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白富美 第39节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

    这就好像是个约定成俗的规矩一样。

    罗翠芬这会儿说的话，既打了人的脸，也揭了人的短，说实话，的确有些过了。可，一旁看热闹的人不少，却没有人上前来劝一句。

    为什么？这就要得益于李婶子平时的为人了。

    她是李家的姑娘，嫁来了沈家，孩子都不止生了一个了，可心里却一心只想着娘家人。逢年过节，家里得点好东西，第一时间不是想着自己的孩子，反而是娘家哥哥的孩子，一心巴巴的往娘家送。家里条件不差，娘家哥哥的孩子更是好吃好喝的不少，反而她自己的孩子，这眼看着要过年了，也没见穿上一件新衣服。

    沈家村有些年长的婆婆看着李婶子的三个孩子可怜，有时候有些吃的，心软，总会给孩子尝个甜头。

    李婶子没看见还好，如果被看见了，或是知道了，一句感谢的话没有不说，还要带着孩子跑到人家家门口，指着人家大门骂。

    “黑了心肝的老货，见不得别人家的日子好过，一天天的挑拨别人家。我自己家的孩子我自己会养，谁稀罕你们家的东西？”

    “你不是喜欢喂别人家的孩子吗？你们家不是有钱吗？我现在把孩子带来了，送你们了，你们爱怎么喂怎么喂。”

    说着，就把孩子往别人家家里推，丝毫不关孩子是不是吓的大哭。

    瞧瞧，这是人办的事儿嘛？

    人也是心疼几个孩子可怜，好心给一点吃食，结果到了李婶子嘴里，倒像是人家是想拐她家孩子似的。

    这年头，计划生育开始了也没几年，农村里，谁家不是两三个孩子，会稀罕你家孩子？你家孩子是比别人家的孩子多镀一层金还是多长一个脑袋？

    稀罕！

    “我打死你个小|贱人。”

    李婶子被罗翠芬说的恼羞成怒，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就朝着罗翠芬扑了过来。

    沈清泉扔掉手上的东西，就挡在了罗翠芬的身前，然而，李婶子还没站起身，就被一旁的人给拉住了。

    大家开始七嘴八舌的劝了起来。

    “哎哟，你就是个急脾气。翠芬一向性子急，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你跟她计较什么。”

    “可不是？这清泉和清颜都已经是大人了，可我瞧着翠芬这性子有时候还像个孩子一样，没长大。你可比她年长几岁，跟她生气，不是气坏自己嘛。”

    “她婶子，这里还有孩子呐，你这个样子也不好看啊。”

    瞧瞧，这偏架拉的。

    人李婶子打架还得看场合？

    不存在的，人家看的是心情。

    不过，这会儿可没人顾着她的心情。

    李婶子平时不会做人，可以说是无差别攻击，在坐的有几个没跟她吵过闹过？

    大家一个村里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面子上总要过去的。可只要一遇上像眼前这样的情景，哪怕其他人平时也会拌个嘴什么的，这时候都会一致对外，别说有多齐心协力了。

    当然，这个外，自然就是李婶子了。

    沈清颜习以为常的看着眼前的景象，余静好这会儿倒是给惊的张大了嘴。

    “姐，还有这种操作？”

    别怪她这么大惊小怪。

    在余家的时候，他们村里的婆子媳妇打架，旁边除了加油叫好顺便指导动作的，可没有这么拉架的，总让她有一种，自己是待在了一个假的农村。

    沈清颜撇了撇嘴，“要是别人吵个架什么的，不会这样。可是，”说着，朝李婶子努了努嘴，“只要对上她，咱们村的人可不就一条心了。”

    余静好“啧啧”了两声，这为人，简直了。

    和她婶婶李秀华一比，那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李秀华再怎么好吃懒做，但是在村里，那也是有一张见人说人话，见人说鬼话的嘴，哪里像李婶子这样，简直人见人厌，狗见狗吠的。

