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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之地人心浮动,屡有边民□□之事发生。 本来看似安定的朝堂,突然之间被搅成一摊浑水。 浑水之中,深水之下,多有巨兽,正在伺机而动。 许是从前的点滴聚沙成塔,许是落胎一事彻底激怒了宁珩。 现在的他,就像一只杀红了眼的恶兽,屡屡生出事端让人疲于应付。 第九十七章 皇帝今日下了早朝,便赶回忠勤殿里读书。 头一回,他看着满桌的书,恨不得一把火都烧光了! 他想起早朝时那些官员咄咄逼人的样子,就恨不得把那些跳蚤一样的人全都给捏死,省的他们天天蹦跶! 可是他有心无力,一个八岁的皇帝,只能坐在龙椅上,乖乖的当一个被众臣捧起的皇帝,至于朝廷大事,他根本没资格插手! 宁王近来凶横异常,而皇帝自己也是戾气横生,他多希望自己能够快点长大,快点强大起来,终有一天他要自己撑起这片江山,不是靠姐姐,不是靠舅舅。 他要自己,执掌天下,做一个真真正正的君王,一个让天下人都臣服的君王! 皇帝打起精神,把今日学的策论背了两遍,又提笔练了几幅字,兵书法典他今年也开始学了,虽然如今还略觉晦涩难懂,但是以他下的工夫,学精学透是早晚的事。 在忠勤殿读完书,皇帝便起身往奉勤殿过去。 这个时间,长公主一般都是在奉勤殿处理政务,皇帝过去请安,长公主正好抽查他课业学的如何。 可这回皇帝到了奉勤殿里,却发现长公主正支着头阖目凝神,桌上散乱一片,地上还有扔下去的奏折。 皇帝心想,原来静不下心的不止他一人。 他走过去,把地上的奏折捡起来,轻轻搁回桌上,但这轻微的响动还是惊醒了长公主。 她一晃神,按了按眉目,低声问了句,“皇帝过来了?” 皇帝揖手请个安道:“皇姐,朕今日的书已经背完了。” 长公主点点头,“嗯,皇帝用心,今儿就不抽查你了,自个回去好好学吧!” 皇帝却不走,反问道:“是因为朝廷里的事吗?因为宁王,所以皇姐今日无暇分心了?” 长公主不作声,独自翻着桌上的奏折,见皇帝一直不走,便开口道:“近来确实是多事之秋,不过朝廷里的事有皇姐,有你舅舅,有荀尚书和各位大人们,皇帝不必忧心,你只要把你眼前的事做好就行了!” 皇帝冷声掷地,“朝廷里的事,众人都能管,却唯独朕这个皇帝连问都不能问一句吗?” 他这话说的刺极了,长公主蹙眉道:“你这孩子今儿是怎么了?” 皇帝闻言气恼更甚,“孩子?!你们所有人都拿朕当孩子,都觉得朕是一个无知幼童是吗?” 长公主将手里的奏折砸在桌上,厉声道:“皇帝!” 皇帝攥着手站着,半晌,又说一句,“我要杀了宁王,早晚我要杀了他!” 长公主愣了,手腕微颤。 她问,“为什么?” 皇帝抬起眼眸凝视着长公主,墨色的眸子里透出寒意,藏匿着他心底的深渊。 皇帝盯了许久,终是将质问的话咽回肚里,咬着牙恨恨道:“因为他该死!” 顿了顿,又道:“我讨厌他目中无人,肆意妄为的样子,江山姓李不姓宁,由不得他犯上作乱!” 长公主沉默了,一手搁在桌上,一手撑在眉心,长叹道:“皇帝已经长大了!” “出去吧!”她扶着额,下定决心说了这么一句。 晌午,宫里便密诏兵部尚书傅伯霆,吏部尚书荀泽,内廷禁卫军统领,五城兵马司指挥使,京畿军统领,骁骑营统领入宫议事。 傅伯霆被叫去宫里整整大半天,到了晚上还一直没回来,映容在家里照顾琳姐儿,心里却是止不住的担心。 哪怕她久居内宅,不通朝政,可这风雨欲来之势,她如何看不出来? 傅伯霆是深夜里回来的,夜里还下了场雨,骁骑营的人给送回来的,撑了把油纸伞,一路送到家门口。 他进门的时候携了一阵雨水潮气,换一身干净衣裳后,映容拿炉子给他熏了熏,散散水气儿。 琳姐儿让奶妈妈抱到小屋里睡去了,夫妻两个人就坐在床边说话。 傅伯霆头发上还有些微微的潮,映容拿手帕细细擦了一遍,问他道:“叫你进宫什么事儿?” 傅伯霆抿了唇,思索着开口,“长公主,要过生辰了!” “所以呢?”映容失笑,“难不成让你们给她的生辰宴出谋划策去?” 傅伯霆知道她在开玩笑,摸摸她的头发缓声道:“长公主的意思,是要除了宁王!” 映容突然手心一紧,她无心再开玩笑了。 “放心,我已经跟她明说了,到那日你就称病不去,母亲也不去。”傅伯霆安慰道。 映容低头问他,“那你呢?” 他不说话。 映容自个抢着说了,“好,我知道了。” “万事小心!”她有些泪目。 但是这种时候,她再舍不得,再不放心,也没办法的。 她不能阻止他忠君,更不能哭着闹着不让他去。 唯一能做的,就是等他平安回家。 “我会小心的。”傅伯霆说完这一句,忽然往映容肩上一靠,闭着眼歪在她颈窝处,“安心等我回来。” 映容便放开肩膀让他靠着。 夫妻之间,不止要相扶相帮,更要相知相解。 她的肩膀虽然柔弱,但也是很坚强牢靠的。 * 启元八年十月,清河长公主花信之年,于章台殿内举华诞盛宴,宴请群臣。 宴始一时三刻,起乱。 未时,章台殿大火,浓烟直矗,群臣逃散。 西北骑兵驻京郊大营二千人得令,围外城。 五城兵马司,巡防营奉旨剿灭乱军。 时至酉时,宁王中箭,死于大火。 史称章台之变,记于第四卷 第九十八章 殿宇深阔,长公主独自一人靠在椅背上凝神,桌上搁着几十封西北急报。 章台宫宴当晚,京郊西北驻军围城被剿,宁王身负谋逆罪名死于京城,如今远在西北的宁家,已经坐不住了。 但宁家数房支脉内里难调,各支脉举步迟疑,尚在观望之中,唯有宁珩的嫡系兄弟大为光火震怒,不顾族中阻止,集结兵马蓄势待发,更连发四道奏折责问朝廷。 长公主拿起手边的一道折子翻看两眼,又心烦意乱的丢在桌上。 伸手支着额头,默默陷入多年前的回忆中。 她是十六岁的时候遇见宁珩的,那时候她是当朝的嫡公主,深受父皇母后的宠爱,宁珩是西北大族宁家的嫡系子孙。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