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七章 正视

    骆笙嗤嗤笑了一阵，抬眼打量莫测，眼中满是姐姐般的温柔。

    “你好像...比以前好看了不少，也瘦了很多…”

    莫测将最后一口粥喝掉，把碗推到一旁，笑着说道：

    “因为我现在勤洗脸...你还记不记得，因为不爱洗脸这事没少被你骂。”

    “是呀...你以前不经常洗脸的。”骆笙陷入回忆中，默然了好一阵后，忽然一怔：

    “勤洗脸能变好看？”

    还是没能转移话题啊……莫测微微错愕，顿了顿，一本正经地缓缓说道：

    “从科学的角度讲，每天洗脸是很不科学的！因为...每洗一次脸，肥皂就会杀死脸上的细菌，这相当于破坏了面部皮肤的微生态平衡。”

    “而每破坏一次微生态平衡，都会引起皮肤细胞的应激性变化，对于皮肤细胞来说，这种频繁的外源刺激越少才越好，否则就会引起皮肤细胞分泌失调，导致痤疮，豆豆等等一系列问题…...所以，最好是三天洗一次脸！”

    骆笙：“……”

    她有点晕……

    她瞪着大眼睛注视莫测，呆呆出神，连续打量几遍弟弟脸上认真的表情后，这才忽然嗔笑：

    “歪理邪说！完全就是胡说嘛......”

    “你是不是编的？”

    看到骆笙重新洋溢笑容，并已经忘记了刚才的问题，莫测这才微微点头，同时在心下松了口气。

    转移话题…成功了。

    根本没法解释一个人为什么会忽然变的好看，这个世界还没有用刀改脸的手术。

    骆笙的确没再深究这件事……因为，她心下满是纠结。

    当心里潜藏着某种情愫的时候，的确很难对其他事情集中精力。

    她只是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尝试伪装姐姐往日的姿态与莫测闲聊……轻松的氛围让她暂时抛下了很多包袱，让她能够重新面对莫测，可是，这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很快，她再次默然无语…

    心里悄然萌发的那颗种子……仍然无处安放。

    一直以来，她都将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视若珍宝，把他当成需要被自己照顾的孩子——即便在两天前，她仍然抱着这种一如既往的家长心态去监察署为他张罗和小白的婚事……

    婚事成了，她在高兴的同时忽然意识到：莫测…好像真的长大了，竟然都已经要结婚了。

    她为此高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高兴的同时，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却忽然出现，萦绕心间。

    莫测已经有了稳定的工作，结婚后，他很快便会有自己的生活……他，要离开自己了！

    而自己，似乎也到了为将来考虑的时候。

    这样的话，就在不久的将来，自己与莫测将被生活毫不留情地残忍分开，将像两条分开的线，渐行渐远……

    她是心理专家，很轻松便分析到这种感觉的缘由……可惜，她能分析出原因，却无法承受这个结果。

    不知道从昨天的什么时候开始，她脑海里像是忽然出现了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在不停地呼喊，越来越大，直至震耳欲聋：

    “我不想和莫测分开！不想！”

    仿佛有种无形的力量在不断牵扯着她，她无法对抗，也无法面对，只能被这股力量牢牢地锁住，最终只变成一个念头——

    我要和莫测在一起！

    她慌了…非常慌……她无法分辨这种情绪的来源。

    这种无法面对的强大力量，是来源于姐弟间的亲情，还是……

    她不敢想了……

    整整两天的时间，她都被这种力量来回碾压，反复蹂躏，无所适从。

    在昨晚，听到莫测的电话说自己晚回家时，她着实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可是，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却又感觉时间滞涩无比，仿佛度秒如年……几乎每隔几秒，她便不停地看墙上的挂钟，一遍又一遍。

