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合房

    “明明白天都很阳光明媚的呀,怎么突然下起了暴雨?”晚饭过后,佟清站在被雨雾熏得模糊的落地窗前,拿食指在上面有一下没一下的画着圈。

    凝聚在一起的水珠顺势滑下,指下不算标准的爱心也沾染了些许恐怖气氛。

    时溪午站在书房里,想为妹妹争来留宿一晚的可能性。

    “现在天也黑了,雨又下的大,视线不好。周围多山,驾车回去太不安全了。让我妹妹在这里歇一夜,可以吗?”

    薄寒川不是什么耳朵根特别硬的人,碰上时溪午后,更是尤其的好讲话。再加上这也属于特殊情况,他的领地意识并不会强到无视人的生命权,因而她并不害怕他会拒绝这个提议。

    但她难免会担心,因为对方是个商人,顶厉害的商人。能从一件芝麻大点的小物换来黄金地段出售权的,商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黑心”谈判家。

    有求于人时,可是绝佳的被操纵时机。他当然不会放过。

    “今天家里雇佣的人都放假了,客房还没整理出来。”他说,神色如常,甚至只盯着桌上的文件,看都不看她。

    时溪午并不恼,她很清楚他。明明生怕听漏了她的话,恨不得长出一双兔子耳朵来,还非要这样故作高深,端得傲娇矜持不在意,就为了在她面前保持运筹帷幄的大男人形象,打着想让她崇拜的小主意。

    她只好见招拆招:“她可以和我睡。”

    “不行!”男人急得拍了下桌子,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后,又欲盖弥彰地咳了咳,“那里曾是我的私人房间,不合适让别人住。”

    “是不想让她住那间房,还是不想让她和我一起睡?嗯?”时溪午双臂撑在书桌上,倾身向他靠近,压低了声调又放柔了声线,很是魅惑。

    薄寒川被勾引到,情不自禁地想向她靠近,却又在预备移动的一刹那,猛地往后一靠,别过脸去:“……你自己清楚。”

    “我不清楚。”时溪午也收回了身子。她笑,唇角微翘,语气狎昵,“但我有两个解决方法——前者,我去你房间睡,后者,你搬回来住。”

    “你选哪个?”

    ……

    薄寒川震惊了。

    他苦心盼望那么久却郁郁不得志的同房生活,居然因为一个破小孩的到来有了转机。

    还是对方先提出来的。

    这倒是……

    白捡的便宜不占是笨蛋。矜贵少爷的端庄自持算什么,生怕她反悔,再次确认过真实性后,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迈着疾步往外走。边走边回头,看似平常的语句里满是急不可待:“我去把东西搬主卧里,你等会儿带她去房间。”

    时溪午捂着嘴偷笑。

    真的好可爱呀。

    其实她也不想进度这么快的。但她的身体太差了,需要好好休息。可是没有薄寒川,她就缺乏安全感,很难入眠。睡着了也有可能做噩梦,所以还是需要他的帮助。

    佟清躺到床上时,上面的四件套已经全部换新,她有些认床,尤其是这个于她而言稍显压抑的地方,更是难以入眠。时溪午耐心的陪她聊天,熬到夜深,把她彻底哄睡后,替她仔细掖好被子才悄然离开。

    刚一推开房门,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给扯了进去。

    饶是做过了心理准备,还是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时溪午被迫栽进男人怀里,额头贴着他睡衣下半裸的胸脯,呼吸心跳尽收耳底。

    “一个晚上过去,彻底长大成人,都知道该怎么勾引人了。”时溪午瞟了眼他刻意解开的扣子,腹诽着他的诱人美色。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他怕她跑掉,不由分说地就打横抱起她,轻松得像承接一片羽毛,“你要早点休息。”

    对方身量太高,时溪午不安地揪紧了他胸口那片布料。也不似以往那般挣扎,乖顺地窝在男人怀里,任他把自己抱到床边,又轻轻放下。

    “茜茜认床。”她扶着床沿坐下,盯着单膝跪地的男人替她取下拖鞋,又拿手捂了捂她冰凉的膝盖,不禁笑着打趣道,“而且你不觉得黑夜下的斯塔庄园配上电闪雷鸣,很像克苏鲁神话里,异乡人的古堡吗?”

    “阴森森的,有点恐怖呢。”

    薄寒川将她膝盖捂热了一点,动作迅速的把她腿塞进被子里。对于女人颇为冒昧的玩笑,只是淡然的回复:“是庄园不是古堡。没有那么高的塔,也没有骇人的怪物。”

    “只有美丽的公主。”

    说完,他凑近她的脸,时溪午眨巴着眼睛,纯真得不行。

    他忽地顿住动作,咫尺距离被他拉开了一点,很有礼貌的询问她:“我可以亲你吗?”

    薄寒川在爱情里不是独断专权的霸者,很多时候他的强制和冷硬都是被时溪午不受控制的病情折腾的没办法。只要她平静下来,他就是最好的伴侣。

    “晚安吻吗?”时溪午抬手搂住他的脖子,嫣然一笑,“当然可以了。”

    却又在男人迫不及待亲上来之前,捂住了他的唇。

    “可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

    女人的眼眸纯真湿亮,像是揉碎了一席星光,洒入她瞳孔里缓缓流淌。

    她的眼神清澈明净,执着的倒映出他的轮廓。

    那里曾充斥着避世的倦恹,无情的沧浪,生气的凋零,此刻却像被光阴的长河滚滚吞没的灰烬,逝于清亮的泪,在醉梦潦倒的午夜被洗刷尽殆。

    她美丽的眼睛变得单纯而狭隘,在无声的喧嚣中,在静默的沸腾里,只能装下一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