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飘零儿女莫要苛求
弹一首曲子就可以挣百两金子,李晓君仔细一算,我去,一两五十克,一百两就是五千克,用后世的金价换算就是两百多万,我去,这人好大的手笔啊! 一听可以挣这么多银子,李晓君兴奋异常,当即就要起身相迎,但屁股才离开绣蹲又坐了回去——越是关键时候越要绷住啊,欲擒故纵之计必须继续使出来才行啊。 转头问周斌道,“一百两金子可以换多少银子?” 周斌狐疑地看着她,半天才明白她的意思,“小姐啊,一百金就是一百两银子,不是百两金子!” “啊……”李晓君大失所望,一首曲子还不到一万块钱,还是继续玩“欲擒故纵”的游戏吧。 “公子误会了,弹琴的人并不是奴家,乃是奴家的老师苏师傅,你想听曲就去找他吧。” 郑森忙问苏师傅是谁,一个狗腿子忙道,“回大公子的话,苏师傅就是苏昆生,是这一带有名的教曲师父,南曲唱得好极了。” 郑森还没说话,中二少年钱孙爱就大摇其头,满脸鄙夷地道,“不行,不行!谁愿意听一个老厌物弹琴,忒没意思。” 郑森也道,“师弟说得没错,妙音需得出自美人之手,否则即便音律再动人也落了下乘。” 众狗腿子齐声附和,“大公子说得对,景美、人美,曲美,三美合一才是听曲上层境界。” 郑森却颇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保持安静,然后冲里面喊道,“大娘子可还在里面?小生今日乘兴而来,你不可让我等败兴而归啊!” 他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却自带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足以见得平时也是个颐指气使的人。 这样虚张声势的富二代李晓君前世见得多了,她根本没在意,只是淡淡地道,“刚才不是说了吗?奴家已经有如意郎君了,不接客了。” 被连续拒绝了好几次,郑森终于有些愤怒,尴尬地笑几声后指着照壁道,“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良女自然择夫而侍。大娘子乃国色天香之人,又有侠义之名,当配一伟丈夫也。归德侯朝宗不过一纨绔子,能得你服侍五年已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如今他不知惜福,反弃你而去,大娘子何不另觅高枝?小生虽然不才,却素怀匡扶天下之志,若有你在旁为伴,定能如红拂女之于李卫公、梁红玉之于韩蕲王,再演绎一段佳话也。” 听了这一大段乱七八糟的慷慨陈词,李晓君有些懵,红拂女她倒是知道,梁红玉也有所耳闻,但李卫公和韩蕲王她就不知道是谁了,看来以后得学学历史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个郑森实在太胆大包天了,竟然当众点明了自己的身份,还当面向自己表白,顺带着还把侯方域埋汰了一顿,都说古人含蓄,难道这货不是古人吗?对于侯方域这个人,自己虽然也不喜欢他,但他毕竟是原主的夫婿,岂能容外人指责? 对他故意点破自己的身份的事李晓君毫不在意,对他的当面表白也是直接忽略,她只在他的“素怀匡扶天下之志”上做文章,冷笑道,“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公子既然有匡扶天下之志,为何不去当官?莫不是考不上功名?” 郑森顿时语塞,他本以为故意点出她的真实身份又大胆地向她表白就会让她慌乱,进而向他妥协,但她根本不接招,反而讥讽他考不上功名,旧院的女子果然都是有骨气的啊! 中二少年钱孙爱插话道,“谁说我师兄考不上功名?我师兄已有生员功名,只等下科秋闱即可中举。” 原来只是个秀才啊,李晓君心里顿时有了底,冷笑一声,道,“视科举如探囊取物,你这小弟弟说得好轻巧啊!