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破碎世界（10）

    得到手术成功的消息，塔梅尔大校很快就赶回了医院，接着又来了两个大校级别的酷儿德军官。一行人在医院里和院长商量了很久，大概是咨询院长雅典娜的医术水平究竟如何，随后又询问了海勒的意见，最终还是决定让雅典娜先看看酷儿德自由军领袖阿扎尔医生的病情，让雅典娜先给出一个治疗方案，再决定该怎么办。

    于是雅典娜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去了阿扎尔医生的病房，百无聊赖的成默开始思考如何为雅典娜手工制作可乐。她的要求实在是太廉价了，如果做不到，成默感觉会良心难安。

    仔细斟酌了片刻，在脑海里制定了一个可行的方案，成默就打算动手，手工制作可乐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工程，尤其是要调配出相近的口感就需要大量的试错。

    感觉要赶在晚上做出来时间有些紧，成默就想着事不宜迟，马上开始动手。此时一群人全去了阿扎尔医生的病房，只有两个女兵还在院长办公室的门口守着。成默起身用沙乌地语尝试着和两个女兵沟通了好一会，也不知道她们究竟是古板又或者是有点愚笨，始终只知道摇头，最后还是一个医生跑去把海勒叫了回来。

    “雷克茨卡先生，怎么了？”海勒匆匆的走进院长办公室，心急火燎的问。

    海勒的态度变化实在过于明显，从连名字都不愿意喊，到现在“先生”也称呼上了，表情也生动了不少，不像开始那般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成默对海勒的前倨后恭丝毫不介意，相反他还喜欢像海勒这样开心不开心都写在脸上的人，这对善于察言观色揣测人心的他来说是件好事。

    “没什么，我只是需要一些东西，希望你能帮我弄到？”

    “需要什么东西？”海勒狐疑的问。

    虽然成默并不觉得这里能买到可乐，但还是先问了一句，“可乐！你们这里能买到可乐吗？就算是在黑市高价买也行。”

    “可乐？”这个奇怪的要求让海勒有些意外，“要可乐干什么？”

    “嗯，温蒂非常喜欢喝可乐。每天没有可乐她就不快乐。今天她做手术这么累，我就想买瓶可乐慰劳一下她。”不知为什么，成默说这段话的时候声音稍稍轻了一些，也不像平时说话那般机械，抑扬顿挫了些许。

    海勒这样大大咧咧的少女当然觉察不到成默语调的变化，她只是想起刚才才说的什么要求都能答应对方，顿时表情有些尴尬，“这样啊！应该是买不到.....我敢说就算是大马士革能够买到可乐的地方都不多，更不要说我们阿修拉地区了.......主要是我们现在和灯塔的关系不太好，这点你应该知道的！”

    事情正如成默所料，他也没有失望，耸了下肩膀说：“那就没办法了，看来我只能自己做。”

    “自己做？”海勒满脸都是惊愕，“你是说你自己做可乐？”

    成默点头，“是的，既然没有，我就自己做。”

    这个想法似乎有些突破了海勒的认知，她举起手，用不可思议的腔调问道：“我的天，你难道有可乐的配方？据说可乐的配方价值连城。”

    成默笑了一下说道：“你这是说得是可口可乐吧？是不是还说配方写在一张纸上，这张纸被锁在亚特兰大地下金库，这个地下金库不仅守卫森严，就连大门都设置了三层，三层大门的钥匙分别由三个人保管，且这三个人不能同坐一架飞机。”

    “对，对！”

    “这个‘可口可乐配方的秘密’，不过是历史上最成功的营销之一。实际上它并不值钱，值钱的是米式生活方式和可口可乐这个品牌而已。”

    “怎么可能！”海勒质疑道，“如果大家都知道可口可乐的配方，可口可乐怎么能如此赚钱？”

    “因为可口可乐能做到成本最低，然后通过倾销和广告来占领市场。别人当然能做，实际上也有不少公司做，只是能做到像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这样大的不多而已。”

    “是吗？”海勒一脸的不信，“就算还有别的可乐，我也永远支持百事可乐，它的味道是独一无二的！”话刚说完，海勒又有些丧气，“不，我不支持可口可乐！我讨厌所有的灯塔的东西.....”

