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54
窄小的窗往外看去。 那入目的一小块儿夜空上,恰恰好,绽放出一朵绚烂的花。 朱雀门的焰火,已经如期而至。 她终于还是履行了今日的承诺,陪他到了这最后的时刻。 却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情状。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方夜空上爆出一朵又一朵绚烂的花。只裴锦箬专注地望着窗外,燕崇的目光却时不时地收回,同样专注地落在她被焰火映得明明灭灭的面容之上。 焰火虽是璀璨,却终究是转瞬即逝。 四周陷入黑暗的刹那,这方小小院落的柴扉,也被人笃笃敲响。 打头的,正是洛霖,并几个锦衣卫。 瞧见燕崇安然无恙,洛霖长长舒了一口气。虽然他一贯的不苟言笑,也看不出喜怒,但拢起的眉心却是舒展了许多。锦衣卫办事都是办老了的,他们有最好的大夫,能制毒,也能解毒。为了以防万一,是带着人的,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有赖裴锦箬清毒清得及时,那大夫不过上了药粉,又用银针排了两回毒,给燕崇喂了一颗内服的药,便说毒已无碍,只外伤好生休养些时日便是了。 裴锦箬至此,一颗始终悬吊在半空中的心,这才踏踏实实落了地。 外间,又有重重的靴子响,由远及近。 一身艳丽的大红飞鱼服,恍若火焰一般炽烈。 裴锦箬下意识地回头,见得扶着腰间绣春刀,跨进这间小小瓦房来的袁恪时,不由得,便是有些心虚,站起身来,讷讷唤道,“表哥!” 袁恪显然也没有料到会在这里见着她,眼底极快地掠过一道暗影,目光着意在她身上盯了盯,这才收回视线,望向榻上的燕崇,抱拳拱手。 燕崇亦是勉强施了一礼,对着袁恪扯唇笑道,“谨之兄今日当值,护卫陛下安危便是,我这里的区区小事,委实无需烦劳。” 袁恪眉毛都没动上一根,只是语调淡淡回道,“陛下听说你遇袭,甚是挂心,特命我来看看。”大夫此时正在给他肩胛的伤处上药包扎,袁恪目光随之望去。 燕崇便是扯唇笑道,“吃了点儿亏。既然谨之兄来了,那接下来的事,便多多有劳你了。” “分内之事。” 燕崇笑笑,转而望向裴锦箬,“你呢?我让洛霖送你回府?” “这个就不劳晙时你费心了吧?”裴锦箬还没有做声,边上袁恪便已清清冷冷地道。 裴锦箬一愕,转头望向袁恪。 燕崇则是皱紧了眉。 被两人盯着,袁恪却还是一副八风不动的样子,“表妹这副样子,若是直接回府,只怕会将亲家老太太和姑父吓个够呛。待会儿,还是随我一道回英国公府去,裴府那头,我自会派人去交代。” 燕崇这才转头细细打量裴锦箬,一看,也是皱眉。她今日,虽还是穿的一身红,可那血污终究要比披风本身的颜色来得深,何况,还有那股深浓的血腥味。更别说,她脸上也溅上了些,衬着她那白皙的肤色,更加明显。头发凌乱,当真是形容狼狈。 虽然不愿意,但燕崇还是不得不承认,袁恪确实考虑得周到。只是去英国公府……燕崇有些不痛快,可又能怎么样?英国公府那是裴锦箬名正言顺的外祖家,而袁恪,更是她名正言顺的表哥。 裴锦箬也觉得袁恪设想得周到,略一沉吟,便是笑道,“如此,便多谢表哥了。” 袁恪默然点了点头,立刻让人护送裴锦箬先回英国公府去,又让人去裴府报信,说是袁清洛今日也来逛灯会,表姐妹二人正好遇上,便请她家去住上一夜,明日,再送她回府。 之后,别说说话了,连眼神儿也没有对上一个。 “晙时受了伤,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排查、审讯这些事,便交给我了。” 燕崇插不上话,眼睁睁看着裴锦箬被送走,脸色有些不好看。回头却还对上袁恪那张棺材脸,登时觉得这人不过表面正经,心里却蔫坏儿。 等着吧!往后,谁比谁名正言顺,现在还说不准呢。 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地嘴上领了袁恪的情,他大爷似的让人抬着,从这院子里出去,回靖安侯府去了。 裴锦箬被送到英国公府时,夜已深了,葛老夫人,包括吴夫人都已经早早歇下了。袁恪也没有想过要惊动她们,只是带了话给袁清洛。 袁清洛便着人在她院子里收拾出了一间客房,给她准备了干净的衣裙,备了热水,沐浴之后,让她暂且歇下了。 说实话,很累了,可是躺在床上,裴锦箬却是半天没有睡意。 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到了这会儿,想起之前那场暗杀,她更觉得后怕。就在几个时辰之前,她才与阎王爷擦肩而过了一回。 本以为,死过一次,该当无畏才是,但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她还是怕死。或者是更怕死。 她如今的日子尚好,往后,她还要过得更有滋有味,多姿多彩才是,自然是不能死。 辗转反侧了大半夜,也不知什么时辰了,她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 第155章 梦魇 等到第二日睡醒时,却觉得浑身不得劲儿。 昨夜最后倒也睡着了,可却做了一宿的梦。 梦里忽而是昨夜那一场让人肝胆俱裂的刺杀,清晰得她仿佛能够感受到那支铁箭从鬓边擦过时,深浓的杀意。忽而却又是凌乱的画面,战场厮杀,兵荒马乱。 她分明没有去过战场,可那梦境里的一切,却那么的真实。 她甚至恍惚瞧见了那面在硝烟中猎猎飞卷的战旗,上面那个铁画银钩的“燕”字,甚至瞧见了军旗下,蓦然回首望来的人。绛衣玄甲,兜鍪的红缨下,一双眼如寒芒点点,一直冷箭却是朝着他面门疾射而去...... 裴锦箬张嘴的惊喊,将梦境与现实撕裂开来,她陡然从梦中惊醒,自枕上弹坐而起时,梦中的一切,也告终结。 等到盥洗后起身,她心里一直有些奇怪。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难道是因着昨夜果真被吓到了吗? “果真是被吓到了?”袁清洛望着她,也是一脸担心的样子。 裴锦箬蓦然醒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