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告诉哥儿,哪个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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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子钟没有想到,这等时候,居然是一个姑娘站了出来。明明大好的机会,眼看着那莽夫就要割腹了。 他很生气。 生气的同时,又觉得那位姑娘,着实有些好笑。 “小东家不来,来了个小嫂子。” 卢子钟的这一句,话音才刚落下,后头的卢元,以及四大户的管事,皆是大声笑了起来。 “我说,莫要动他。”姜采薇沉着脸,走前两步,想把司虎扶起来。 司虎颤着身子,抬起的脸庞,虎目迸泪。 “嫂……我、我赌命输了的。” “输了的,我要割腹谢罪。” “他们诓你。”姜采薇摇着头,“你即便不信我,也该等你的牧哥儿回来,你这般死了,他会很伤心。” “小嫂子,别乱讲话,大家都见着了。”卢子钟拢着头发,“你且问问他们,既然是赌命,那便愿赌服输。你有些无理取闹了。” “哪儿来的乡妇,还敢扰乱公审。” “寻些人来,将她轰走。” 四大户的管事勃然大怒,起了身,扬手怒指。 姜采薇浑然不动,在她的后头,周遵带着几个青壮,冷冷列身在后。 弓狗抱着弯弓,藏身在瓦顶上,仅有的一只眼睛,透过了雨幕,紧紧盯着前方。 “小嫂子不让?”卢子钟还是觉得很好笑,想不通面前的这帮人,哪里来的底气。 虽然说识得一位边关小将,但这等人脉,认真来讲,卢家一样有,而且更多。 他只是不愿意把事情闹得太大,毕竟对仕途来说,是有些不好的。 “太大的道理我不懂。”姜采薇寸步不让,“我只知道,你想让虎哥儿死,便亲自和我当家的讲,他同意了,我就让开。” “这里可是官坊。”卢子钟眯起眼睛。 “去了哪儿,也该讲一个理字。” 卢子钟再度笑了起来,声音有些尖锐。在汤江城这么多年,没人敢拂他的面子。 许久了,都不曾见过这般风骨的女子。 “赌命,即愿赌服输。若我刚才输了,自然也会割腹。还以为边关来的,都是吊卵的好汉。啧,想错了的。” 司虎垂着脸,又想抓短刀,被姜采薇一脚踢开。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卢子钟神情有些玩味,他看透了一个莽夫,却偏偏没有看透,一个边关来的小乡妇。 “于吏,那便按着法儿来办。” 在后头的老吏皱了皱眉,抬手一挥,几个官差面色不善地提了朴刀,往街路中间走去。 雨还在下。 让姜采薇觉得身子头凉透了。 动了官差,事情会很严重。但她不得不站在这里,很久之前,在某次徐牧离开庄子的时候,她就说过。 庄里的事情,偌大的家业,她会帮徐牧守着。 所以。 二十二个庄人,一个都不能少。 颤着手,她摸入了怀里,摸到那柄老柴刀。并非是要杀人,而是要保护好庄人。 “虎哥儿,你起来啊!”周遵怒吼。 “人家在诓你,你个傻憨,便懵懵地信了!” “我家的虎哥儿,是骑马冲杀的好汉,不似这等,被人套了还往里钻的傻憨。” 司虎仰着头,脸庞蓦然变得愤怒无比。只觉得一股怒火,填满了整个胸膛,顺势去捡了割腹的短刀,准备起身。 卢子钟退开几步,似笑非笑。 这个意料之外的结果,他更是满意,只要动了官差,这帮外来户,只能滚出汤江城了。 往大一些说,更有可能,会被大纪律法连坐,流放发配三千里。 “公子妙计。”卢元急忙上前几步,止不住的笑意。 “别胡说,我是个仁善的人,明年还要入仕户部。他们要闹,我也劝不住。” 有花娘走来,重新给卢子钟披上了大氅,又端了热茶。 卢子钟淡笑一声,喝了口茶抬头,饶有兴致看着几个官差,看着那个傻大个,被激得要跳起来。 风雨声越发惊人,围观的人群,即便退到了屋檐下,也尽数被泼湿了裤脚。 “哪儿来的蹄声。”这时,一个年轻些的小吏起了身,侧过了头。 卢子钟微微不悦,也跟着侧过了头。 远处的街路上,一骑人影,蓦然间穿透了风雨交加,急急踏了过来。 马背上,一位浑身湿漉的男子,抬头看了看面前,随即,便冷冷下了马。 “东家!”周遵第一个惊喊开口。 紧接着,二十余个庄人,也急忙拥了过来,脸色带着天大欢喜。 姜采薇站在原地,见了徐牧,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按着刀,不知觉间,隐隐哭出了声。 司虎哆嗦着身子,不敢看徐牧,急忙将手里的短刀,远远往外头丢去。 “先起来。”徐牧凝着声音。 司虎虎目迸泪,又是擦又是抹,却如何也弄不干净。 “告诉哥儿,哪个欺负你。” 司虎扬起手,指去卢子钟的方向。 卢子钟面露狰狞,稳稳坐着,连打招呼的意思都没有。 这出好戏,终究是没唱起来。渡口的这位小东家,不像一个笨人。都阻马了,还能这般赶回。 但那又如何,汤江城里,终究是四大户说了算。 “采薇,收好刀,把庄人带去后边。”徐牧继续往前走,途经姜采薇身边,伸了手,替她将湿漉漉的几梢头发,撩到了鬓角。 “徐郎,奴家是怕虎哥儿出事情。” “不怪你,换成是我也会生气。我若早些赶回,你也不至于受这般的苦头。” 错开姜采薇的身子,徐牧抬起了手。隐匿在瓦顶的弓狗,也沉默地放下了弯弓。 继续走,走到官坊前,徐牧顿住脚步。 几个官差匆匆回了刀,挡在徐牧面前。老吏扶正了头顶的灰翎帽,从旁又拿起大盗的卷宗,准备诵读。 卢子钟将手缩在大氅里,面露淡淡笑容。 “这位,便是渡口的小东家吧。” “不识礼数。”卢元踏步过来,跟着附声。 徐牧立在风雨中,抬起头看着卢元,只觉得有些好笑。从望州一路来到汤江,这膈应人的东西,总是如蛆附骨。 “贵姓。” “卢姓,子钟。” “你与内弟赌命了?” “赌了,还赢了。”卢子钟抱着手,饶有兴致地答着话。 “按照规矩,你的傻子弟弟,该割腹谢罪。” “我与你再赌一场如何?谁输谁死。”徐牧眯起眼睛。 雨水还在哗啦啦地打落,那些围观的人,不知觉又往后退去了几步。 卢子钟原本讪笑的神情,隐隐有了丝动怒。李破山的一品布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