    成默笑了一下，“其实不止你相信可口可乐的配方很值钱这个传闻，全世界人民很多都相信可乐的配方是这个世界上最值钱的配方，就连可口可乐的员工都深信不疑，甚至为此干出了巨蠢无比的事情。”

    “什么事情？”

    “05年可口可乐公司一个高层经理伙同他人把配方卖到老对手百事可乐那里，百事可乐高层对配方完全不感兴趣，反而报告了警察，于是这两个可口可乐的高层经理被FBI送进了联邦监狱。”

    “啊？还有这种事？”

    “当然，我没必要为这种事情撒谎。”

    “那你真知道可乐的配方？”

    “它不是就贴在瓶身上嘛！”顿了一下，成默说，“糖，碳酸水，焦糖，咖啡因，磷酸等等.....”

    海勒摇了摇头说道：“你这想的也太简单了吧？知道配方表上的东西就能做出来？”

    “做不做的出来，总要尝试过了再说。”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海勒挥了下手，“你需要什么东西直接说，我看能不能弄到。”

    “首先我们需要苏打水，如果没有苏打水，我们就需要小苏打。”

    “苏打水（sodawater）肯定没有，至于小苏打（SodiumBicarbonate）.....”海勒重复了一遍“小苏打”的单词，“那是什么东西？用来制作苏打水的？”

    成默点头，“对，就是用来制作苏打水的化学物质。”

    “像小苏打这样的东西一般哪里有卖？”

    “医院就有医用小苏打，同样也能食用，医用的小苏打比食用的小苏打还更纯一些。”

    “好，我去问问。”

    成默都还没有来得及喊海勒等等，她就已经飞快的跑出了院长办公室。十多分钟之后她拿着一大包白色粉末走了进来，递给成默说道：“果然有，这一包够吗？”

    成默接过小苏打看了一眼印在上面的英文标识，说道：“够了，够了！”

    “接下来我们需要什么？”

    “首先我们先得为可乐打底，碳酸饮料的底就是碳酸水，小苏打是碳酸氢钠，冲出来就是苏打气泡水，但苏打水的气泡不够丰富，所以我们需要乙酸，苏打水和乙酸反应就能产生大量气泡，还会产生可乐独特口感需要的二氧化碳。”

    海勒听得有些目瞪口呆，转瞬她又兴奋了起来，开心的说：“雷克茨卡先生，我刚开始觉得您想做出可乐来就是天方夜谭，现在我发现似乎有那么点可能了！”

    “没有点把握当然不会浪费时间。”

    海勒握拳挥手，“行！还需要什么尽管说，只要我们阿修拉市有，我一定能给您找出来！”

    “谢谢。”

    海勒满脸笑容的说道：“不，应该是我谢谢你们。刚才院长告诉我，如果动手术的器械完备，让温蒂姐姐来动手术，肯定没有问题。”

    “这些等温蒂姐姐检查完你父亲的病情在说吧！我们先做可乐。”

    “那乙酸去哪里弄？”

    “实际上医院也有乙酸，不过医院的乙酸浓度太高，还是化学合成的。如果说能找到西洋醋是最好的，它是椰树的树液、果汁以及葡萄干酿酒，再经发酵制成的天然醋酸（醋酸就是乙酸），我觉得用西洋醋可能口感上会好一些。不过既然我们现在在医院，就先弄点乙酸备着。”成默冲海勒比了下手势，“一小瓶就够了。”

    “好！我现在就去拿.....”

    这次成默提前抓住了海勒的胳膊：“先等等。”

    “怎么了？雷克茨卡先生。”

    “我还需要一个称药材的小型电子秤，烧杯，医用磷酸，医用甘油......”停了一下，成默走到院长的办公桌旁，拿起了笔和纸，“干脆我把所有需要的东西都给你写个清单，医院有的你去找，医院没有的，你叫你的手下帮忙找一下.....”

