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一线曙光

    当晚，上海情报站联合怡和公司驻上海办事处，驾船来到天京，为清凉门上的革命军送来一批紧缺的枪支弹药。

    这批军火如同雪中送炭，为清凉门处的革命军解了燃眉之急。李锐握住上海情报站站长的手，说道：

    “兄弟，得亏是你运来了军火。昨日与今日两天战斗，太平军攻得很凶，我军损失很大。有了这批军火，我们就有把握守住清凉门了。”

    清凉门处的革命军已经阵亡一百多人，又有四十多人重伤，战损率已经接近一半。李锐对守门快丧失信心了，要不是这批军火，他都要考虑撤退了。

    他并不后悔当初的决定，与陈承瑢里应外合夺取清凉门，无疑是正确的。他坚守城门三天，已经望见了一线胜利的曙光。

    只是，代价太沉重了，令李锐深感痛心。水兵与陆军不同，需要经过反复的训练，才能胜任水上作战。培养一名水兵很不容易，他们没有战死在江海之上，却死于并不擅长的陆战，实在是令人痛心。

    上海情报站站长名叫陈明德，出身于广东十三行仆役，公开身份是怡和公司派在上海的职员。他态度格外谦卑，说道：

    “大帅，卑职来晚了。除了军火之外，我们还招募了六十多个雇佣兵，其中有十来个洋人，可以顶一阵子了。”

    李锐感到很欣慰，说道：“清凉门易守难攻，有你送来的军火，我就有把握守住清凉门。只是，如今我有一件难事，还要得你的帮助。”

    他屏去随从，低声对陈明德说道：“再过两三天，援军就能抵达天京。到时候，我们必能攻破天京城。王树仁建议乘乱击毙洪天贵福。

    “我很赞同他的看法。但他如今受了重伤，恐怕难以担当这个任务。这件事情，还要劳你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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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明德与王树仁是情报局第一期特工培训班的同学，彼此相熟。听说王树仁负伤，陈明德很关切，随李锐一起探望王树仁。

    清凉门是一处包含瓮城的城门，里面设施健全。王树仁和众多伤员一起，在瓮城的房间里养伤。

    伤员很多，仅重伤员就是四十多人。有的人伤势过重，只得服用鸦片酊减少痛苦。

    革命军一直重视医学，开发出了大蒜素、阿司匹林等战场特效药。

    阿司匹林的主要成分为乙酰水杨酸，其制备并不复杂。

    （历史上，乙酰水杨酸早在1853年就已被人工合成，但未引起人们的重视。直至1898年，阿司匹林才正式上市。）

    阿司匹林、青霉素、安定是世界医药史上三大经典药物。但青霉素、安定的研制极为复杂，只有阿司匹林相对简单，在晚清时具备可行性。

    实际上，阿司匹林的制作公式，正是最基本、最基础的化学医药合成公式。

    军政府卫生部历经两年，终于研制成功阿司匹林，已经开始小规模生产。

    故人相逢，王树仁十分高兴，挣扎着要坐起来，却被李锐摁了下去。

    陈明德说：“王哥，我是陈明德。我从上海带来了军火、雇佣兵，我们一定可以守住清凉门。你尽管安心养病，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王树仁白天中了两枪，一枪打在脸颊上，一枪打在胳膊上，另有两处刀枪，所幸都不是致命伤。他靠在一团稻草上，半撑着身体，说道：

    “白天一战，天京站损失了四个兄弟，水兵也伤亡一百多人。千难万难，我们都挺过来了。后面要再接再厉，一定得拿下天京！”

    经过两天战斗，革命军对太平军的凶狠残暴有了更深的认识。三人一致同意，要攻破天京，擒杀洪天贵福。

    第二天，秦日纲率领太平军，再度发动进攻。秦日纲原本以为，革命军已经弹尽援绝。

    没想到，清凉门上枪炮大作，火力较前两天更为凶猛。

    经过连日战斗，太平军已是强弩之末，攻势衰颓。眼见革命军火力凶猛，太平军以为革命军调来了援军，个个大惊失色，逡巡不敢向前。

    秦日纲深感大势已去，草草结束战斗，来到天王府前击鼓，要求升堂议事。

    蒙得恩、洪仁发、李春发等人见秦日纲连日战败，今天又击鼓议事，知道事态紧急，全都参与集会。

    秦日纲一身戎装，满脸的血污、硝烟，向洪天贵福跪奏曰：“陛下，妖兵势大，天军连日进攻清凉门都不克，日纲力竭矣。”

    洪天贵福懵懂无知，听不懂秦日纲的话意，只觉得他一脸凶相，来者不善。内心一害怕，洪天贵福就有些哆嗦，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洪仁发是摄政，同样不知如何应对，说了句没轻没重的话：“听说清凉门处只有几百个妖兵，怎么连攻三天都攻不下？”

    秦日纲赶紧解释道：“妖兵虽然人少，枪炮十分厉害，在秦淮河上又有战船，与洋人战船无异。日纲几次督师进攻，全都无功而返，折损兵马无数……”

    蒙得恩耐心等秦日纲说完，沉吟片刻，说道：“妖兵死守清凉门，到底意欲何为？各地东殿部队，可听说有向天京进军的？还有那妖兵，从两广远涉重洋，真打算攻占天京？”

    秦日纲掌管天京城防，说道：“自天京事变以来，各地与天京不通消息，文书往来不多。根据斥候的情报，东殿部队大多按兵不动，鲜有前来天京者。

    “至于妖兵，之所以死守清凉门，无非是想要夺占天京。他们有战船之便，在江海上来往自如，一旦到了天京，咱们可就危险了。

    “我想，咱们不如趁局势可控，先撤出天京，带领兵马前往河南，移都开封。当年天王打算定都开封，为东王所反对。

    “观诸现今局势，长江以南有湘军、江南大营、革命军等妖兵，皆为天军劲敌。而天军刚刚经历天京事变，势力衰弱，不如避实就虚，前往河南发展壮大。”

    这话虽然有些丧气，毕竟还算中肯，蒙得恩亦连连点头。

    然而，洪天贵福从小在天王府女人堆中长大，从未出过天王府。一听说要离开天京，洪天贵福就急了，哭哭谛谛地说道：“我不要出走。我不要出走。”

    洪秀全的正妻、又正月宫赖莲英，原本坐在御坐之后，由一道黄缦遮盖着。她也说道：

    “老天王好不容易打下天京，哪能说丢就丢了。咱们得沉得住气，不要自己先乱了阵脚。几千人的天军，又有天父保佑，怎么就攻不下一个清凉门。

    “我看，还是赏赐不够丰盛。下诏从圣库中拨付钱物，赏赐前线将士。我就不信攻不下清凉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