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偏心的德国人
拉动枪栓,顶子弹上膛…… 必须赶在对方再开火之前完成这个动作。 对方机枪因为一旦再开火,枪口焰干扰就难以再击中。 与此同时张四行以一个狙击手的目光,打量着机枪枪身与掩体附近的距离。 “咔嚓” 顶门子上膛几乎瞬间击发,能看到人影倒下,随手又拉动枪栓。 然而这一次对方似乎早就准备好替换射手,不等他开枪桔色的死亡之花,已再度绽放。 “噗噗噗” 一连串子弹击中墙壁的声音传来。 弹孔处一束束照明-弹苍白的光芒斜斜射楼道,四散的飞尘在光芒中有若实质。 弯着腰移动,把那些飘满灰尘的“光线”撞断,心中只有一个字“快”。 只移动几米,直腰、举枪。 这一次他不再等候枪焰消散,只是根据枪身与掩体间的距离进行概略瞄准。 “噗” 枪声过后,“野鸡脖子”枪焰再灭。 这时附近士兵已经发现了,他的枪射击时几乎没有声音。 尤其看他一身奇怪的但又具备德式风格的军装,士兵们信心大了起来。 下意识认为,有骁勇善战的德国教官,日本人又算得什么。 尤其当数挺机枪哑火时,地面的进攻瞬时缓了。 突然楼顶上连滚带爬下来个人,手指着楼那面用德语大叫, “长官,日本人从后面上来了。” 弯腰、提枪,林超东朝着上士手指的地方跑去。 接连不断的子弹射击追逐着他,不知哪来的掷弹筒轰的烟尘四起。 两个人相扶着弯腰,身影摇摇晃晃穿过灰尘,来到大楼另外一侧。 楼下一群日本海军陆战队士兵奔跑,头顶成片刺刀晃动,他们正想从楼下冲进来。 “敢死队” 那位绰号叫“老烟袋”的李营长,扯着嗓子用贵普话呐喊响起。 楼下一声呐喊冲出一群士兵。 令人为之侧目的是,他们身上裹着白色纱布或者别的什么破布条。 敢死队居然是伤兵,张四行万万想不到,为何会这样选择。 转念一想缺医少药的战场上,伤兵会成为同胞的“累赘”。四肢健全的战友,活着的话能帮忙照顾家里。 可这次攻击注定不会太成功,命令太早,日本人有点远。 “长官,他们……” 德军上士瞪大湛蓝的眼睛,理解不了这样的选择。 对此张四行根本不解释,而是抬起步枪飞快上膛,举枪怒射。 瞄准镜中能看到那些伤兵,没有伤在腿上的,就弯着腰拼命向鬼子堆里冲。 虽然多数人都被打倒在冲锋的路上,但一旦到了跟前便不再躲藏,跑的快如猎豹。 “轰”绑在身上的手榴弹炸响,弹片伴着浓烟四散飞射。 正弯着腰前进的日军士兵被炸乱了阵形,被炸中的士兵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架起的歪把子喷射着火舌,冲锋的伤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可尽管倒在地下,还在用手扒着地拼命往前爬。 更有人被打中后,发出渗人的惨叫。 但身体却似什么怪异的虫子,拖着一条宽宽的血朗,拼命往前拱。 “掩护……掩护……” 借着飞快瞄准、飞快射击、飞快拉枪栓的间隙,张四行扯着嗓子喊。 真的希望能帮上忙,就算为了还活着的人。 上膛、射击的速度更快。 尽管所有人都在努力,然而战场上的局势从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眼睁睁看着那些伤员全部倒在血泊里。 一处处血红、一个个身体像是一群雕塑,令时空也要悲伤的永远凝滞。 “老烟袋,放近些,手榴弹和敢死队一起。” 随着敢死队冲击失败,更多日本海军陆战队士兵出现。 他们的队形约略分三路,看起来大概是三个小队,人员和人员之间散的相当开。 即便日本海军陆战队不如日本陆军的作战能力,但近三百人的海军陆战队,也不是中国军队一个后勤营能对付的。 楼上更多中国军人涌上来,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多机枪弹与更多的掷弹筒。 他们或者倒在枪弹下,或者倒在掷弹筒下,或者被卫生员拖去后面加入“敢死队”。 不停射击的张四行在不停移动,手中的三八步枪几乎弹无虚发。 瞄准镜中一个个机枪手与掷弹筒手倒下,固然有人补充,但效率和准确度不可避免的变差。 终于日本陆战队靠近大楼附近,他们几乎不约而同直起腰。 想必他们想发出胜利的欢呼,挺着比他们自己还长的三八步枪冲进大楼,彻底击溃眼前还在拼命据守的中国军队。 突然老烟袋李有田的声音响起, “娃儿们,雄起……” “雄起……” “给老子把婆娘、娃儿看好唠……” 扯破喉咙的怒吼,如同实质的狂风冲向外围的日本兵,把他们得意的欢呼瞬间冲散。 在他们惊恐而又不解的目光中,又是一群伤兵冲出大楼。 这次冲击的距离相当近,才冲出大楼没有十步远,就是日本海军陆战队的人群。 “手榴弹……远投” 背上枪张四行手拢在嘴边,在楼道里弯着腰小跑着,拼命大声呼喊。 身后德国上士也跟着喊叫,还随手解下自己的手榴弹远远扔出去。 然而当他扔出手榴弹的时候,突然一个旋身倒在地下,接着发出嘶哑的尖叫, “少尉……少尉……” 天空中一排手榴弹,乱糟糟的飞过天空,砸向发动冲击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士兵头上。 “轰轰轰”爆炸在刚直起腰的,日本海军陆战队人群中响起来,多血的身体麦穗般倒下。 看了眼战场,张四行弯着腰拽着德国上士的脖领子,把他拖进身后房屋。 他胸前的军衣已经被流出的鲜血浸透,紧张的扯开他胸前的衣服,露出他多毛的胸脯。 一股鲜血自他右胸心脏处流淌下来,张四行的心凉了半截。 这特么是打心脏上了,不可能要是打心脏上这货该一声不吭才对。 掏出急救包,掏出吗-啡给他扎上。 用厚厚的止血纱块捂住他的伤口,忙翻过他身体查看伤势。 “啊……” 被触动伤口的德国上士痛的嘶吼,拼命扭着身子垂死的蛇般扭动、挣扎。 这种情况在战场上张四行遇到过,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