    “好。”海勒走回了办公桌旁，看到成默弯腰在纸上写出了一个又一个单词，密密麻麻写了一整页，她难免有些头皮发麻，“做个可乐，需要这么多东西吗？”

    成默头也不抬的说：“有的话最好，没有也没关系。只是我这个人喜欢追求完美，把有些不见得有用的东西也列了出来。”

    “好吧！为了一杯完美的可乐~~”

    “等下你会有你的一份。”成默说。

    海勒笑着说道：“希望您能多做点！我可有好多姐妹！”

    “没问题。”成默扯下纸，递给了海勒。

    海勒从头至尾扫了一下，“干脆这样吧！医院能找到的东西我负责，至于其他的东西，我现在把那个小子叫过来，他叫什么来着？”

    “哈立德。”

    “对！哈立德，等他过来当翻译，让我的手下带你们去集市上找。”顿了一下，海勒解释道，“她们都没有读过书，如果交给她们买，我怕她们买错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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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哈立德过来，成默跟海勒说了一声，就走出了院长室。走到医院进口大厅时，恰好碰到了雅典娜。被众星捧月的雅典娜自然而然的就停下了脚步，她站在大厅的中央目不转睛的凝望着成默，似乎在用眼神询问成默要去哪里。

    成默也停下了脚步，跟在雅典娜身后的院长和医生们在越过雅典娜身侧的时候，纷纷跟雅典娜挥手告别，雅典娜谁也没有理会，就当他们不存在，只是注视着成默。短短的相处众人就习惯了雅典娜的高傲冷漠，并没有谁觉得不应该，因此医生们依旧有说有笑的从雅典娜身边走过。

    然而这气氛却叫成默有些奇怪，他走近雅典娜问道：“情况怎么样？”

    “具体情况还得等明天全面检查的数据出来，才能下判断。”

    雅典娜的声音不冷不热，基于他对雅典娜的了解，这并不是件好事。这让成默怀疑是不是自己提前离开的举动，又惹得她不快了，他没有急着解释，而是问道：“那你现在没事了吧？”

    雅典娜点头。

    “我还以为你要弄很久，所以叫了哈立德过来，准备去街上买做可乐的香料。”成默问，“你去不去？”

    “随便。”雅典娜说。

    成默无从判断雅典娜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她戴着人皮面具，情绪隐藏的就更深了。成默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大概是看不到雅典娜脸上细微的表情，完全失去了判断力，这叫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和颜悦色的说道：“你要是想休息，我就叫人送你回房间休息。”

    雅典娜将双手放进了羽绒服的口袋，冷淡的说了声：“也好。”

    成默便让哈立德叫两个女兵分一个出来带雅典娜回营地。雅典娜没有说什么，跟着成默穿过了弥漫着消毒水味道的漫大厅，从阴影中走到了阳光之下。

    出了医院空气一下就清新了起来，五个人快步走出了医院的院子，来到街上，成默问了下路，往左是去集市，而往右则是去寺庙，只能分道而行。

    成默跟雅典娜说了声“马上就回来”雅典娜也没有什么表示，径直和给她带路的女兵朝着不远处的宣礼塔的方向走。成默先是朝左走了几步，然而他有种强烈的感觉，意识到自己其实应该转身追上雅典娜，拉着她一起去集市买香料。

    他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了雅典娜，她高挑的背影在阳光下恍若时间的指针，让成默能清楚的看见时光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成默的心尖颤动了一下，他想要叫住她，可刚要开口的刹那，听到哈立德问“雷克茨卡先生，怎么了？”

    “没什么。”成默回答道，他收回了视线继续往前走，他走的很慢，心中却在想：说好了的要和她保持好距离。等拿到乌洛波洛斯，我就得想办法努力复活谢旻韫，我的妻子还在等着我。

    哈立德跟上成默的脚步低声说：“您为什么不叫上温蒂女士，要是我，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可舍不得把自己的妹妹扔在远离我的地方，她一定会吓哭的。”

    “说的对。”成默心中百味杂陈，他认为自己越来越越不理性，竟然因为想要回避，从而忽略了安全的问题。他立刻转身冲着雅典娜挥手，同时大声喊道：“温蒂，等一下.....”

