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鬼当道 第899节

    她，是纪小灵！

    第940章 道心染尘

    在孤小星身后，司铭被道海束缚，几欲挣扎却无济于事，因而脸上的神色也越发狰狞与癫狂。

    可就在他听到纪小灵声音，看到纪小灵身影的瞬间，眼中的疯狂忽然全都化作了恐惧，就宛如是罪民遇见了暴君，心生无尽惶恐！

    纪小灵只是直勾勾看着孤小星，见其只是愣在那里，并不回答自己的话，她不禁偏了偏脑袋，眼中的好奇与纯真更浓，却又忽然问出了与她这可爱模样并不相符的话。

    “小哥哥，你是来杀我的吗？”

    她的声音清澈，不工于心计，不戴以颜色，只是发自内心真诚的询问。

    可也正是这种真诚，让孤小星神色复杂，嘴唇微启，却难以去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从纪小灵的身上，他看到了吕灵儿的影子，无论是那熟悉的容颜，还是“小哥哥”这个称呼。

    尤其是对方的那份天真无邪的模样，不禁让孤小星想到了初遇吕灵儿时，她也是这般。

    他本是来杀她的，也是来带走她的，可看到这样的纪小灵，孤小星的心中，却涌起一抹复杂！

    特别是当他看到纪小灵长发间，一个宛如丹炉的头饰时，“灵儿”二字更是下意识呢喃而出。

    可这二字落到纪小灵这里，却让她大眼睛立时明亮起来，微微激动道：“你怎知晓我叫灵儿，小哥哥是认得灵儿吗？”

    孤小星往前一步，离开了道海，看着纪小灵，微微思索后说道：“你不记得以前的事？”

    “不记得了！”

    纪小灵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但很快又流露出期许的笑容，看着孤小星，双眸璀璨如星辰，“小哥哥能告诉灵儿以前的事吗？”

    孤小星怔怔看着对方的模样，一时间竟分不清她口中的以前，所指是纪小灵的以前，还是吕灵儿的以前！

    但在心底深处，孤小星还是明白，她口中的以前，必然是前者！

    眼前之人，是纪小灵无疑，只能说造化弄人，她在冲击第六古境失败后，陨落成为了忘我恶灵，却又在复生后，忘记了曾经！

    那她，还是纪小灵吗？

    孤小星默默抬头，目光欲透过层层红云，去看那苍穹之上的阳殇，可又无法将之穿透，只能看到散落的微光。

    生死之间，有无限种可能，抛开不可复生的真死，在以前的孤小星看来，复生一个人，很难！

    而现在，孤小星看到了多种可以复生的手段，似乎复生一个人，并不难！

    可越是接近目的地，孤小星的心，却反而迷茫了！

    正如他此刻的眼，穿不透红云，看不到天，眼前复生后的纪小灵，让孤小星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个疑问。

    “我一直以来想复生的，那个所谓完整的她，是否，也只是我心中的她，而非是真正的她？”

    孤小星从不相信前世今生这个说法，他认为一个人的三生，其实就是三个不同的人，虽有因果牵连，但彼此之间却都是独立存在的！

    记忆，只是一种人于世间存在过的痕迹！

    难道，今生觉醒了前世的记忆，就能否定今生的所有，而由前世来成为今生，来取代今生吗？

    难道，这不应该只是今生在偶然间，拾取到了前世存在过的痕迹而已吗？

    前世，已经死了！

    死了，就是死了！

    而这，又未尝不是一种真死呢？

    如此刻的纪小灵，即便她哪一天忽然回想起曾经，也只是代表她捡到了上一世纪小灵的记忆片段。

    或许她会因为这段记忆，受到极大的影响与改变，但前世的纪小灵，永远无法取代她！

    这类似于孤小星曾经听闻过的一门邪法，唤作记忆夺舍法，以自身记忆去夺舍他人，占据思想主导。

    但实际上，夺舍之人已经死去，所谓的记忆夺舍，不过是以自身记忆，去改变他人思想。

    其实这已经不能称之为夺舍，而是一种记忆融合的思想改造！

    这与前世今生，也是一个道理！

    孤小星之所以忽然思及此间种种，并非矫情，而是所见所感，让他忽有此想、此念！

    道心这个东西，往往就是如此，最纯粹，也最复杂，最肮脏，也最无瑕！

    明明只要坚定不移，朝着心之所向不断前行即好，但在这条路上，却又存在了万般险阻，重重迷雾！

    为了这个心之所向，明明可以不择手段，做尽三千恶，杀尽世间人，但那颗向道之心，却永不蒙尘！

    一旦染尘，便是身陷险阻，坠身迷雾！

    亦如此刻的孤小星，心中涌现出迷茫，他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如何做，才算是真正复生一个人！

    那句让无数人绝望的话，再度回荡于他的心神间。

    人死，不能复生！

    “小哥哥？”

    清脆的声音再度响起，纪小灵奇怪地看着孤小星，似在疑惑对方抬头在看什么，心中又在想什么。

    孤小星重新看向纪小灵，道：“在那之前，能先跟我说说你的事吗？”

    “当然好呀！”

    纪小灵欣然点头，蹦蹦跳跳来到孤小星跟前，“灵儿已经一个人待好久了，我还以为小哥哥和他们一样，也是来杀灵儿的呢！”