    这里几个人像是看戏一样，看着一圈人想要把李婶子拉走，不和罗翠芬对上。别看李婶子人长的瘦，力气倒是不小，挣了许久，到底是抵不过人多势众，还是被拉走了。

    只是，那嘴里，源源不断的往外冒着不堪入耳的难听字眼，她不仅仅骂罗翠芬沈慧，是连拉着她的人都一起骂进去了。

    两条腿更是不断挣扎着，无差别的踢着人。

    罗翠芬气的不行，可她也没有真的上前跟李婶子打一架。

    她性子大气，在村子里更是见人带上三分笑，为人和气，在村里人缘不错。沈平这人勤快，闲不下来，家里除了有田里的一份收入，还有他帮人杀猪的收入，在村里来说，他们家的条件算是不错的。

    李婶子平时见着她了，也是习惯性的说风凉话。罗翠芬一般都当做没听见，根本不把这人放在眼里。

    可今天不行。

    沈慧是自己小姑，当初离婚，也是家里都同意的。

    离婚的姑娘回娘家，这其实也算是挺正常的事儿，不然，你让一个乡下父母，要房没房，要车没车的人住哪里？

    偏李婶子为着自己娘家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堵在村口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给谁听？

    你自己娘家亲戚没本事，没钱往娘家送了，你怪到离婚归家的嫂子身上？

    说是哪门子道理？

    再说了，我自己小姑子离婚回家了，吃的也是我的大米，吃你李婶子家大米了？要你在这里打抱不平的？

    这不是典型的吃饱了撑的。

    关键，你在这里大闹一出，给我们一家子没脸，难道你娘家亲戚就有钱拿回家了？

    李婶子被一众村里人拉走了，叫骂声也渐渐的听不见了，罗翠芬拍了拍身前的沈清泉，“把东西拿上，咱们回家。”

    说完，她装作若无其事的看向沈慧，担心她会想多。

    果不其然，这会儿沈慧的脸色泛白，表情很是不好看。

    有难堪，有害怕......

    罗翠芬在心里叹了口气，把手里的东西一起递给沈清泉，转过头，看了眼余静好，见她神色还好，笑了笑，“好好，舅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有些话，别放在心上。”

    “舅妈，我不在乎的。”余静好抿着唇笑了笑，“她今天故意堵在这里，说到底，就是为了李秀华来打抱不平。可是，她除了骂几句，还能怎么样呢？我和我妈妈，该赚的钱没少赚，该吃的没少吃，该穿的也没少穿，甚至，连身上多余的赘肉不见减少，顶多就是耳边有些吵罢了。”

    罗翠芬听着余静好的话，赞赏的点点头，“舅妈就知道，你是个聪明孩子，心里明白的很。好了，你们赶紧先回去，你爸这会儿正在家里等你们呐。”后面一句是跟沈清泉兄妹俩说的。

    两兄妹点点头，又担心的看了看沈慧和罗翠芬。

    罗翠芬冲他们三人点点头，他们三人才提着大部分东西，快步朝家里走去。

    罗翠芬站在沈慧身侧，看着三个孩子的背影，叹了口气，“不知不觉的，我嫁给你大哥都快十九年了，你也叫了我快十九年的嫂子，咱爸妈也走了有十多年了，时间过的可真快。”

    “嫂子......”

    沈慧刚一开口，罗翠芬就打断了她的话头，“慧儿，说心里话，早些年的时候，我对你是有意见的。”

    沈慧呐呐的看着罗翠芬。

    “不说爸妈还在的时候，就是爸妈走了以后，你哥对你可真是掏心又掏肺。只要你们村传过来些闲话，说什么余爱国又对你动手了，好好小小年纪一个孩子，每天干的活儿比个成年人都不少。你哥都得难受的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本来没什么烟瘾的人，愣是能坐在堂屋抽大半夜的烟，慧儿，说实话，我真是心疼你哥。”罗翠芬说。

    “嫂子......”

