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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对那头的身影高声道:“小子,老天都在帮你呢,你就算从那里游泳游到这里,太阳也是不会出来的!”

    踏浪而行的身影不理他,他的气息丝毫不乱,只专注着脚下的海水,对其他一切视若无睹。

    这样远的距离,这样大的海浪,听不见老人的喊话其实实属正常。只是老人觉得那人听得见,而那人也确实听见了。

    终于,他登上了礁石。

    他全身上下的白衣都被海水淋透了,白衣紧紧贴在身上,显现出匀称而漂亮的肌理,湿漉漉的头发就算黏在他的脸颊上也丝毫不影响男人的俊美。

    男人的脸苍白而瘦削,他抬头看向高处的老人,神色一贯的淡漠,连一点多余的表情也无。

    他冷冷的回答老人方才的话。

    “还未到卯时。”

    老人摸着白色的胡须,无辜道:“是吗,可我怎么觉得已经辰时了呢。”

    白衣男子足尖一点,人已上了岸,他一甩袖子,重重的甩出些许海水:“无理取闹。”

    老人避开那迎头砸来的水滴,哈哈大笑起来:“走吧,回去给我的闺女换个窝。”

    他动起来之前还不忘招呼头顶上的“老伴”,苍鹰一震翅膀,率先飞向了海岛中心的石屋,把两个人类狠狠甩在了身后。

    只因它知道,无论它飞得多快,它永远都是最后一个到家的鹰。

    老人见老伴已经走了,才慢吞吞的迈出了一步,动作温吞的就像是个随处可见的老头老太太一般。

    一步,两步,三步……

    如同孩童邯郸学步,人却已走下了峭壁,这样的身法,这样的功夫,几乎就是传说中的缩地成尺了。

    白衣男人习以为常的跟上了老人的脚步。

    这个白衣人,自然是白锦。

    从中原消失了近十年的白锦。

    他们一个刀客一个剑客,已在这偏僻的海岛上生活了十年。

    剑客的名字叫白锦,刀客却没有名字。

    他早已忘记了自己姓甚名谁,连年轻时意气风发的种种事迹,如今也鲜少回忆了。

    自他离开中原起,他便不再是江湖人,他在几十年前,便已经舍弃了自己的来历和过往。

    一个没有过往的人,又怎么会有名字?

    白锦找上门来之后,老人冥思苦想,给自己取了一个符合世外高人身份的雅号。

    “黑鹰老人怎么样?”

    白衣剑客无语道:“雅在哪里?”

    “不雅?唔,那就苍鹰老人吧!”

    “你喜欢鹰?”

    “也不是,只是老夫脑子里能想起来的,除了我的刀,如今就只有我的鹰了。是不是,老伴?”

    苍鹰闻言又嘶鸣一声,如电的目光紧紧盯着白锦,眼中满是警戒。

    白锦好似浑然不觉。他想了想,道:“那不如就叫白鹤老人。”

    “哦,为何?”

    “鹤发童颜,所以叫白鹤。”

    “不错不错,反正老夫自己取的不好,白鹤就白鹤吧。”

    答应的爽快极了。

    可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这个白鹤老人,他一当就当了十年!

    小小的海岛上,只搭了一个简陋的石屋,屋里屋外,都摆放着大大小小的各种花盆,种满了奇形怪状的花。

    养花弄草似乎是每个老人共同的爱好,年纪大了,就总想做些不那么热血沸腾的事,养起花草来也比年轻的时候有耐性多了。

    所幸这些花花草草也很给面子,一直在老人不怎么走心的打理下茁壮成长着。

    ——直到岛上多出了个白衣剑客。

    剑客自称养过白鹤,还养过活生生的孩子,白鹤老人便放心的将打理花草的重任暂时交给了他,不想不出半个月,他的这些盆栽便莫名其妙的死了一半。

    “唉,老夫随便浇浇水,也比你用心养的强。”

    “什么?又死了?已经烂掉了?小子,这分明是你水浇多了!””

    “小子,你老实告诉我,你儿子究竟多大了?”

    白锦已懒得与他争辩究竟是徒弟还是儿子,他面无表情的吐出四个字。

    “虚岁十五。”

    白鹤老人感慨道:“他没被你养死,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奇迹!”

    白衣剑客难得的翻了个白眼,却没有就此放弃养花,反而有了点愈战愈勇的意思。

    剑客,都要有百折不挠的品质,方能不负手中之剑。

    这一养,便又祸害了白鹤老人十年。

    老人捧着小花盆依依不舍道:“小子,你真的要带着仙人掌回中原?”

    白锦看了一眼花盆,淡淡道:“嗯,它好养。”

    这一小盆仙人掌还没有孩子的拳头大,小巧可爱极了。

    白鹤老人嘀咕道:“它命硬,也挡不住你克它呀。”

    白鹤老人戳了戳小小的仙人掌,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道:“闺女,老夫已经努力过了。奈何这小子赢了这场赌,你只能跟着他走了。”

    一夜之内,不用内功护体,单靠轻功在两座相隔甚远的海岛间走一个来回,以白锦的轻功,这其实并非难事,白鹤老人本就不觉得海浪和狂风便能挡住他的脚步,能挡住他的就只有剑客自己。

    白锦他,不认路。

    果然,白衣剑客来的比预想中的迟上些许,但到底还是在天亮前赶到了,老人也只好按照约定“忍痛割爱”,他虽无赖了些,但还不至于言而无信。

    新来的小子马上就要走了,他反倒有些依依不舍起来。

    老人摸摸苍鹰的头顶,摇头晃脑的自言自语道:“老咯,老咯。”

    苍鹰蹭了蹭他的手,权当安慰。

    白锦确实该走了。

    他已在东瀛的小岛上住了近十年,甚至与周围的渔民也混了个脸熟,虽从未与他们说过话,但这座小岛上的一草一木,都已成了他最熟悉的风景。

    可长久的留在一个地方,对他的剑道并无益处。

    所以他决定离开。

    “小子,给你,这是交给薛衣人的回信,你可别丢了。”

    白锦收下了白鹤老人的信,当着他的面郑重的放进了怀里。

    老人摸了摸胡子,又道:“其实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你替我去办。”

    “何事?”

    “南疆有一个女蛊师,六十年前也算是南疆第一美人了,如今六十年过去,怕是已经入土为安了。你问问住在那儿的人,应该能打听到她埋在哪儿,你去替老夫看她一眼,烧点纸钱,让她在下面买点胭脂水粉。”

    女蛊师。

    白锦觉得有些印象,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说过。

    他道:“我记得你曾说过,你丢弃了过去。”

    丢弃了过去,却还惦记着人家的第一美女……啧。

    这样的隐晦的话语深深刺痛了老人的神经,白鹤老人眼看就要跳脚了,白锦立刻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