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溪岚花
李沐娴在跟苏锦书闲谈,小喜鹊站了没一会,就感觉浑身疲乏,打不起精神,在一旁有点昏昏欲睡。 眼神无意间瞥到烟幕缭绕的香薰,近在咫尺。 小喜鹊靠近了点,几缕香气入鼻,身上不舒服的感觉更明显了。 “这是昨日抄的经文,还请母后过目。” 李沐娴命人接过来,随后禀退众人,小喜鹊也跟着退了出去。 “锦书,现下毓王携功归来,又久居盛京,这对太子的地位是极大的威胁,你要好好辅佐他,切不能再让出半分风头给他,一定要让皇上看到太子才是大祁未来最好的托付人。” 苏锦书知道皇后的意思,她是尚书府的嫡女,父亲是三朝元老,在朝中有极大的话语权,但为人中立,始终不表明立场。 苏志安做事极为谨慎,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轻易出手。 本来陈君尧就是半途被迎回来的太子,朝中根基不稳,但好在皇帝满意,皇后辅佐。 不过君心难定,现在陈君泽的归来打破了表面的一池平静,暗流涌动。 李沐娴自然是想借苏锦书的手巩固太子的地位,也同时巩固自己的地位。 苏锦书低下头,“锦书尽力而为。” 殿外,小喜鹊正跟一个小太监喷的火热。 “不愧是凤栖宫的人,公公走路的气势都要比常人威武很多,颇具气势呢!” 侍弄花草的小太监,从没见过如此嘴甜貌美的小宮婢,一时间脸上冒起两朵红云,“姑娘真是人美心善。” 小喜鹊嘿嘿一笑,切入正题。 她亲切的拉起小太监的胳膊,指了一圈四周的花草。 “公公,皇后娘娘也太心灵手巧了吧,还没到立春呢,满宫殿的春色就关不住了,娘娘宫里的熏香就是这花做的吧,有没有配方呀,我也想给太子妃弄一弄。” 小喜鹊的声音本就甜软,一旦发嗲也是很有杀伤力的。 旁边温香软玉的,小太监被迷得七荤八素。 “娘娘是制香高手,就爱摆弄这些花草,每次太子妃来,我们都特地换上天竺香,至于这配料表,都是娘娘自己把握的,我还真不知道,若有机会帮你问问。” “那娘娘可真是重视太子妃,看起来这天竺香是特意给太子妃调试的吧,公公知道那朵花是主要原料吗?”小喜鹊挽着他的胳膊,美目流转。 小太监环顾一圈,低声道:“娘娘制香都是禀退下人的。” “这样哦。”小喜鹊遗憾的嘟起了嘴巴。 小太监不忍心看漂亮姑娘失望,带着小喜鹊来到最角落的一簇花丛处。 “我之前无意间看到过娘娘采摘这个溪岚花,听闻这是娘娘花了大功夫才移植成功的,开起来格外好看。” 小太监摘了一朵比较小,但却花型完美的溪岚花送给小喜鹊,“这个你就拿去观赏吧,不要告诉别人是我给你的。” 小喜鹊轻轻嗅了嗅,与屋子里的味道有几分相似,笑着将花朵收起来,随后盈盈一拜,“多谢公公赐花。” 小太监双眼发直的看着苏锦书主仆二人远离的身影,心里渴求着能多见几面。 行至半途,小喜鹊对苏锦书说:“小姐,我还得再去一趟佛堂,看一看还有没有剩余的香粉。” 苏锦书应允,“别闹出动静。” 小喜鹊揣着花朵,急匆匆的赶到佛堂,发现整个佛堂只有陈良景一个人孤零零的跪在佛像面前,脸色不佳,但腰身仍然挺得笔直。 “公主。”小喜鹊快步走来,将她扶坐在地。 陈良景没想到来者是她,略微有些诧异,但眼神依旧无光。 小喜鹊环顾一圈,也没发现陈良景的轮椅,只能找点垫子,让她先坐着。 倒了杯水,递到陈良景苍白的嘴唇下面,陈良景看了看小喜鹊,也没拒绝,直接就这她的手,小啜了一口,整个人的脸色这才慢慢缓过来。 “都怪奴婢连累公主,还请公主责罚。” 陈良景调整了一下坐姿,虚弱道:“无妨,可否能麻烦你将我送回长信宫,我有些头昏脑涨。” 小喜鹊点头,刚要从香炉里打包香粉,却发现又换了一种,压下心中的狐疑,小喜鹊将陈良景背上身上,快速跑向长信宫。 到了门口,小喜鹊才知道这长信宫虽说也挂着一个“宫”字,实际上破败不堪,比冷宫更甚。 小喜鹊推开宫门,看到陈良景赖以行动的轮椅被人拆的七零八落扔在宫殿中间,成了一堆毫无用处的烂木头。 好无耻的行径! 昨日那个护着陈良景的小宫娥也不见踪影。 “这宫里面没有伺候公主的人吗?” 小喜鹊将陈良景放在床榻上,四周环顾了一圈。 陈良景摇摇头,“彩灯昨日被送到洗衣局了。” 这宫殿空荡荡的,连个取暖的火盆都没有。 小喜鹊于心不忍,一边按摩着陈良景的双腿,一边说:“公主,若不是您救了奴婢,也不至于遭此无妄之灾,奴婢定当尽心竭力的帮你。” “不必,这种事情三天两头就会出现一次,不是你,她们也会找别的借口。” “可您是公主啊!”小喜鹊愤愤不平。 陈良景只是扯了扯嘴角。 她在宫中多年,也不是没有碰到过好心的宫婢,只不过皇后的人稍微一出手,就让这些人对自己避之不及。 触手可及的温暖到头来却是一场空,还不如不要。 小喜鹊这样的宫娥,她早就司空见惯了,这善心能发几天,全靠皇后能忍几天。 陈良景笑的时候跟陈君泽更像了,一样的凉薄,一样的流于表面。 小喜鹊继续蹲下身,帮陈良景按摩腿部,弯腰的时候,露出口袋里放着的溪岚花。 “溪岚花?”陈良景念出名字。 “公主认识这花?” 陈良景眸子动了动,“只是听说过,你从何处得来的这种花?” “凤栖宫。” 陈良景忽然对小喜鹊生出了些兴趣,“小丫头,以后行事不要这么招摇,这花万不能让别人看到,我只能言尽于此。” 小喜鹊乖巧的点点头,目光落在陈良景带的已经发旧的发簪上面。 陈良景虽然穿着和居住都十分寒酸,但这根发簪确实上品。 簪身由金子打造,顶端是有金丝掐成的一朵牡丹,牡丹的花蕊是由一整块雪里红昆仑玉雕成的,白玉上朱砂自生,虽然简单却让人挪不开目光。 只可惜因为带的时间过程,由金丝掐成的牡丹花瓣早已变形,不胜当初风采。 “公主这腿万万不能再受折磨了,不然就真的要不了了。” 跪了整整一夜,陈良景的膝盖上面一片淤青,虽然她早就感受不到疼痛,但白皙皮肤上的大块青紫看起来有些惊心。 小喜鹊身上没有别的药物,只有随身携带的一罐冻伤膏,也有些舒筋活血的作用,她将药膏涂抹在手心里温热,然后摁压按摩在陈良景的膝盖上面。 陈良景并不领情,抬手将裙摆拂了下去,“这腿本就是无用之物,你日后不用再来了,我乏了,下去吧。” 小喜鹊见陈良景闭上双眼,只能默默起身,帮她改好被子,随后将冻伤膏轻轻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随后慢慢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