    雅典娜站在原地，转身看向了成默，她还是一贯的风格一言不发，只是在不远处遥望着成默。忽如其来的冷风吹乱了她的发丝，金色的发丝黏在了她的唇边脸颊上，她抬手捋了一下。

    成默放下手，他的大脑还没有考虑清楚自己应该说什么，身体就不由自主的走向了雅典娜，也不知道是阳光太过猛烈，还是雅典娜的金发太过耀眼，总之，成默被绚丽的光线晃到脑袋发晕。

    他走到了雅典娜的面前，若无其事的说道：“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分开行动的好，这样比较安全。”

    “安全？”雅典娜望着成默的空白眼神里画上了问号，大概是觉得成默变来变去的举动很是奇怪，她有些不能理解。

    成默笑了，他觉得一直都是自己在多想，雅典娜对于感情过于迟钝，可能她的心里根本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那些缥缈虚无的暧昧都是自己的错觉。也许是在“地中海序曲”上的亲密接触，让他产生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其实那次亲密接触不过只是次试验而已。

    成默垂下眼帘，他告诫自己要抱着一颗平常心，真的将雅典娜当做一个朋友，大方一些，而不是当做一个暧昧对象。他抬手拉着雅典娜的手肘向回走，“陪我一起去买香料。”

    雅典娜没有抗拒，任由成默扯着她向前。

    “主要是你不在我没有安全感。”成默扭头看向了雅典娜，“有个你这样的医生朋友在身边，也是一种幸福，至少在我倒下的时候，能有人第一时间可以抢救一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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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典娜和成默一起去了集市，整个城镇就只有这一条不算太长的商业街。这里比他想象中要热闹的多。放眼望去这意蕴古老的集市仿佛把成默带回了千百年前。黄色岩石筑成的房屋，高大的石头拱门，店家们搭着毛毡遮阳棚，将自己的货物摆在下面。穿着叙力亚传统服饰的人们接踵摩肩，还有人牵着挂着铃铛的毛驴，毛驴的背上搭着货框，铃声在阳光下晃荡，似乎在提醒着前面的人让一让。头顶着竹匾的男子在高声叫卖，站在首饰店门口的女人在讨价还价，街市上喧闹的要命。

    一行人跟随着人流进入集市，街道两侧的店铺有大大小小几十家店铺，具有浓郁的中世纪氛围。成默左右看了一下，大都是以买日用品为主，也有卖工艺品的，灯具、水烟壶、金银首饰、铜盘、石雕、毛毯的，偶尔能看见卖点心的店铺，不过门口顾客不多，大概点心在这里是一种奢侈品。

    形形色色的人流在市集中穿梭，诠释着酷儿德人传统市井生活的真实状态。成默和雅典娜走在其间，颇为引人注目，不过人们看到他身后拿着枪的女兵也就只是多看了几眼，没有人上来骚扰他们。

    人潮拥挤，两个人挨得很近，肩膀已经触碰到了一起，这种若即若离的接触，又叫成默心中又荡漾起了涟漪。成默觉得自己应该没话找话，让气氛回归正常的轨道，思考了一下他说道：“知道可乐最早是用来做什么用的吗？”

    雅典娜摇头。

    “最早可乐是一种药，十九世纪在灯塔有一位名叫约翰·彭伯顿的药剂师，他有很丰富的工作经验，当时医学不太发达，药剂师都是随自己的想法乱来，1985年的时候他酿造了一种加入了古柯叶的葡萄酒，用以缓解头疼，因为具备一定的成瘾性，销量十分不错。但约老师运气实在太背，还没赚到什么钱就赶上了禁酒运动。眼看这大好生意就要完蛋，他改用苏打水换掉酒精，于是可口可乐就此诞生了。”

    “那百事可乐就是胃药？”【Pepsi（百事）这个词来自胃蛋白酶（pepsin）】

    “反应真快，当时百事可乐是用来治疗消化不良的。”成默像是想起了什么，“我知道你为什么对可口可乐情有独钟了。”

    “为什么？”

    “因为里面有微量的咖啡因.....你以前喜欢喝咖啡吗？”

    “没喝过。”

    “咖啡都没有喝过？”

    “我不需要提神，时间对我来说太多了。”

    雅典娜说得平铺直述，成默却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孤独，他知道雅典娜不需要安慰，便放轻松了语气，“在华夏可乐被我们称之为‘快乐肥宅水’，真是直指可乐的核心，咖啡因让人快乐，高糖让人长胖，而不管是咖啡因还是糖，都有成瘾性。”成默灵光闪现，转头看着雅典娜，“我感觉我找到治愈你的方式了！”

