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
很奇妙的虎杖再次回到了1543年的冬天,而这回是直接来到了一块处刑地,天色渐暗,高台上是被压制在地的榴月。 他周身充斥着打骂杀伐的轰吵声,人们都群情激愤的想处死这个带来罪恶开端的诅咒,谩骂与侮辱不堪入耳。 榴月被压制在地,她安静的仿佛什么都听不见,眼神虚虚的不知道在看向哪里。 一位因为疫病死了孩童的女人先扔了块石头,砸破了榴月的额头,血流了出来刺进她眼里。 然后就是一个个有样学样的开始丢石头,丢一切手边不值当的物什,台底下的人越来越激昂,护卫队拦也拦不住。 石头就像雨点一样密密麻麻的砸在她身上,她没有躲避,始终像个局外人一样冷眼旁观自己要面临的。 直到她在人群里看见了这样的一双眼睛,没有痛恨没有厌恶更没有贪婪。 暮光下他的眼睛像闪着金粉一样绚烂美好,会让人联想到粉色的花海坠着日光,漂亮夺目。 可是现在那双眼睛溢满痛苦,少年在台下阻拦疯魔的人群,他微不足道也不停歇的阻止。 虎杖拼了命的要往台上跑,他知道了榴月在梦里说的会自己解决依旧是顺应天时,不能这样下去… 这件事情的开端本就与她无关。 他的动作引起了周围人更大的愤怒,人们开始报复殃及在这位少年身上,动手动脚的开始捶打怒斥。 他也没有还手,反倒还想把怒火引到自己身上,榴月怔然,不明白他为何… 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初雪落了下来,小片小片的雪花纷飞,染着红霞无端惨烈,它开始为这场闹剧添色。 很奇妙的、虎杖气势汹汹又不伤害他人的过五关斩六将,冲上了台面。这时候上面几乎只有几个他能轻松撂倒的咒术师,他赢得简单。 少年替她挡住攻击来的石头,这让榴月分了点眼神落在他身上,后面的事情就像是过于玄幻的虚假。他动作极快的替她解开束缚,即使冒着被攻击的风险,也浑身是血的带着她离开。 榴月想大概跑不了多远,因为发现她被劫走的池田他们会动手,可没想到虎杖的速度实在快。 哪怕受伤了也有超于常人的逃跑速度与体能,他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就一头猛扎的往反方向走,自己冒着劈头盖脸的雪花,榴月倒是什么都没受到。 他将人抱得很紧,在第一句安慰住了以后就没开口,光顾着带着她跑。 树影林立,日光被吞噬殆尽。后面追上来的人太多,光听脚步声就有些压迫。 虎杖寻了个隐蔽地直接将榴月塞了进去,她迅速的扯住少年袖子,已然明白他这是要拿自己当诱饵。 “我不会有事的” 他递过去安抚的笑,紧张抬手最终拍拍榴月的手背“你在这里等我,不许出去,不许消失,不许…”后面他还没想好,着急的又问听明白了吗。 榴月不解此人这么大费周章的帮忙,还是顺从的点点头。但是,外面人多势众。 她才松了点力气,又拽住他的袖子。 “没关系的,我现在很厉害了,不会受伤”虎杖看懂了榴月的意思,笑着轻轻拿下她的手,再迅速的将她藏到树丛里面,自己先一步引开了追兵。 入夜本就静谧非常,等脚步声散开后,更是空的人心惶惶。榴月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大概是很漫长的流逝时间,是她一个明明习惯长久等待的人都生出了几分不安。 她伸手,打算出去看看。 而外面的动静抵达得快她一步,草丛被翻扯开,月光照了进来,凉凉的映照出了少年青涩的脸庞,他喜悦道 “我们安全啦” 少年摊出手心,榴月迟疑的缓了会还是伸手,他拽紧,梦境却到此结束。 11.16 早六点十分 高专医务室。七海凭空出现回归现实,与此同时狗卷棘也从里世界苏醒。 今天正好是伏黑准备将津美纪安全送出游戏的日子。 