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月亮

    在沈霆钧看来,这老爷子看起来这么生龙活虎的,那就是状态挺好。

    也不用带到省城去看了,直接一步到位拉到京市去,动完手术再利落的给他送回来,他就可以回家了。

    沈霆钧也是坐上火车了才想起来,四个月之后就领证结婚,但他还没来得找木匠打家具。

    这要是再耽搁上两三个月,那可就真来不及了。

    所以他是当真恨不得都利利索索快把这事儿办完它。

    甚至下了火车都没那个耐心转客车,等牛车的,直接去当地军区找了他舅的一个战友借了辆吉普,开着就来了。

    甚至还拜托人家的勤务员帮忙排队,买了四张明天下午的卧铺票。

    结果老爷子给他来拿乔这一套。

    沈霆钧哪有功夫在这陪他拉扯,不愿意去那就绑去。

    老太太跟闺女对视一眼,老老实实去收拾东西了。

    而墙上的齐友仁从墙上下来,终于找到了跟沈霆钧攀谈的机会。

    “你是康和家老三吧,看看,都长成大青年了。”

    齐友仁笑眯眯的,也不顾沈霆钧的冷脸,一会儿问候他爹身体如何,他大哥在部队干得怎么样;一会儿又打听沈霆钧干什么工作,结没结婚。

    看到沈霆钧态度平平,知道没啥捞好处的机会了,齐友仁才做起自我介绍。

    “你叔我是咱们齐家屯生产队的大队长,跟你爹那管着成百上千人的大干部没法比,不过在这一亩三分地的也能给侄子你行点便利。”

    他说着,倒背着手让沈霆钧跟他走。

    “你爷爷这去外地看病没介绍信可不行,走吧,让你奶先收拾着,我去给你开介绍信去。”

    沈霆钧想了想,怕老爷子想上厕所,把车钥匙给了他奶奶,告诉了她怎么开车门,这才跟着齐友仁走了。

    -

    知青们下了工,三三两两一块儿回知青点,几个男知青又在讨论起那辆吉普车来。

    “你们说那车有没有可能是跟咱们知青有关的,比如说上面来人下发关于知青的政策什么的。”

    “不可能,那车一看就是军用车,部队里能有什么关于咱们知青的政策。”

    胡秀秀竖起耳朵听着,心里却因为这一桩桩变故感到烦躁。

    上辈子根本就没有吉普车这回事儿啊。

    而一众人经过大队院时,恰好看见大队长齐友仁,正殷勤地送一个俊朗青年出来。

    看见他们这些知青,平日里对他们没个好脸色的齐友仁,竟然还笑呵呵地介绍起来。

    “这些孩子是来咱们这儿下乡的知青,吃苦耐劳,我看他们离家不容易,平日里对他们也顺便多照顾照顾。”

    胡秀秀就见那青年抬眸向他们淡淡扫视了一眼,接着就转过头跟齐友仁道起了别。

    “齐队长,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点了点头,转身便走。

    齐友仁看着那青年身影远去,转过头看见知青们还站在这,立马又皱起眉不耐烦道:“还站在这儿干嘛,走走走,回去吧!”

    说完就回了大队院。

    而知青们回去的路上,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田宝珍突然开口。

    “那人长得真好看啊,不知道是干嘛的,要是能一直留在这儿就好了。”

    胡秀秀瞥了她一眼,看着她捧着脸一脸梦幻的模样,不动声色地撇了撇嘴。

    之前还整天围着谢博文转,现在出现个更好看的,立马又移情别恋,可真够善变的。

    但同时,胡秀秀的心里也浮起几分疑惑。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青年,怎么看起来有点儿眼熟呢?

    -

    与此同时,村西头。

    “齐苗”坐在家门口的石墩子上,这个角度,刚好能隐蔽地看到抱肩靠在车前的青年。

    她看着那张脸,目光复杂,心里五味杂陈。

    所以,当年怀着自己的母亲,就是坐在这里,无助又绝望地看着他的吧。

    这个人曾那般热烈地追求她,在她封闭的内心荡起涟漪后,又莫名其妙说认错了人从而抛弃了她。

    即便如此,却也对他念念不忘了几十年。

    就连她生下的两个孩子,也要一个叫斯亭,一个叫念君。

    “齐苗”,或者说是齐斯亭,嘴角露出个嘲讽的笑来。

    当年写这本传记时她还不懂,为什么母亲非要添上这个人。

    这本书写的不是江慧婉与齐寅夫妻俩的人物传记吗,故事开头迫使江慧婉下乡的一个工具人,为什么非要穿插在后文不断出现呢?

    直到她知道了这人真正的名字,洞悉了母亲其实从未掩藏的感情。

    得知自己的名字竟是母亲思念旧情人的工具,齐斯亭当时或许是怀着报复的心态,出版时将那人真正的名字改了上去。

    虽然迫于此人当时的社会地位,不能连名带姓地提及,因此在书中给他改了姓氏,但熟悉的人还是能瞬间猜出此人是谁。

    母亲因此大发雷霆,头一次动手打了她。

    而齐斯亭后来了解到更多事实后,也渐渐发现书中此人出现的许多时间线,都被母亲刻意地改动过了。

    就比如此刻,现实中的赵霆钧是在三年后,才会因为爷爷病重来齐家屯,但书中的沈霆钧却提前了三年出现在了这里。

    可能是当年母亲见到他的那一刻实在是太痛苦了吧,痛苦到即便是在书里,都要错开时间,不想再经历一遍。

    最可笑的是,她那个后来犹如怪物般的母亲,恨天恨地,报复这个陷害那个,却从来不曾伤害这个对她弃如敝屣的人。

    如果说母亲原本拥有许多扇,代表着各种未来命运的大门,那么赵霆钧就是递出开启悲惨命运之门钥匙的那个人。

    但她却丝毫不怪他。

    那些知道一部分两人过往的人,以为赵霆钧是她背后的保护伞。

    齐寅以为是赵霆钧地位太高,她动不了他。

    但事实上呢?

    她就是喜欢他,爱慕他,舍不得他。

    就像是怪物痴痴恋慕着天上的月亮,明明触不可及,明明会被冰冷的月光割伤。

    可却还是要踩着无数人的尸体往上爬,试图登天,然后披上人类的皮囊拥月而眠。

    即使在碰触月亮的那一刻便会湮灭,也在所不惜。 少吃盐的穿书七零之这苦情剧女主我不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