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司匹林的作品集 - 言情小说 - 花间色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54

分卷阅读154

    我长大一些,自她骗不过我时,我就想除掉祖母。”

    明谨神色冰冷,眼中杀意灼烈,像是雪地里燃烧的血瑰。

    众人几是第一次见到谢明谨对一个人如此露骨的杀意,还是她的血亲祖母。

    “可她说不行,说你虽贵为爵府嫡子,少年夺目,但一朝残缺,祖母她……以往并不如何疼爱你,只一味想要再怀一个嫡子,对你视之不见,而祖父一心在意家族利益,见你失去价值,便想着培养庶子,你那般骄傲,却宁可忍着都城人那么多人的白眼奋发进学,因你天性隐忍,可往日那些远不如你的人都嘲笑你,给你下绊子,你被太学驱逐,祖父并未庇护你,只为了保全名声就将你驱到老家庄子……你一直想要得到祖父母的认可,成为谢家的荣耀。她说,你很可怜,曾失去的,你想找回来,却总是得不到,所以她心疼你。”

    谢远大概是错愕,因为他不知道……原来她竟都知道这些事的么,这些无人会在意的过往。

    他风华荣烈,官途鼎盛,多少年的风光,又有谁还会想起当年卑微困顿,连他的血亲之人也早已忘却了吧。

    可她都知道,都记得。

    也只有她在意。

    谢远偏过脸,眼底猩红。

    “你以为她天性单纯,好生哄骗,为你掌中玩物,却不知你们初初相遇,她便查过你,一开始就知你所有荣辱跟不屈,知祖父并非如何慈爱,知祖母十分厌恶她,知这堂堂谢家之尊贵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可她仍旧愿陪你共度一生,也一直信你是个好人,从未想你会对她下这样的狠手。”

    明谨闭上眼,将剑再刺入一些,鲜血沿着剑尖冒了出去。

    谢远没有避让,只是面无表情任由自己的性命掌控在女儿的手中,目光却在她那血肉模糊的手掌停留很久,后收回,只唇齿轻勾,面目浮上一层国公爷往日杀戮时才有的孤独猖意。

    “你也说过我以前教过你,情爱之事皆是私事,这是我与她的私事,若非她自寻死路,任她将我千刀万剐又如何!”

    “除了她,这世上没有人能审判我,你也不行,阿谨。”

    明谨见他如此,喉口似涌上血,但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猩气,怅然道:“你这么说,倒也有理,左右人都已经死了……既然人都已经死了,祖父也死了,那你不若告诉我,当年祖母权力有限,那一波一波的毒杀,是如何越过你的眼线,让你无力阻止的?”

    谢远瞳孔一颤。

    “是祖父对吗?”

    “……”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天底一片安静。

    褚兰艾忽想起她的师傅当年说自己不适合入武道,不单单是因为她的皇族身份,更因为她的心性。

    聪明且擅心机之人,要么得到太多无法专一,要么会失去所有,长久觞情。

    像谢明谨,大概就是慧极必伤。

    就是不知道言贞若在这里,见到今夜一幕一幕,见恨极了的谢明谨被谢家如此背弃,是会觉得心头痛快,还是……痛苦。

    “既手把手教养我,许以家族荣耀,一面又让自己的妻子暗暗毒杀。”

    “那你呢,父亲,你可想过杀我?”

    她看着谢远,目光平静,询问的也十分稀松平常。

    因女儿冷静了,当爹的也冷静了。

    “你尚年幼,又没有什么利用的价值,我杀你作甚?”

    “我问的不是过去,是现在。”

    一击毙命的言语。

    谢家父女向来最擅此道。

    这一次,谢远刚恢复的冷静又颤抖了三分。

    然后他看着明谨手腕一松,抵着他的剑脱离胸口,剑刃往她那边,剑柄于她手递了过来。

    哪怕自小浸孺的是世家礼教朝堂政论,窈窕羸弱,不善武道,但她的母亲到底是第二剑心,此前拔剑刺剑,此时收剑递剑,都干脆利落,毫无保留。

    连说的话都不留余地。

    “父亲,杀不杀我?”

    第139章 天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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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说父女相杀,人间惨剧,但为人子女逼迫父母杀自己,那更是惨绝人寰。

    谢远见明谨此举,似风暴凝聚,似暴怒至极,骤然扣住了腰上的剑,铿!

    剑拔出。

    褚兰艾等人变了脸色,苏太宰等人也呼喊了,“谢国公,不可!”

    “主君!!!”

    毕二等人惶然,齐齐跪了一地,二房三房的人也都忍不住想冲破院落封锁想到这边来。

    但他们过不来,只能看着主院中的父女以剑相对。

    然后,谢远手腕一转,将剑对着隔壁院中的人。

    “你若敢像你母亲一样自寻死路,我便将那几个你最喜欢的弟弟妹妹活埋了。”

    “阿谨,你知我做得到。”

    他倒也从不否认自己的狠辣无情,谢家人基本都有自知之明,可真正见到了,还是挺吓人的。

    刚刚才冲破丫鬟嬷嬷阻拦的明月眼前一花就见一个暗卫扣住了自己的脖子。

    明月:“!!!”

    而明黛跟明容眼前也抵了剑锋,遑论另一个院子拐角被拦住的谢之檩,已然被按在了柱子上。

    为人父母,许氏等人惊恐无比,不知所措,亦不敢动弹。

    因为他们知道谢远真做得到。

    而明谨见到这一幕,愣了下,后笑了下,微仰面,看着漫天飞雪,那雪花冰凉落在她面颊。

    天底辽阔,千里雪封。

    目光再悠远也度不过这无边雪夜,看不到远方之境,就好比她的一生。

    她的神色似苦,又非苦,只喃喃道:“百年世家,无非积德行善……行善,再行善,克己复礼,明惑守心。这是祖父当年教我的。”

    她低头看了下手里的草鸡帽,沉吟片刻,手腕松了,将剑轻轻放下。

    可边上的毕十一不敢松一口气,只小心翼翼看着明谨。

    他看到了明谨眉眼微垂,对主君说:“父亲,你自认了解我,却也未必知道我并不会寻死。”

    “可还记得四年前我说过的话?”

    谢远皱眉,似想起了什么,面色突变,还未开口就见明谨顾自淡道。

    “世家百年,过犹不及,若有翻覆,为你谢远之女,我必为娼妓。”

    “住口!”

    谢远厉喝,面目狰狞,似动怒到了极致。

    林氏忽然想起自家夫君夜里偷偷跟她的交谈,提及明谨四年前曾激怒大哥,她恍然,所以是这句话?

    明谨无所惧,神色淡薄,眼中之无情,之冷意,于眉眼低垂处百般惆怅。

    “我太像你,自小也不甘人之下,只要我想,没人能赢过我,倒也不枉你跟祖父如此费心教养一场。”

    “若我不死……我不会像阿珠一样悬梁自尽,即便是娼妓,我也会是笼中花魁。”

    她伸手,抚过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