硝子得知两人这事情,匆匆进入了室内,七海在回来的刹那就陷入了昏迷,她做了检查一切安全,现在只有狗卷是清醒的。 少年坐在治疗床上,他还没有从二十多次的过往轮回里抽身,面对硝子的问题,他竭力回应。 但碍于术式封禁,狗卷传递给她的消息并不充分。 硝子隐约觉得不安,总觉得今日还会发生什么异样。而顺平和东堂带着九十九回来,也一时让她压住了胡思乱想,短暂再次陷入忙碌。 11.16 下午13:16 津美纪安全的到达了伏黑惠与虎杖悠仁面前,来栖陪在旁边,四人短暂的闲聊。 很快伏黑就把一百分转让给了津美纪。 “小金,追加规则,让人可以自由出入结界” 女人温婉的声音不再,幽幽的说出了令在场人措手不及的新规则,悚然的发麻感袭上他们。 伏黑几乎是瞬间反应了过来,不可置信的问“…你是谁?” 哪怕这个答案他并不想听到… 少女反之大笑,耻笑眼前脊背发颤、瞳孔大恸的少年 “我?我当然是你姐姐啦” 前几日万压不下去的那位,现在已经在她的争夺中沉寂,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夺得身体的主控权,等着的也就是这一场、有趣的大戏。 万不管不顾的开始一点点踩碎伏黑的心神,瓦解他的意志,尖锐的言语刺在少年的心头。 多可悲啊,自以为自己的姐姐是觉醒型的泳者,自顾自的不敢相信津美纪被夺舍。前几天倒还真是她那姐姐,但现在,这具身体归她了。 后面这些话,万都没有说,她享受这种玩弄人心、看他们落败痛苦的表情。 正想着顺手除掉这些小鬼,但体内那个蠢女人又在挣扎,不得已万故作轻松的对宿傩下达战书,动用术式离开。 她需要找个地方溶解掉身体那女人的灵魂,真是麻烦… “追吧!”来栖呵道。 “好…” 虎杖话才落下,有一道声音低沉的在他脑海里流转,久违的再度出现被支配的、身体不再受控制。 “契阔——” 黑色符文压上虎杖的脸,他猛地回想到了什么遗忘的记忆,主控权剥夺。 宿傩动作极快的拧住来栖的脖子,躲过反应过来出招的伏黑惠后,将手里的人也顺便放晕。 因为有束缚在,他这一分钟不能伤人也不能杀人。但是,他如果赌的没有错… 他需要趁现在最好的机会换身体,得到伏黑的术式。再抓住榴月,好好弄明白过去的一切,而引诱她出来的契机,没有比这两个小鬼的安危更好用了。 宿傩化的少年带着股邪散,气势极强的慢悠悠道 “接下来,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 宿傩运转开自己的术式全部凝聚在小拇指上,正当他要动手掰断时,如他所料的出现了一道月白人影。 他更快的直接攻击向榴月,沾带开她手臂上的血,灌入术式后转调击进伏黑惠的胸口,往里融合。 谁都没有料到他的动作,哪怕榴月出现也仅仅是护住了虎杖的安全,她转身望去。 身体知觉回溯,虎杖看着不远处渐渐抬头的伏黑,发出了令他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还记得吗?小子,我曾对你说过,不久后就能看见有趣的事情…” 原本伏黑惠精致秀俊的脸上浮现了只有宿傩才会落下的黑色纹身,他周身咒力开始涌动翻腾。 “榴月,你来迟了”宿傩看着榴月说道,他运筹帷幄的睥睨。 等他掌握伏黑的十种影法,复生就不在话下,比起用他人的身躯,他还是愿意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是吗?”少女素衣静雅,她定住了虎杖,摇头制止他的行为,“交给我”。 不知为何,虎杖总觉得不安,眼皮止不住的打颤。 就算他现在打不过宿傩,他也要制止、也要去保护。可禁锢太深,他只能使劲挣脱。 榴月转身后上前走到宿傩的面前。 