    “慧儿，这些话我也藏在心里挺长时间了，你让我说完。”罗翠芬说。

    沈慧怔怔的看着罗翠芬。

    嘴唇嗫嚅了几下，最终也是点点头。

    罗翠芬：“你哥总说，父母兄弟，有今生没来世的，既然你们有缘分投生在一个肚子里，那么，作为哥哥，总要多承担些什么，包括你的兴奋。所以，他总后悔，当初怎么就同意让你嫁给余爱国的。他总觉得，你的不幸福是他当初的不察而造成的。”

    罗翠芬轻笑了一下，“当初爸妈可都还在呐，没看清余爱国的为人，怎么着也不会是他的责任呀！可这些，他全压在自己的身上。慧儿，你知道吗？这么些年，你哥最开心的一天，就是你和好好回家来的那天。你都不知道，你哥真的是，高兴的半夜都笑醒了，像个孩子一样。他自己不睡，还拉着我聊天，不停的说，‘翠芬，我真高兴，慧儿终于看清余爱国的为人了，再也不盲目的相信他了’。”

    话音刚落，沈慧“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半年的时间，这是沈慧第一次这样放声的大哭。

    从一开始余静好提出回娘家，让她和余爱国离婚，直至两人去到城里，除了一开始的时候，她哭过几场，却是一次都没有这样大哭，每一次，都是默默的流泪。

    有不解，有害怕，有怨怪......一切的情绪，在“甄味”开业以后，彻底的消散不见。可即使到了那个时候，她也从未深刻的去想过这些问题，只觉得，原来，离开了余家，天空如此辽阔，生活如此的不一样，越发的让她选择性不去思考。

    罗翠芬眼眶湿润，低头看着蹲在地上哭的声嘶力竭的沈慧，心里一阵宽慰。

    随即，她慢慢蹲在沈慧的身侧，揽住她的肩膀，一向爽利的人，声音难得的轻柔，“慧儿，我今天跟你说这些，就是想让你明白，外人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的日子过的好，你自己心里是舒坦的。对于你哥哥而言，只要你幸福了，他就觉得他这一世，不枉做一回你的哥哥。”

    “嫂子......”

    沈慧喊了一声，转过身，紧紧的抱住了罗翠芬。

    罗翠芬叹了口气，轻轻的拍着沈慧的背。

    沈平过来的时候，远远的就听见了沈慧的哭声，一脸的焦急，“咋回事？是不是姓李的婆娘欺负你啦？”

    罗翠芬闻言，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斜睨了沈平一眼，“什么意思？怪我没保护好你妹妹，让她当着我的面让人给欺负了？”

    “啊？不......不是，我......我没......没那个意思。”沈平一句话说的结结巴巴，可眼睛却紧紧的落在沈慧的身上，满脸焦色，隐隐有些手足无措。

    沈平一来，沈慧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她松开罗翠芬，背对着沈平擦了擦眼睛，转过身来的时候，眼眶依然很红。沈慧不好意思的对沈平笑了笑，“哥，你瞎说什么呐，嫂子怎么会看着我被人欺负啊！”

    沈平长的是一张凶脸，这会儿对上妹妹的嗔怪，憨憨一笑，可也没让这张脸温和几分。

    而眼前的两个人，心里却知道，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很凶很坏的男人，却为他们撑起了一片天，给了她们最柔软的情感。

    “行了，还嫌这风不够冷啊，赶紧回家吧。哎，你过来，把东西都提上，重死了。”罗翠芬后一句是对沈平说的，说完，便拉着沈慧在前面朝家走去。

    走了一段距离，罗翠芬回头看了一眼，见沈平跟了上来，才侧过头，小声跟沈慧说：“那些话你可别在你哥跟前提，别看他五大三粗的，心思可细腻了，到时候该不好意思了。”

    沈慧抿着唇，红着眼睛，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哥哥，轻轻的点了点头。

    是呀，这可是自己唯一的哥哥，以前的时候，怎么能因为他长的太凶，说话的嗓门大，就觉得他对自己不够好呢？

    有些人呐，对你所有的好，全在行动上。

    有些人呐，对你的好只在一张嘴上。

    所有的真情，只有时间和岁月能够证明！

    第40章

    “哥, 这是六千块钱, 你数数。”

    除了一开始沈慧和余静好进城的时候, 问沈平借了三千块钱，后来“甄味”租店面的时候, 手上的钱基本上交了房租之后，就只剩下准备要还给沈平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