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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晚 第24节

    岁晚站在那儿,没有避开,碗砸在了她的额角。

    很痛,痛的有些麻木,但怎么也抵不上心痛。

    她的妈妈病了。

    老太太连忙拉过岁晚,“你先回房。”

    病了的人要被呵护。

    岁晚看了一眼她妈妈,竟有些可怜她了。她回了房间,等到楼下传来的吵闹。那一刻,她扯了一下嘴角,冷冷嗤笑一声。

    第二天早晨,岁晚洗脸时,看到额头肿了一块,皮肤紫了。

    她突然想到了江想,两个人真是倒霉。

    上了车,董臣也看到了她头上的伤,心里满是心疼。“车上没有药膏,一会儿我去附近药店买点药。”

    “不用。过两天就好了。我没那么娇气。”

    女孩子娇气一点没事。“可学校不是要节目表演吗?”

    岁晚轻笑,“董叔,你忘了我脸上这道疤了吗?”

    董臣心里堵的难受。“晚晚,会好的。”再多的安慰,他也不会说了。

    江想是第一个发现她额角伤的人。毕竟是同桌,一举一动,都无法避开。

    他回忆一下,昨天放学还是好好的。

    岁晚叹口气,“江想,你不用看了。”

    江想脸上一闪而逝的尴尬:“……怎么回事?”

    “哎,月考成绩太差,被家人揍了一顿。”她似真似假的说道。

    江想脸色沉了。

    岁晚笑了,“开玩笑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桌角了。真是太惨了。这张脸这样了,还多灾多难。”她抬手摸了摸,“像不像长了犄角?”

    江想:“别摸,手上有细菌。”

    岁晚听话地放下手,忽而一笑。“江想,你说我们最近是不是撞邪了。你被打,我也……受伤。我们是不是该去寺庙烧烧香?”

    江想直接:“我不信佛。”

    岁晚心说她也不信。

    早读课后,李子游来找岁晚。“这周末,顾念私人画展在dj美术馆展示,当天她也会过来。我有两张票,要不要一起去?”

    顾念是当代著名的女性画家,作品温馨,为人也相当低调。大概有八年,她没有公开露面了。

    岁晚虽然很久不画画了,但是她是顾念的粉丝。“谢谢,不用了。你找别人一起去吧。”

    李子游看到她额角,“你受伤了?”

    岁晚拧了拧眉。这个李子游这么执着,她的态度都这样了,他怎么还能来找她。

    李子游:“等中午我就出去给你买药膏。”

    岁晚感觉头更疼了。“李子游!”

    “在!”李子游笑着,他本就长得好看,加上小心机地剪了时尚的发型,更加英俊了。

    岁晚直视着他,男生眼底竟是热情和坦荡。有些话到了嘴边,她说不口了。“赶紧回座位,不要影响我……学习。”

    这谎话说的太假了。

    李子游忍着笑,“你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岁晚,你再考虑一下,顾念难得亲自出来,机会太难得了。”

    李子游一走,周围一圈吃瓜群众终于不再静默了。

    岁晚轻轻叹了一口气。

    袁创回头,一脸诚挚。“岁晚,我有个问题?”

    “说。”

    “顾念是谁?”

    他问完,张星阔也回头了,连他也在偷听。

    岁晚瞪了他一眼,撇撇嘴角。“当代画家,擅长工笔人物画,在业内很有名。”她还收藏了一副顾念的画作。

    “喔——”袁创拖长了声音,“恕我孤陋寡闻。不过,你喜欢画画?”

    岁晚抿了抿嘴角,“我也学过画。”

    “你会书法、会画画,你们有钱人家的孩子,要学的东西是不是很多?”张星阔难得提问。

    “我小学时期,有一年暑假被安排了十项兴趣班。”

    “十项?这样太夸张了。你怎么学的来?赶场子啊!”袁创一脸惊讶。

    岁晚:“老师到我家上课啊。”

    几人眼角一脸无语,贫穷限制了想象力。

    袁创:“当我没说。不过还挺不容易的。所以,你学了这么多东西,干嘛?为了高考加分?”

