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高娶低嫁

    她的丫鬟清痕忙忙点头，带着另一个大丫鬟蓝迹走了。

    邬姨娘的丫鬟尤有些不甘愿，可对上丹桂凶神恶煞的眼神，也退了出去。

    “六姑娘是你父亲的女儿，出了事，自然有老爷和太太替她做主，你这个傻丫头，这些银钱是我给你攒的嫁妆啊……”邬姨娘见人走的差不多了，又对着女儿软硬兼施。

    林有蓉才不会这么傻，她一听这个，立即道：“什么嫁妆不嫁妆的，我才十三，就算十六出嫁，且还有三年呢，着什么急？

    姨娘别诓我，当初你也是这么跟六姐姐说的，她每月的月钱全都给你收着了，也说是给她攒嫁妆，可到她真的出嫁的时候，姨娘一个子也没拿出来，试问那么些银钱都去了哪里？

    六姐姐出嫁了，现如今又想要我的，我可跟你明说了，我不是六姐姐那般软弱可欺的，你若是想管我，我就去到老太太跟前，咱们娘们也别做了，看谁狠的过谁？”

    满月没想到这平日也不算出挑的十三姑娘居然是这样的性子，一时间也惊叹于她的决绝。

    邬姨娘可不干了，自以为拿捏着这个女儿，谅她不敢，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扯着嗓子开始嚎：“我弟弟中年成了鳏夫，一个人要养活着两个儿子，我不过略接济他一些，你就这般眼红？就算你再怎么撇清关系，你和他还是有血缘关系的呀。

    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挣死挣活的生下你，差点还难产死了，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天菩萨哟，我……我……我还活什么活呀我，好，你今天要是敢去老太太屋子，我……我就一头碰死在这。”

    说罢，又一骨碌爬起来，左右一看，当真就要往祝芸婳站着的书桌旁撞，心里还指望着这个庶子媳妇能拉她一把，装装样子也就是了。

    屋子里其他的四个人俱被惊讶住了，满月本要去拉邬姨娘，奈何没抓牢，她穿的衣裳又是那种光滑的锦缎，满月控制着力道，不想着脱了手。

    “啊～”邬姨娘情急之下，肩膀重重磕在梳妆台的角上，疼得呲牙咧嘴的。

    “姨娘，您吓死奴婢了，还好将您拽住了，不然磕的可就是您的头了。”满月顺势说一句，配合表情，众人才反应过来，邬姨娘不是真的想寻死，只是演戏给十三姑娘看呢。

    林有蓉看到这个，本来软下来的心肠，复硬气起来，脸上全是冷淡和决绝：“姨娘也不必寻死觅活的吓唬我，六姐姐糟了那么大的罪，方家那些人根本就不把她当人看。

    你有本事就替六姐姐去方家讨个公道，若撞死在他方家门前，我也敬姨娘爱护我们，自不会独活，跟了姨娘去。”

    “住口！这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能说出来的话？”祝芸婳大声呵斥一句，又命丹桂将顾不得疼痛呆住的邬姨娘扶起来。

    “奶奶，太太院子里的如栀姐姐来了，说是太太传十三姑娘和邬姨娘呢。”外面守着门的香雩说一句，显然有人来了。

    如栀应声推开门，由香雩引进来，看一圈屋子里，给祝芸婳行了礼，又重新说一遍小江氏的话。

    无法，母女两个闹得这么大，遮掩不得，现在连婆母也知道这事了，祝芸婳只好将人交给如栀带走。

    看着人走了，丹桂带着人将屋子重新收拾一遍，满月又重新替自家姑娘上妆，将刚才涂了一半的口脂再涂一遍。

    “昨夜本就想与你商量。”祝芸婳叹口气，从镜子里看着认真替她上妆的满月道。

    “叫我来猜，想必是六姑娘的事情。”满月也不隐瞒主子，将自己从那看门婆子嘴里听到的话，又向主子重复一遍。

    祝芸婳神情复杂的点点头，娓娓道来原由：“她夫婿方茂，自小由寡母卖豆腐养大，母亲不易，方茂也争气，自小好学，又中了秀才成了举人，家里还有些薄产。

    咱们老爷和邬氏千挑万选的看中了他家作女婿，以为他家里就寡母和夫婿两个，也无兄弟姊妹，人口简单，只需孝敬上头的婆婆就行，且嫁过去就能当家作主。”

    “咱们六姑娘嫁给他，算是高门低嫁，且咱们家无论官职家业，若是说要招他入赘也不为过。”满月不解。

    “你说的没错，按道理这样的高门媳妇，他们家但凡是个拎得清的，合该将六妹妹供起来才是，不说对儿子前程有益，就算是背靠着岳家，也能一辈子吃穿不愁。”祝芸婳点点头，深切同意满月的说法。

    “可那方茂被寡母养大，是个唯母命是从的愚孝之人，虽爱惜六妹妹，可有他母亲在中作梗，方母自以为儿子凭借着白身，有本事娶了尚书家的女儿，前几十年的穷苦日子，普一锦衣玉食过活，是个人都要飘。

    他母亲自来眼珠子似的护着儿子，媳妇嫁进来，看着儿子夫妻两个恩爱，又吃醋儿子护着儿媳。

    但凡有个醋意，就要死要活的拉着儿子在病床前孝敬，一有不顺心，就亲自上手或是唆使下人殴打六妹妹。

    方茂原先还护着六丫头一些，可他总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能时时在侧看着，六丫头性格软弱，方母略一哭诉说好话，就原谅了婆母，见儿媳好性儿，这招屡战屡胜，百试百灵。

    长此以往下去，那婆母拿捏六丫头跟玩似的，她夫婿看重孝道，方母又能装腔作势，在儿子跟前爱护儿媳的样子，好似能把儿子都比下去。

    婆媳关系和谐，他渐次也不再替媳妇儿说话，就算有时候瞧着母亲过分，也敢怒不敢言，只叫忍着。好好的一个千金小姐，被当牛做马般的使唤。

    六妹妹嫁过去还没一个月，那晨昏定省的规矩就安在她头上，错一个就不给饭吃，又被哄着劝着要去了嫁妆，粗布麻衣，在家像个丫鬟似的被使唤着，吃的却还不如咱们家里的粗使下人好。

    这次回门，是实在受不住她婆母的谩骂和殴打，才趁着夫婿不在，回娘家来躲两天清净，若不是我看她走路的样子不对，逼问之下，才告诉我的，否则还不知道六妹妹这般遭罪。”

    祝芸婳自个说着也不免落下泪来，她虽与林有芙相处的时间少，可同为出嫁女，难免会有惺惺相惜的时候，只叫她难受。适宜与不迟的丫鬟满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