凑到江枭肄夹烟的手边,45°正折角与匀称的骨节让他夹烟的姿势优雅矜贵,她欣赏半秒,吸了吸。

    柔光照亮五官更显明艳鲜活,尖形鱼雷头零距离接触。

    江枭肄没去军校前,在纵横拳击馆战斗力无人能敌,他的臂展一米八五,力量卧推一百多公斤,深蹲四百多公斤,用尽全力出拳能打穿钢板,不收敛打死一个人不在话下。

    但现在一击ko的手抖了,雪茄被啜吸的顶端,是殷红的唇。

    ——也许裴瑞该扣工资。

    很快他稳住,因为怕烫到她的脸。

    “这样不行,给我。”

    顾意弦是门外汉,乖巧点点头,递过去,她定定地凝视江枭肄。

    他穿着西装,唇叼住雪茄看起来有雅痞,眼神专注而认真,他的手很灵活,边用火炙烧均匀加热边旋转,当雪茄烟尾部已变得焦黑和发亮时,递至她唇边,另一只手握住金属火机耐心地在尾端一英寸处继续加热。

    见她发呆,江枭肄笑着说:“可以吸入烟气了,让它自由进入到你的肺部。”

    顾意弦脸颊有些烫,约莫是被火烤的吧。

    优秀的学徒轻松掌握技巧,很快火焰燃烧。确实愉悦到顶点的味道,她悠闲地吐出一团朦胧轻飘飘的烟雾,修长的食指掐住雪茄,往前敲,碰击三下他唇间已然烧了半截的雪茄。

    江枭肄挑眉,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碰他的烟。

    每一寸缩短在燃烧金钱,每道白雾散发资本主义腐朽的靡乱气息。

    她翘起性感肉腿,妆容华丽精致,艳骨生花,慵懒而享受地说:“仪式感。”

    ——游戏的开始我选择与你狼狈为奸。

    暂时合谋,利益共存。

    从未有过的涌动,几乎让人沉溺其中。

    他深吸一口,头后仰靠椅背,低磁嗓音从烟圈飘出,“合作愉快。”

    ——我乐意奉陪直至游戏结束。

    第018章

    顾意弦洗去一身疲惫, 把自己扔进柔软床铺,过了两三分钟转过身趴着,按开手机屏幕打开上锁的备忘录, 文字密密麻麻。

    【信任三环最基本的稳固, 必须让江枭肄认为他们站在同一边。√】

    【散纵连横:破坏江枭肄与邢仇两家的关系, 防止联盟等于间接增强自己的对抗力量。√】

    【诱敌之诱:江枭肄若蠢笨,更需藏拙待之, 若脑子不错,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床头灯光昏聩, 原定计划部分删除,三条取消的讯息发送, 新计划慢慢在脑海里拟定成型。

    她已经可以想象后面会多有趣, 手握拳阻挡快从唇里跑出的笑声, 紧实小腿因心情愉快前后晃动。

    未知号码的讯息跳出通知栏:【见面】

    顾意弦蹙眉, 翻身从被子里钻出来, 谨慎地按灭灯。

    房间瞬间乌漆一片,她拿着手机扶墙走进卫生间。

    .

    “不止恒悦史家藏违禁品,还有几家不守规矩,名单已经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