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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白月光揣崽跑了 第17节

    游萧自然不会去买些普通货色,他让平小红送来了自己收藏的最不起眼的一把宝刀,这刀的刀鞘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连花纹都没有,刀身呈灰色,看不出锋利,但实际上削铁如泥,非常好用。

    这把刀的刀铭就叫“无锋”,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兵,曾经消失多年,后来被他千辛万苦寻到,从此收为己用。

    回来之后,游萧跟苗笙说这把刀只值一两银子,把剩余的九两还给对方。

    “这么便宜?”苗笙好奇道,“会不会不好用?万一打着打着劈了、断了该怎么办?”

    游萧笑道:“应当不至于,希望公子路上平安,根本用不着这把刀。”

    “还挺会说话的。”苗笙勾了勾唇角,好奇道,“拿给我看看。”

    身为下人,不能拒绝主子,游萧迟疑片刻,把无锋放在了桌上,叮嘱道:“刀口锋利,公子小心。”

    苗笙想,只值一两银子的刀,刀口能有多锋利,他才不想被自己的小厮看不起,一手拿起这把刀,掂了掂觉得挺沉,握住刀把,“唰”地一声将刀抽了出来。

    游萧看着他,就像看着小孩玩剪刀,心里直哆嗦。

    苗笙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端详着黯淡无光的刀刃,微微皱眉:“你是不是上当了,这刀也太钝了吧。”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轻轻在那刃上抚了一下。

    游萧:“……”

    下一刻,苗笙眼睁睁地看见自己的手指尖被豁了个大口子,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这刀快得他根本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疼。

    再下一刻,他的手指就被含进了一个湿热的口腔里。

    来自他的贴心小厮姜阿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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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笙:什么白月光,老子是七彩的!

    游萧:笙儿什么颜色的我都喜欢,最爱黄的,还有粉的,红的……

    第16章 十六 扒马

    游萧可能机关算尽,但也算不到现在的苗笙性格是这样的。

    十年前这人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每天活得都不开心,像是每一刻都想要去寻死似的,他是真没想到,失去了记忆的笙儿居然好奇心这么大。

    说来也合理,毕竟什么都忘了,整个世界对他而言都是新奇而陌生的,令人难免好奇,只是好奇到这个地步着实有些……过分可爱了。

    方才不得已把刀给出去,游萧便悬着一颗心盯着苗笙那双修长漂亮的手。

    这双能弹出天籁之音的手,在大杀器旁边流连,搞得他也不敢伸手阻止,生怕自己不小心,害得对方碰着刀刃。

    谁能想到这人会伸手指主动去摸呢!

    看到白皙指尖冒出豆大的血珠,游萧都心疼坏了,想都没想,一手夺过无锋,一手抓住苗笙那受了伤的手指,当即便送进了嘴里吮吸。

    苗笙:“……”

    对上姜阿宝关怀备至的眼神,他无端觉得非常熟悉,心脏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那触感,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这个感觉很复杂,很难解释。

    所幸游萧反应快,立刻松开了他,努力找回姜阿宝的状态,假装紧张:“公、公子,手指破了,唾沫可以、可以——”

    “我知道,不必多说。”苗笙觉得耳根发烫,指了指衣柜,“包袱里有伤药,拿来给我包扎一下。”

    游萧赶紧把无锋收回刀鞘里,快步跑过去找出了装着药的小包袱。

    给苗笙的那些行李都是他准备的,里边各种常用药膏、药粉一应俱全,都是最顶级的,瓶子上全都贴了醒目的标签,就怕对方用错。

    他拿着“止血粉”那一瓶和一卷白布条跑过来,小心翼翼地给苗笙上药。

    锋利的兵器有一点好,就是创口干净利落,利于愈合。

    “看不出来这刀竟然这么快,这一两银子确实值了。”苗笙为了缓解尴尬,开始絮絮叨叨,“但你功夫行不行啊?可别没伤着别人,倒把自己给划伤了。”

    “怎么会,我又不会用手去碰刀刃。”

    苗笙:“……”

    呵,贴心小厮,阴阳怪气起来也挺在行哈!

    出了“含手指”那事,他有一阵子都避免去跟姜阿宝对视,伸着手随对方包扎,直到听见“好了”两字,才把目光落在自己的食指上,然后就哽住了。

    一点小口子,用得着用上一卷布吗?!

    把手指包得有擀面杖那么粗,丑到伤眼!

    游萧看着他盯着手指郁闷得额角抽搐的样子,心里又气又乐,还要装作可怜巴巴地认错:“抱歉公子,小的粗手粗脚包不好,只能先这样,刚上好药最好别拆,明天小的一定替您仔细包过。”

    苗笙望着少年担惊受怕的表情,无奈地叹口气,挥挥手:“先这样吧,别担心,我倒不至于为这个生气。”他望了望窗外,眼珠一转,“你说你刀法还不错是吧?不如咱们去花园里,你耍几招给我看看。”

    游萧犹豫了一下:“还是别了,刀剑杀气太重,唯恐冲撞了公子。”

    “我躲远些不就行了?”苗笙显得兴致很高,“晚上闲来无事,打发打发时间也好。我看看你的功夫,对你多些了解,心里也踏实些。这么藏着掖着,莫非阿宝你还想藏锋?”