    纠结的像个鹌鹑……

    终于，等到了莫测。

    她欢喜不已地出门迎接，看到了弟弟如同往日一般回家，悬着的心才缓缓舒展了一些…

    谁知，“莫测”竟然一反常态，一下子将她再次推进漩涡——他竟然紧紧的抱着自己，竟然要吻自己……

    他当时流露出来的目光绝不是往日弟弟的依赖，也不是调皮，而是…骆笙仅仅用了一秒钟，就已经分辨出来——那是男人对女人的冲动。

    她顿时又羞又恼……

    既是家长，又是女人的双重角色，让她立时停止了一切思考。

    她只能逃……逃回卧室。

    莫测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难道，他也对自己……骆笙心里仿佛有一阵阵惊雷炸响，让她心潮澎湃，又是一阵恍然……

    如果，真的和莫测在一起…我们似乎…就真的在一起了。

    不用分开了！

    又有一条道路，像是突然出现一般，直接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骆笙想狠下心来，直接一步迈进这条路，却又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直到…

    注意到安静坐着的小白。

    这个自己为弟弟张罗的“媳妇”，就像一座大山一般，直接横亘在这条路前，将骆笙刚刚想到的这条路彻底堵死…

    我到底……做了什么？

    我要的是什么？

    我该怎么办？

    .……一系列的疑问，让她陷入彻彻底底的无助。

    她辗转反侧，整整一夜未睡，却没能得出结论。

    ……如果做姐姐，会和莫测分开的，自己能接受这个结果吗？

    转变角色呢？小白怎么办？我亲手给自己找了一个“合法”对手，而把自己推上了“非法”的境地……

    好蠢啊！

    而且，这会……很尴尬啊，很丢人的，把莫测从孩子的角色变成一个男人，这就好像喜欢上了自己一针一线缝制的洋娃娃……

    还有，他会接受吗？

    …………

    最终，所有的问题汇聚成为了一个——我对他，到底有没有那种感情？

    是一直隐藏在亲情中的喜欢吗？好像是的…还是亲情为了伪装出来冲动？好像也是的…

    说不准…

    整整一夜，苦思无果。

    直到现在！

    不过，骆笙觉得不能拖下去。

    她是一个成年人，也是一个很成熟的人，在经历了一系列的彷徨之后，她觉得，她必须弄清楚这个问题。

    当然，直面问题不等于头脑简单，开门见山…她选择的方式很委婉。

    她注视着莫测，看着这个变得越来越好看的弟弟，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后，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莫测……我……”

    话刚说一半，她却看到莫测似乎已经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他在向自己摆手，示意不要继续说了。

    这让她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坚定瞬间泯灭，原本打好的腹稿同样烟消云散。

    旋即哑口无言。

    莫测微笑：

    “姐，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骆笙脸上再次腾的一红，陷入浓重的迷茫。

    仿佛自己的小秘密被拆穿…

    “我知道你很纠结，我觉得…你需要更多的时间，去确认你的真实想法。”莫测非常认真地说道。

    他如此严肃的语气，即使骆笙都从没听过。

    骆笙渐渐回过神来，若有所思：“真实的想法…”

    “没错，真实的想法。”莫测点头，非常平静，语气也保持着没什么波动的状态：

    “你纠结的原因，就是因为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骆笙想了想，缓缓点头:“的确如此…”

    “所以…不要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莫测露出笑容：“不是吗？”

    骆笙如遭重锤，却是豁然开朗。

    是啊，为什么要如此着急做决定？为什么不多给自己一点时间，也同样多给莫测一点时间?

    有些事情，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儿……

    仓促之下的做的决定，甚至是逼迫对方做出的决定，往往是愚蠢而且错误的…此时的自己，仿佛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青涩而又急躁地想要答案。

    她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莫测所说的答案，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发纯粹，历久而真。

    大家都不是孩子，既然要直面感情问题，完全可以更理智地寻求答案。

    莫测的意思，是要从心，不要什么山盟海誓，也不要什么激情澎湃，就这样平静的面对……最终，用时间检验一切。

    没有小说中的惊天动地，却有着笃定与踏实……

    这无疑是极为成熟的做法。

    从骆笙的角度来看，莫测这么做非常理性，既极力了保护自己做为姐姐的小自尊，又给了自己充分的选择权。

    他这是也在…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和我的关系，他很努力的这样做呢…

    一念及此，骆笙蔚然叹道：“我…呵呵，我感觉现在像个心理疾病患者，而你…却像一个情感咨询师。”

