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点二章

    「早、安……真、巧啊！」

    她，跟其他人不一样，哪里不一样？还不清楚。

    白雅琳缓缓抬起头，与跟她打招呼的女人点头，而眼前的女人似乎在紧张，她也不便多问，挪了位到右边，好让她坐下，「洪主任坐吧。」

    她似乎很高兴，只因为她的一句话，她的紧张突然没了，但，还是有些地方不一样。

    洪欣馨因为白雅琳要她坐下，原本想要想各种原因说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但似乎是不必了，表情缓和许多，她也不懂为什么自己要如此紧张，也不懂身旁的女人在想些什么。

    突然的沉静，洪欣馨更是尷尬地眨眨双眼，直视前方，屏住气息。

    「洪主任方便问一句吗？」白雅琳先打破了安静的氛围，洪欣馨吓了一跳，脖子僵硬地转头，乾笑点头，她没多做反应，却是直视着洪欣馨的双眼，两双眼就这么对上，她想要避开也避不掉，空气中充斥了她吞嚥口水的声音，手掌心冒了冷汗只好摆在膝盖上，抿起嘴唇，白雅琳最后撇开头，直视着前方，她略略撇了眼，那双眼非常明亮，却是有着不一般的混浊，难以接触的眼神，令人吃惊，白雅琳便道。

    「洪主任在躲我吗？」双重震惊，洪欣馨一脸窘样，甚至发现自己又张大嘴巴，赶紧闭上嘴巴，却还是被白雅琳发现，「不要紧，你不必多操心，习以为常的事情，我不大会多问，既然洪主任不习惯的话，我想我会尽量不让你麻烦。」

    说完白雅琳站起身子，她也没多看洪欣馨一眼，毕竟就像自己说的一样，她早已经习惯那些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那些早已经不重要了，她清楚自己从那时候就不对任何人崭露笑容，也明白很多人对她避而远之，但那些对她的生活不会有影响，所以无所谓，甚至觉得这样反倒很好。

    那些多馀的情绪，不负实际的言论，少许的表露真情，一点也不适合自己，毕竟多馀的只会造成麻烦，甚至让身体溢出血液。

    重伤了，她只希望那次是最后一次。

    正当她这么想，四处寻找常佳嘉的身影，她的手臂却被身后的女人握得紧紧的，而她似乎不想放手，白雅琳便直说。

    「我明白，洪主任今天来这是因为我的母亲，但你可以拒绝，毕竟这些要求对任何人都超出公司的职责，你不必做这些为难自己的事。」

    沉默半晌，「为、什么……？」颤抖的声音传进她耳里，白雅琳不再多说，「总经理要说出这么悲伤的话……」

    「对、不起，都是因为自己的一些小事造成总经理的困扰，很抱、歉因为之前做出很多失礼的事，所以我自认为总经理可能会把我当成怪人，才会躲你……」

    「失礼，哪方面？」白雅琳没有多馀的情绪反问，她微微低起头，紧握着白雅琳的手臂，脱口而出，「表情。」

    正当她这么说，仰头发现白雅琳正对上她的眼，她迅速低下头，白雅琳脱下她的黑色皮革大衣，盖往她的头顶，盖住她的脸，轻轻地说，「已经失去的东西，我想过，可能再也回不来了，我很羡慕你有那些我从未有过的表情，所以，一点也不困扰，还有，你就别哭了，很多人经过公园会以为我在欺负你。」

    那些话不像是前几天所听到冰冷的话语，一点点的温度，带有轻巧的风气，一点点的柔气，似乎是只有她能感受到的语调。

    白雅琳在安慰她，她看不见白雅琳的神情，但她能感受到丝微的暖风正热着心头，眼泪慢慢地停下，轻轻的点头。

    白雅琳也见不到洪欣馨现在的哭脸，她的视线慢慢往下移，只见洪欣馨双手抓紧她的衣服，再看看她那张被她衣服盖住的脸，她轻轻的淡笑。

    怎么好像怕我跑走一样，真孩子气呢。

    躲在远处树后方的常佳嘉见状，瞪大双眼，原本还以为计画失败，没想到如此跳跃性的发现，让她急忙拿出手机，狂拍着那千百年难见、或是以为再也见不到的笑容，拍了各个角度的数十张，立刻传给白董，白董很当然正在手机前待命，一看见line上的相片，眼睛闪闪发亮，不停摇晃手机，最后直呼，「太可爱了！」

    马上叫佣人去把照片洗出来，对着相片傻笑，并传讯息给常佳嘉。

    「太好了，继续观察！」

    常佳嘉躲在树后点点头，虽说周遭没什么人，但后方的野狗看到被她这举动吓得停下脚步，之后没再管她，她也没发现继续观察。

    另一边的两人，白雅琳与洪欣馨，洪欣馨她缓和好情绪，想到方才她所说的话、以及自己夸张的行径，决定缓解尷尬气氛，「谢、谢，我一不小心就哭了，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就哭了，啊……，还、有，我以后不会再这样躲你了。」

    「嗯。」一声轻答，反倒让洪欣馨不知道该接什么。

    「那，我想我应该可以起来了，不然被别人看到反而会很奇怪。」

    「不行。」洪欣馨疑惑的抬起头，虽然看不到她的任何情绪，但她想那个人应该是关心自己，缓缓低下头，嘴角轻轻上扬，淡笑。

    「谢谢总经理你的关心，我真的好很多了，总经理是个体贴的人呢！」她这么一说，白雅琳却没多说话，洪欣馨发现自己说错话，急忙拉开外套，只是当她要迎接阳光时，白雅琳压住外套，让她继续看不到光线，「我们走吧。」

    走……走去哪？

    她这么想的同时，却被白雅琳拉着手，走去哪她不清楚，白雅琳似乎特意放慢脚步，好让她不跌倒能好好走，这让她想笑又不敢笑，直到她们都停下脚步。

    安静了几秒，白雅琳看向那早已经藏不住身子的常佳嘉，她一脸乾笑走出，想开口解释，白雅琳却先开口，「佳嘉，你送洪主任回家。」

    「哎……那雅琳姊要怎么回家？」

    「自有办法，」她没多看常佳嘉一眼，像是平常那个面无表情的白雅琳，常佳嘉愣了下，却还是点头答应，白雅琳这才松开洪欣馨的手，等到洪欣馨反应过来，拉开外套，四处张望发现不远处的白雅琳，大声问道，「总经理，外、套，外套该怎么办？」

    「明天上班亲自送到我的办公室。」亲自，这两字让洪欣馨心里莫名的开心，果然之前所想的都是自己胡思乱想，虽然她有很多失礼的地方，但看到白雅琳没有对她露出失望的表情，一切都无所谓，也不必要再多想，她开心地对着那女人的背影点头。

    常佳嘉见洪欣馨此表情，不免心中產生疑惑，轻点着洪欣馨肩膀，她转头看像她，她便直说，「洪欣馨小姐之前认识雅琳姊吗？」

    「嗯？怎么这么问？」常佳嘉靦腆笑着，洪欣馨看她眉开眼笑，皱起眉头，「好奇嘛！」

    「喔……没见过，如果认识的话，她不太可能会理我了。」

    「什么意思？」

    「没什么。」

    没什么，只是因为她以为自己不太可能交到任何朋友，或许，她还可以交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