    “什么？”

    “卡路里炸弹！像是巧克力、火锅、炸鸡、可乐、薯片......还有奶茶，知道吗？我们华夏的奶茶超级好喝，那真是快乐的源泉.....来，我们一起当快乐肥宅，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愈堕落，愈快乐！”

    “你不是因为心脏病，生活很自律吗？”

    成默没好意思说为了你我愿意堕落一下，恰好此时他们路过一个卖甜点的摊贩，竹匾里放着满满当当的果仁蜜饼，这是中东地区最著名的也是分布最广的甜品，用薄若纸张的酥皮一层层铺上切碎的坚果，淋上糖浆和蜜汁，卖相算不上精美，却别有一番风味。他立刻指着果仁蜜饼说道：“不管了，就从现在开始。”

    雅典娜忘记了自己的问话，将目光落在了果仁蜜饼上，成默立刻的叫哈立德买了好几分，一人一份，大家边走边吃。

    等雅典娜吃完，成默问：“感觉到快乐了吗？”

    “没有。”雅典娜诚实的回答道。

    “那也许是还不够堕落。”

    成默拉着雅典娜又走向一个小吃的店铺，带着雅典娜开始了吃吃吃的旅程，雅典娜来者不拒，一行人沿街开始大快朵颐。幸亏这条街实在不长，很快就走到了尽头。而在集市的尽头就有一家面积颇大的香料店铺，五颜六色的香料堆在麻袋里，林林总总的从毛毡下方一直摆到店铺里面。

    原本成默还以为自己想要东西很难收集齐，这才想起中东本就是香料的世界，自己也是糊涂了。

    进入店铺成默如获至宝，很快就搜集齐了自己想要的香料，就连他以为大概率找不到的香菜籽油这里都有卖，不过在中东，香菜叫做芫荽。另外成默还买了一些可能用到的香料例如薄荷叶，干玫瑰花瓣，还有藏红花、姜黄.....

    选购完香料，他们又往回走。路过一家首饰店时，成默看到了店家的红色绒布托盘上摆着一枚镶嵌着蓝色碎宝石的月亮发卡，这枚发卡在阳光下并没有那么闪亮，只是散发着幽寂的冷光，如同沙漠冰凉的夜晚。

    成默立刻就想起了雅典娜那一头金色的秀发，他转头看向了雅典娜，觉得这枚发卡夹在雅典娜的头发上一定很好看。他在店门口踌躇了一下，老板立刻就走了出来，热情的招呼了起来，见成默的视线落在那枚蓝宝石发卡上，抑扬顿挫的大声介绍了起来，说是祖传之物，他的祖母原本是沙乌地某个部落的公主，在战乱时流落到叙力亚，如今家道中落，只能靠卖传家宝为生。

    哈立德跟成默和雅典娜翻译了店家祖母的传奇故事问成默是不是要买，成默有所犹豫，他不知道雅典娜会不会拒绝他的礼物。瞻前顾后可不是成默的作风，想到雅典娜受他连累，过了这么久艰苦的生活，他还是点头说“买”。

    老板见成默是外国人，自然是狮子大开口，经过哈立德和巴丝玛一番艰苦的讨价还价，最后用一百万叙力亚里拉，买下了这枚蓝宝石月亮发卡，这个价格在这样偏远的地方无异于天价。

    但一百万里拉无论对成默还是雅典娜来说，都算是廉价的小玩意了。哈立德交了钱，成默从店家手中接过发卡，老板还送了一个漂亮的银质首饰盒，他转头看向了雅典娜，将镂空的银质首饰盒递给了雅典娜，咳嗽了一声说道：“送给你。”

    “送给我？”雅典娜完全没想到成默是买给她的，她并没有伸手接过来，从小到大，她都没有收过任何人的礼物，她有些疑惑的问，“为什么？”

    “不好看吗？”

    “我不知道好看不好看。”