    身为神出鬼没的唤笙楼主,很少有人见过游萧的功夫,但是现在作为“姜阿宝”,他只能说:“小的不敢,就按公子的意思办吧。”

    于是他拿起无锋,一手扶着苗笙站起来,主仆俩慢悠悠地下了楼,溜达到了这客栈的后花园里。

    这家客栈不小,估计平时也会常常招待贵客,才修了这样一个不大不小的庭院供人散步,但也只有住天字号上房的客人才能被允许来这里。

    现在显然是没几个人住上房,偌大的花园里只有他们两人。

    月朗星稀,夜空墨蓝如洗,院子里各种昆虫交织着发出活泼的叫声,衬得此处越发清净。

    苗笙看见凉亭,快步走进去,靠着廊柱坐下,往跟前的空地一指:“阿宝,这里地方宽敞,尽情展示吧。”

    游萧装作笨手笨脚,从刀鞘中抽出无锋,对他抱拳道:“献丑了。”

    让一个内功深厚、能将快刀用至化境的人,装成入门级别,就好像让一个丹青圣手画出儿童初学笔墨时的模样,实在很难。

    他单手握着刀,活动着腕子,努力跟自己已经刻进肌肉里的本能反应做对抗,根本没用四府盟盟主传给他的快刀,而是用了自家阿爹的行伍刀法,就这还放慢了几倍的速度,感觉自己像只学跳舞的笨熊。

    笙儿太聪明了,不知道这是不是在试探我,游萧心中想。

    苗笙其实单纯只是想出来溜达一下,当然看看别人舞刀也是一种消遣,他脑子里一直在放空,并没有想什么。

    事实上他这也是第一次看人舞刀,就算是姜阿宝舞得十分娴熟,他也看不出问题,但对方动作看起来笨拙又奇怪,这才让他觉得可疑。

    若说刀法不熟练,可看着脚步还挺流畅,挥刀的时候好像每一下都在思考。

    这人不会真的在藏锋吧?

    他脑袋靠在廊柱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琢磨——

    什么样人家的孩子,才十七岁就什么都会,还能这么细致体贴?不是善于观察,就是做惯了下人。

    按姜阿宝说的,他是乡下人,可看他那双手,糙是糙了点,却不像干过农活的手。

    而且这能文能武,也需要花时间的吧,他年纪才这么小,哪有功夫一边做着下人、一边练功,哦对,还能跟着乡党在大曜各处行商?

    也不是说非常牵强,就是有点……生活过于丰富多彩了。

    但如果他其实不是什么乡下人,而是武林中人,那就能说得通了。

    武林中人大多有家学渊源,从小习武认字,又各处游荡,与人切磋,善于观察、反应灵敏更是基本功——对,昨天在浴桶边接住我的时候,那身手显然是轻功很好。

    若是这样的话,可能家中遇上了事,和谁结了仇,隐藏身份也无可厚非。

    苗笙想着想着,只觉得眼皮发沉,缓缓闭上了眼,没多久功夫就陷入半昏睡状态。

    游萧一边舞刀,一边观察他,见他居然睡过去了,这才停了下来,还刀入鞘,走到他身边。

    “公子?”

    苗笙迷迷糊糊,还应了他一句:“嗯?”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好……”

    游萧看他这副心大的样子直觉得好笑,把无锋挂在腰上,将人打横抱起来,往楼上走去。

    苗笙并没睡实,脑子里各种念头交织乱窜,全都在琢磨这个“姜阿宝”。

    他再度被人腾空抱起,觉得感觉十分熟悉,尤其被抱得时间越久,越觉得似曾相识。

    为数不多的记忆开始攻击他。

    那日在云闲山庄藏书斋,他就是这么被人一路抱回了房间;

    游萧对他,也是这么周到体贴;

    两人共度春宵那夜,隐隐约约,自己的手指也曾被对方含进口中……

    游萧不知道他在琢磨什么,发觉他怎么睡着了眉头倒是皱起来了,回到房间里,将他轻轻放在床上,忍不住按住他的眉心,想替他压平。

    谁知本来已经睡得昏昏沉沉的苗笙突然间抱住他的脖子,双目微睁,直勾勾地盯着他:“你……你究竟是谁?!”

    游萧心里“咯噔”一声,怕他抱不稳,立刻托住他的后颈,心里想,这就被认出来了吗?

    自己常年易容行走江湖,从没被人识破过,后来易容技巧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能完全将自己的神态、气质、气息和体态隐藏起来,连他亲传师父左横秋都无法看穿他的易容。

    现在还没过两天,就被笙儿看破了?

    他这边厢心里还在打鼓,苗笙已经松开了胳膊,仰头躺在他手上,重新闭上了眼。

    方才惊诧片刻的游萧,很快恢复了镇定。

    笙儿不太可能认出自己,毕竟他对自己还不算熟悉,只是有可能怀疑了姜阿宝的身份。

    但凭他有限的认知,也不会联想到别处去,要不然也不会尚在怀疑之中,就这么放心地在姜阿宝面前睡着。

    方才那句话,很大可能只是句梦话。

    游萧托着苗笙的后脑勺,轻轻将他放回枕头上,再轻手轻脚地帮他脱去鞋袜和外袍,盖好被子,放下床帐。

    他蹲在床前,隔着薄薄的纱帐,低头轻轻吻了吻心中这抹白月光的手背。

    苗笙做了个混乱的梦,梦里乱七八糟,居然都是游萧的脸,有那日身穿“翅”抱着他飞上天空,在日光下对他浅笑的,也有将他从藏书斋里抱出去时那无奈又宠溺的,还有那夜颠鸾倒凤时赤红的、满含欲念的眼神。

    梦里他时而快活,时而忧伤,时而愤怒,时而无奈,心绪就像一团乱麻,不知如何能解开。

    他不喜欢这样纠结而矛盾的自己,却不知道该如何从这个状态里解脱出来,又因此而变得更加焦躁不安。

    清晨睁开双眼,看见床帐外发白的日光,苗笙不由地轻叹一声,庆幸自己从那个糟糕的梦境里抽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