小女子虽然孤陋寡闻,却也知道大明的功名取之不易,你就这么笃定你这师兄下科一定能考中?” 她的声音虽然亲切,但蔑视之意却相当明显,特别是“小弟弟”三个字无疑刺痛了他的灵魂。 钱孙爱见她这么蔑视自己,不禁恼羞成怒,喝道,“谁是小弟弟了?我师兄自幼苦读诗书,文采超卓,中举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你一青楼婊子,知道什么?” 听她当面骂自己,李晓君也不生气,又偷眼看了两人一眼,才道,“既然两位公子如此自信,不如就让奴家出个题目考考你们,如何?” 两人一听顿时乐了,钱孙爱抢先道,“考就考,难道我们还怕了你?真是关公门前耍大刀,没砍到人还闪了腰,哈哈!” 郑森已经从尴尬之中恢复过来了,闻言也微笑道,“姑娘既然有此雅兴,郑某自当奉陪。” 李晓君想了想,道,“那我就出一道题,你二人若答得上来,我就答应出来见你们,如何?” 钱孙爱道,“好,别说一道题,就是十道题,我们也答得出来。” 郑森十分豪气地道,“那就十道题吧,只要有一道题答不上来,我们师兄弟从此以后再不相扰。”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就是,咱们公子是什么人啊,会怕了你?” 另一个人也道,“还有咱们孙爱公子,可是少宗伯的公子,家学渊源,什么题目答不上来?” 李晓君轻笑一声,“出一道题嘛,你们运气好可就答上来了,体现不出你们的水平。出十道题就有些为难你们了,我就出三道题,如何?” 两人一听又笑了,郑森道,“好,就三题,若答不出来,我们这就走,再不前来聒噪。” “好,听好了!”李晓君想起了那道经典的进水管与出水管的题目,道,“第一题,有一个水缸,有一进一出两根水管,进水管需要六个时辰把水装满,排水管需要十个时辰把水排完,若两根水管同时打开,请问几个时辰可以把水缸的水装满?” 两人正要说话,李晓君又开口了,“第二题,请问孔子和孟子有什么区别?” 两人还没来得及消化,李晓君又出第三道题了,她起身写了几个字,递给周斌,道,“第三题是一副对联,我出上联,请两位公子对出下联来即可。” 周斌接过来一看,见上面写着,“是飘零儿女莫要苛求”几个字,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肯定对不出来。 他虽然认得几个字,但离吟诗作对还差得远呢。 果然,三道题一出,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师兄弟二人顿时傻了眼,半天没有吭声,李晓君懒得等,直接回了内室。 她刚换完衣服,周斌就回来了,脸上还带着轻松的微笑,“小姐,他们走了。” 李晓君早有预料,哼了一声,道,“走了就好!” 周斌跟着笑了几声,又愁眉苦脸地道,“小姐,咱们媚香楼入不敷出,过几天就要交例银了,好不容易有个恩客上门,你却又把他们赶走了,如此,楼里如何维持得下去?” 他对李晓君闭门谢客的做法很有意见,以前有贞娘在,她还可以任性,但是现在贞娘不在了,她又不接客,鲜油又没地方熬制,媚香楼一家老小岂不要饿死? 李晓君对他的抱怨毫不在意,反而微笑道,“谁说我要赶他们走了?你莫急,等着瞧好戏吧。” 欲拒还迎懂不懂? 饥饿营销懂不懂? 周斌无奈,只得下去给她做鞋子,他已打定主意,要是小姐还不出来接客,他就靠此谋生了。既然鲜油熬不成了,那以后就做高跟鞋吧,再让老婆子去做那什么旗袍,单靠这两样足可以养活一家老小了。至于那奇形怪状的肚兜和诨裤就算了吧,做出来也没人敢穿,周斌打定主意,明天就去采买原料,一定要劝说小姐东山再起,不向困难低头。 李晓君才没他那样担心呢,活了两辈子,男人那点儿小心思她早已摸得透透的,他相信,那个狗屁福松公子一定还会来的,而且自己至少会从他们手上搞到一千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