    成默挠了挠头，对于送礼物这种事情，他实在也没有什么经验，他言不由衷的说道：“我刚才听老板说这是沙乌地落跑公主的发卡，就觉得挺适合你的，你不也是法兰西落跑公主吗？”

    “我没有公主头衔。”雅典娜说。

    “好吧！”成默耸了耸肩膀，把手收了回来，将首饰盒放进上衣内袋里，“不喜欢的就算了。”

    雅典娜注视着成默的动作，“谈不上喜欢不喜欢，我对衣服首饰这些东西没什么感觉。”

    成默勉强笑了一下说道：“还是给你做吃的好。”

    说完成默便招呼哈立德和两个女兵往回走。回到营地时，海勒早已等候多时，她将成默要的东西全都放在了客厅里。

    眼见日头已经偏西，成默一分钟都没有耽误开始了艰苦卓绝的实验。因为需要火，房间里没有排烟系统，成默便把桌子搬了出去，在户外展开了可乐的试做实验。雅典娜帮忙，哈立德和海勒还有好几个女兵在旁边兴高采烈的围观。

    成默只清楚大概的流程，不清楚具体的配比，所以只能慢慢的尝试。首先是得熬制香液和糖浆。所谓香液就是可乐的灵魂，那中草药般的味觉刺激就是来自香液，而香液的精髓就是香菜籽油，那当然是用香菜籽油作为基底。

    鸡尾酒成默调配过无数次，可乐实际上也是一种酒精饮料，只是可乐的酒精含量少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成默先在量杯里倒了0.5克香菜籽油，然后把香菜籽油倒入烧杯，接着就是倒入其他找来的各种香料油，桔花油、柠檬油、豆蔻油等等，由雅典娜在旁边记录各种香料添加的剂量，然后兑入一定比例的酒精和水。

    调制好香油，第二步就是熬制糖浆，糖浆中需要咖啡因，这是重中之重，没有现成的咖啡因，成默只能从咖啡豆中提取（过程不能写）。先弄好了咖啡因，成默就用小铁锅开始在火上制糖浆，将红糖融入沸水，接着放入焦糖、咖啡因、五价磷酸及可可粉，搅拌成粘稠的糊状，糖浆就熬制成功。

    第三步则是把酸橙汁、甘油加入糖浆中，再同秘密香液混合后搅匀，最后兑上苏打水和醋酸的混合液，就完成了一杯可乐。

    成默端起烧杯看了下翻滚着气泡的深棕色液体，觉得似乎有点用力过猛，但也没有办法，只能他来做小白鼠尝。他闭上眼睛倒了一小口进嘴里，还没有完成吞咽的动作，就差点直接喷出来。这味道实在是太奇怪了，就像是馊了的中药，又混合着呕吐物。

    “怎么样？”雅典娜期待的问。

    成默从脑子到胃都一阵不好受，不过他却忍住了，这样深重的残忍的刑罚，他觉得不应该他一个人承受。想起雅典娜下午还拒绝过他的发卡，于是他皱着脸，强行把“可乐潲水”吞进了肚子，还故作愉悦的长叹了一口，“没想到一次就成功了！虽然说味道还不够满意，但确实是可乐！”

    “一次就成功了么！”雅典娜完全没有想到成默会演戏，还低声感叹。

    “不信试试？”成默端起了烧杯递给了雅典娜。

    雅典娜那里能想到成默这种事情会骗她，加上已经很久没有尝过可乐的味道了，接过杯子就喝了一大口。

    成默憋着坏笑，正想看雅典娜的笑话。这种感觉很奇怪，他从来没有想要看一个人的笑话，也从来没有跟其他人开过玩笑，可现在他却有些期待能看到雅典娜窘迫的样子。或许是他更想要看到雅典娜更人性化的一面，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神祇，又或者冰冷无情的机器。

    可事情的发展却完全没有按照成默的剧本在走，雅典娜刚把可乐倒进嘴里，还没有喝进去，就一口全部喷了出来。

    成默满脸满身都是粘粘的棕色糖水，就连头发都打湿了，一副作茧自缚的窘迫模样。

    雅典娜蹲在水泥地面干呕了几下，说道：“怎么这么难喝？”

    哈立德、海勒和几个酷儿德女兵笑做一团，各个都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赵青杉的反叛的大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