    岁晚的指尖轻轻敲动桌面,她并不准备参加国内高考。很久以前,她就决定申请美国商学院了。

    “可以加分,自然好的。”

    张星阔点头,“去年我家一位远房亲戚的女儿走的体育特长生,被华大提前录取了。就像江想,他参加奥数竞赛,如果能拿到第一名。国内前五的学校都会来要的。”

    大家的目光都看向江想。

    江想:“……”

    袁创一脸羡慕,“江想你想去哪所大学?”

    “现在还早,等到了那一步就知道了。”江想是个实际的人,谦虚又低调。

    岁晚开口:“你会继续学数学吗?”

    江想沉默,这个问题他也考虑过。

    袁创:“他是数学天才,数学考试几乎每次都是满分。当然要学数学。以后江想成了数学家,我也好吹牛,这是我好哥们。”

    “竞赛保送学数学专业,以后你想做什么?研究数学?”那是一条漫长艰辛的路。他还有家人要照顾。

    适合他吗?

    江想对上岁晚的眼睛,他知道她此刻的想法。她懂他的忧虑。

    不是付出了就有成果。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陈景润。

    “那你呢?你以后做什么?”江想反问道。

    “学商。”她话语坚定。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各位加油啊。”张星阔感慨,“高三毕业各奔东西,以后见一面都难。”

    岁晚抬手碰到了额头的伤,疼的她暗暗吸了一口气。

    *

    课间操排队去操场时,江想突然要走,他拍了一下前面的袁创,“我有点事,帮我掩护一下。”

    袁创还没反应过来,江想人已经跑远了。

    一中的课间操,一般都是班主任检查。有一段时间,学校嫌老师运动量太少,还要老师在前面领操。

    宋歌和苏潮站在前方一边看学生做广播操,一边说着话。

    宋歌:“我昨天放学看到你们班李星河和张微甜一起从奶茶店出来,你还是注意一点。”

    苏潮:“这两孩子是青梅竹马,从小就认识,我见过他们父母。李星河平时会帮张微甜补课。”

    宋歌:“那可真好。”

    苏潮:“是啊。大人总是会用阴暗的想法去看孩子们之间单纯的关系。”

    宋歌:“呵呵,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

    苏潮:“不敢!我哪敢。喔。对了,我收到消息,你们班江想和转学生好像走的很近。”照片的事他就不说了。

    宋歌嫌弃地瞅着他,重重地点点手指。“阴暗!真阴暗!江想这孩子绝对是年级最好的孩子。”

    苏潮心里大骂,这小心眼的男人。

    江想来到校门口,和门卫师傅说了,出去买药,很快回来。

    师傅住在附近小区,认得江想,嘱咐道:“快去快回。”

    好在药店就在隔壁。

    学校有规定,上课时间是不允许出校门的,出去需要老师的签字的条,江想这次真是靠刷脸了。

    他一路小跑,来到药店,在店员的推荐下买了一只消炎的药膏。

    等他回去时,广播操做到了最后一节,他直接回了教室。

    偌大的教室,岁晚一个人趴在桌上,头枕在右手臂上,似乎睡得很熟。看来,她昨晚没睡好,眼下的黑眼圈都出来了。

    江想轻轻走过去,将药膏放在了她的笔袋旁。她没醒。

    随后,他走出了教室。

    广播操结束了,前锋部队快速地跑过教室,声音很大,地动山摇了。

    岁晚惊醒,坐起来时,看到了桌上的药膏。她拿起来细细一看,再看向四周。难道是李子游买的。

    她看向李子游的方向,恰好,李子游也在看她。

    见状,李子游微微笑着,冲她点了一下头。

    岁晚内心崩溃,有些嫌弃地把药膏扔到了一旁。

    等江想回来时,见药膏连盒子都没有拆。“这药膏挺好的,镇痛消炎。”

    岁晚探究地看了他一眼,“一中早恋的人多吗?”

    江想脸色一变:“我不知道。老师管得很严。”他话锋一转,“我……没有早恋过。”

    岁晚烦躁,“李子游这人……有点烦。”她不想被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