    莫测笑了，说道：

    “感情的事情本来就很难说清，需要慎之又慎…因为每一次的选择，都会让我们得到一些东西，却又必然失去一些东西。”

    看到骆笙若有所思地点头，莫测叹道：

    “更何况是你…姐姐，我也不想和你分开。”

    她闻言，抬头却见莫测笑着说了下一句：

    “离开你，就没人给我做饭了，也没人给我零花钱了。”

    “呵呵…”骆笙苦笑。

    一场风波，没有她所想的那么尴尬，也没有得到最终答案后预想的哀伤，就这样平静地消于无形。

    她目光复杂地注视着眼前的莫测，发现他没有任何的波澜，也没有任何毛躁，就这样看着自己……

    他…已经很成熟了!骆笙心里暗道。

    “至于小白…”

    思索了一会，莫测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骆笙心里一动，问道。

    “嗯…”莫测认真点头：“她是我的搭档，我们的关系是队长借着你的要求，顺水推舟伪造的。”

    “是这样…你们联手来骗我。”骆笙恍然，转头看向小白……

    这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女孩此时搬了一把椅子，坐在盆栽面前，一眼不眨地盯着和她差不高的植物……

    她应该是听到了自己和莫测所有的对话，却无动于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或许，她的智力还不能理解听到的一切。

    骆笙心下叹了一声。

    “别担心她。”莫测见骆笙叹气，自然明白她的想法，说道。

    骆笙疑惑地回过头来，却见莫测环抱双臂，双眼盯着天花板，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的理想就是钱赚够了，找个地方做个逍遥快活的富家翁，然后娶十几个漂亮女人生孩子……”

    “放心，到时候给小白留个位置。”

    “莫测！”骆笙目瞪口呆：

    “你！开玩笑也要有限度……”

    “无耻渣男！”

    啪~~~~

    一声脆响。

    …………

    骆笙回到二楼简单梳理后，便准备上班。

    沿着楼梯下楼，却发现小白仍然坐在椅子上观察植物生长，而莫测一边捂着脸，一边站在小白身后，不断拉扯小白的头发，捏脸蛋...玩的不亦乐乎。

    骆笙怒气冲冲地问道：

    “你不去上班吗？”

    莫测捂着脸回了一句：“队长放了我几天假。”

    “在家休息？小白也是？”

    骆笙诧异问道，心中却是猛然一动，下楼的脚步直接停下，目光顿时锁定弟弟和“弟媳妇”。

    这两个人在家......骆笙心有所感，咳嗽了一声，说道：

    “既然监察署那边放假，就跟我去实习吧！”

    “额...”莫测很想拒绝，却见骆笙语气十分坚决：

    “你要为大学毕业证努力，别忘了，你还在实习阶段！”

    “我能不能不去…”莫测捂着脸，很是无奈。

    骆笙脸色一沉，又加了一句：

    “必须跟我走！”

    “好好好...”莫测只能举手投降。

    见两人要出门，呆坐如同木偶的小白直接站了起来，同样跟了出来：

    “我要...一起...”

    骆笙这才想起不能让这个“傻媳妇”一个人在家，她转头看了看莫测，又打量了一遍小白，顿时叹了一口气：

    “哎，好吧！”

    上车，小白却是转身回了房间，又将睡着的胖猫抱了出来，这才坐进后座。

    骆笙从驾驶坐上转头，问道：“你...带着猫干嘛？”

    小白用迷茫的眼神看向骆笙，断断续续说道：“不能...和你们分开...一家人...是我们！”

    骆笙哑然，眼神复杂地转过头来。

    沉默了好一会，这才脚踩电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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