    孤小星问道：“他们是谁？为何要来杀你？”

    “灵儿也不知道，灵儿不喜欢打打杀杀。”

    纪小灵摇摇头，随即又道：“灵儿只知道他们和小哥哥一样，都是从外面来的。”

    孤小星立刻明白，纪小灵所说的那些人，应该是来自荒浮尘其他道宇的大逍遥境修士！

    而纪小灵却在这个时候，看向了司铭，就是这一眼，便让司铭眼中的恐惧成为了一切！

    孤小星看着这一幕，心念一动，笼罩司铭的道海自然消散，但脱离束缚的司铭却没有逃，而是忍不住颤抖哆嗦起来。

    纪小灵有些生气地看着司铭，道：“说了多少次，让你躲在船上不要乱跑，它会吃掉你的！”

    话落，纪小灵对着司铭微微招手，便见一股猩红之气从司铭的七窍不断溢出，最终被纳入纪小灵掌中。

    随着这些猩红之气的溢出，司铭身上的血色纹路也在快速消退，他的修为气息，也在跟着不断削减。

    显然，司铭之所以能达到如此修为境界，跟这些猩红之气有着莫大的干系。

    而这些猩红之气，便是来自此界无穷无尽的血色红云，它能腐蚀肉身，侵蚀心智。

    正如纪小灵所说，它会吃人！

    孤小星深深地看着纪小灵，看着这个内心不染纤尘的姑娘。

    “或许，我能从她身上，找到答案！”

    第941章 三殇是谁？

    经过一番细细感受之后，孤小星对这些猩红之气，终于有了一些大概了解。

    在猩红之气中，明显带着强烈的腐朽与破败之意，它就像是琼瑶仙境遭逢大难，在遍体鳞伤之后，这个道宇本身流淌的败血！

    又经过无数年的演变后，这些败血化作了红云，弥漫了整个道宇！

    一个道宇，即便是天道崩塌，众生寂灭，往往还是会遗留无数荒死星辰，如同残骸！

    但在这琼瑶仙境中，连星辰的残骸的没有，恐怕就是被这无尽红云侵蚀殆尽！

    而奇怪的是，琼瑶仙境的天道早已死去无数年，可这无尽红云之中，除了浓郁的腐朽破败气息外，又暗含生机！

    若不出意外，这是新天道在伺机而生！

    不过这对于琼瑶仙境而言，却未必是好事。

    这新天道尚未诞生，便已能腐蚀众生，侵蚀人心，若是真正诞生，必然会变本加厉，最终彻底变成一个吃人的怪物！

    届时，对于荒浮尘而言，这整个琼瑶仙境，就相当于是一个巨大的捕兽笼，所有进入其中的生灵，都会成为天道的猎物！

    只可惜，新天道的这场谋划，注定要夭折！

    因为孤小星从纪小灵的身上，也感受到了极为浓郁的，属于新天道孕育的气息！

    并且随着丝丝缕缕的猩红之气，不断从司铭的七窍纳入纪小灵掌心，融入她体内，那种新天道孕育的气息也随之在缓慢增强！

    这是纪小灵在争夺新天道的孕育权！

    当司铭体内的最后一丝猩红之气自七窍飞出，他身上所有的红色纹路也随之消失，整个人的气息显得有些萎靡，也不复之前的癫狂！

    可恐惧还是一样的恐惧，纪小灵明明只是一副纯真少女模样，可一举一动都能让司铭浑身颤抖，十分古怪。

    就仿佛司铭曾在纪小灵这里吃过大亏，承受过无尽折磨，才会让他怕到了骨子里！

    纪小灵却没管其他，而是忽然取出了一张黄符纸，直接贴在了司铭额头。

    这黄符纸奇异，似拥有无穷封禁之力，不仅能定住身形，更能定住神魂神念，瞬间让司铭陷入了僵硬之中，神情呆滞，似连所思所想都被凝固！

    孤小星看得出奇，这司铭虽然在猩红之气散尽之后，实力有所下降，但也还勉强有着第四古境修为，竟然被一张黄符纸镇住。

    这应该是一种符箓法，符箓之中，存在了定身法韵，当法韵耗尽之时，符箓也就失去了作用！

    纪小灵大眼睛瞪了司铭一眼，没好气道：“以后可不要再乱跑了！”

    不过旋即她就露出了笑容，转过身拉住了孤小星的大手，开心说道：“这里臭烘烘的，小哥哥跟灵儿走，我们去另一边说！”

    若非纪小灵那一头暗红色长发，以及血色的瞳孔，她此刻这副模样，当真与吕灵儿没有任何不同！

    孤小星没有挣扎，任由纪小灵拉着他，朝着红云更深处飞去，唯留下一艘旧船，还有旧船头上，被符箓定身，静静屹立的司铭。

    当孤小星在纪小灵的带领下，穿过亿万重红云之后，忽然血色尽去，腐朽破败的气息一扫而空，恍如来到了另一片世界！

    这里，也有无尽的云层，但却不是血云，而是清云朵朵，没有丝毫血腥腐烂的气息。

    孤小星环视一周，不得不说，在如今的琼瑶仙境道宇中，这里就好似一片净土，让人心神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