男人并不抗拒她,因为他发现了一个要点,榴月的血按理应该对一切咒灵起效,他却无事,初次见面她封禁自己用的也是咒术而非血液。 这是他某一次的试验里得出的一点点谵妄,以至于方才借此血液传导自己的灵魂转接,没想到真的成… 宿傩的瞳孔一缩,散漫的态度凝固。他眼看着榴月握着他的手,她一手剖开自己胸腔,一手带着他的手往里触碰、撕开。 “你…” 远看就像他…贯穿了她胸口。 突如其来的变故。 在触碰到滚烫的体温时,宿傩几乎是下意识的要收回去,可探到了那个跳动的心脏指尖不由发抖。熟悉的、隔着千年的情绪包裹侵袭而上,逆流涌动,他一时停着不敢动。 好奇怪…他居然也感到了疼痛,钻进骨头缝里的自虐痛苦,居然是他自己给自己落下的束缚。 “你真是疯了”宿傩说。 榴月已经没时间去用计策阻止宿傩了,她只能…只能通过强制唤醒他的记忆,毕竟若是过去的他,是会停下的。 贯穿的伤口疼得她动弹不得,这种疼痛连着不久前塞进的狱门疆一起作痛。她喘不上气,额头上很快就聚上汗。 她只能握着宿傩的手腕,带着他触碰记忆,勉强撑住。 身后的虎杖嘶哑着,喊着榴月的名字,他几乎控制不住的崩溃,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榴月想让他别慌、别怕,但实在有心无力。 她只能看到宿傩的神情,感受到他现在紊乱的情绪,如此…甚好。 “阿蛮…停手”少女望着伏黑底下的那个顽劣灵魂,对他说出劝诫,一如既往的温和。 她抬起因为疼痛发抖的手,屈起食指扣在他的眉心“静心” 少女指尖血划在他的额头上,似是凝了血泪,她累极了,垂下眼感受到身体的无力,她只需要再解决里世界即可,即可完成… 手上流淌的血是热的,手心底的脏器跳动异常,他还感受到了…这颗心脏的归属,是他自己的。 怎么会。 “我…相信你的” 一切都没有一分种,时间却莫名漫长死寂,比他独处的千年更令人难熬。宿傩听到她这话更是恍惚,似乎在很多时刻,她都这样扣着他眉心,对他说相信。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宿傩抽回手,他流转开反转术式封住榴月的伤口,接着迅速抱住她倒下的身体,他感受到了记忆的松动,压不住要跑出。 该死…现在不行。 宿傩抱住重创昏迷的榴月,莫名不爽的皱眉,他当然清楚这人是为了护住局面才用这招自毁的方式。 再加上她现在魂魄锁在狱门疆里,次次突破禁忌外泄,啧… 榴月这个状况不太妙,甚至要不了多久就会自毁。而更糟糕的莫过于他现在因为这人完全牵着走的情绪,真是疯掉了。 虎杖身体终于可以动弹,身边也来了救援帮忙的前辈,几人没有犹豫就往前冲。 最大输出——凪霜。 赶来的里梅使出咒术压下场上的攻击,真希带着虎杖安全逃开,一连退开好几米。借着来栖身体的天使看清了这一幕,她呢喃着 “原来是她…”忙又说道 “除掉堕天手上的那个女人,她身上有他的心脏,杀了那个女人堕天也会死” “不行!” 真希和虎杖同时拒绝天使的提议,哪怕他们也没有搞明白什么叫宿傩的心脏在榴月身上。 但这一犹豫,里梅已经带着宿傩离开,谁都没有能力拦下。 里梅看看宿傩怀里的人,努努嘴试探的问“大人您…记起她了?” 他说的艰难,语气不明。 宿傩揽着昏迷的榴月,听到这话不免扬眉“看来确实是老相识啊” 里梅不知道该不该接嘴,恭敬的只说“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浴” 宿傩应了声,罕见的似乎兴致不大,他眼神完全落在怀中人身上,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深。 里梅了然,大人一向是与夫人情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