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繁华满京城

    苏月白起身一向迟，关键是院里的仆从不敢以下冒上，武青川本人也不想平白招惹一顿起床气，今日也如此，须等到一应物品收拾得差不多了，他才敢差人去叫她。

    饶是脾气再大的人，看到如此壮观的迎接自己回京的队伍，也能从不开心迅速过渡到兴奋，苏月白正是如此。

    在这里，马车虽然常见，但这样好看精致的可没见过几个，她怀着万般激情准备登上最大最华丽的马车一探究竟，刚走近，车旁的小厮忙不迭跪下身来蜷缩成一团，供她踩上去，生怕赶不上她的动作。

    这样的陋习一大早就出现在苏月白眼中，让她比吃了苍蝇还难受，对新事物的好奇生生断了个干净。

    小厮良久等不到自己的背上传来重量感，心慌意乱，又不敢抬头，怕折煞了贵人，只能乌龟似的一动不动。

    他可是第一次做这种活计，不会有哪里做得不对吧？

    他本是在侯府守夜守门的，只因打了个瞌睡被人瞧见，就来给人做垫脚石了，这不，第一个活计就是在京城千里之外的望州。

    小厮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正是好奇心重的时候，许久未见贵人上车，偷摸抬头瞄了一眼。这一瞄可不得了，这位贵人！居然想自己爬上去！

    苏月白比及他大不了几岁，又因男女有别，身高也差不多，她一身粉色落地裙，红扑扑的一张巴掌脸上显出努力的神色，一只腿搭在车辙上，正奋力往上攀爬。

    可惜以这辆马车的华贵程度，车辙做得高是基础，苏月白一双短腿在空中尴尬地荡啊荡，就是卡在那个上不去下不来的区间。

    小厮吓得连滚带爬起来，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也在所不惜，急切劝阻，“贵人！这车辙高不可攀，请千万踩在奴才的背上上去，这样会受伤的！”

    苏月白不信这个邪，憋着一口气一股爬上去，拍拍手上的尘，颇为自满，“区区一个大台阶，有什么上不来的？”

    武青川悄悄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道她果然适应不了侯府的生活，脚上却诚实地避开小厮自己上了马车。

    小厮更是惊恐万分，苏月白选了个他们能接受的说法安慰道：“安啦，你的背太软，我踩着不舒服，以后我出门就带个小板凳，可比人的脊背实用得多。”

    “对了，你叫什么？”

    “回贵人，奴才才福。”小厮惊讶地嘴里能塞下两个苹果，这两位贵人的性子跟京城里的不太一样，就是不知道到了京城会不会转性了。

    苏月白得知他的名字，满意地点点头，安然进到马车里，欣赏着马车中一张不小的软塌和茶几，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躺了上去。

    “怎么？对那个才福感兴趣？”武青川也是第一次见苏月白这种憨态可掬的模样，不由得多问几句。

    她仍旧一脸嘻嘻哈哈，对一切新事物充满好奇，“对啊，你说侯府的人各个是人精，说我敌不过他们，这不是也有例外？你看那个才福，憨憨傻傻的，怎么看都没我聪明。”

    “憨傻，莫不是你在自嘲？”武青川笑声爽朗，从马车内传上云霄，苏月白很快扭打过来，两人乱作一团。

    武侯急着见到武青川，派来接他们的人也不敢耽误时辰，分成两批，一批赶白日，一批赶黑夜，紧赶慢赶日夜兼程，也是用了四五天时间才到，摸到城门时，已有几匹马不幸牺牲在路上了。

    苏月白一路上看厌了清冷的河流和孤傲的山峰，如今乍一进到热闹的街市，就更忽然活过来似的，两只眼睛瞪的老大，无时无刻不掀开小窗盯着外面的热闹。

    “啧啧啧，这姑娘真俊俏，啧啧……好香，啧……那个也好看。”

    武青川听得满头黑线，便是山上的悍匪，也没得她这样说话的，活像个采花大盗误入女儿国，挑花了眼一般。

    他强势地拉下窗帘，不许她的目光停留在外面，反复强调一路上他说烂了，她也听烂了的话，“等进了侯府一定要注意礼仪规矩，别一个不注意就被后院里那些豺狼虎豹给吞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这话说了一路，我听都听烦了，能不能讲点新鲜的？”

    “今日我大概不能带你认识所有人，但带你见见武侯和武夫人还是可以的，我那几个兄弟姐妹大约备好了招式，只等明日接见你用出来，可千万小心别中招，我在前院里，不好把手往后院里伸。”

    “放心吧，”苏月白胸有成竹，“我这个人没别的好处，就是有遇一个杀一个遇一千杀一千的勇气！”

    武青川扶额，他最怕她这股子劲，非得惹出事端才能磨平棱角。

    马车缓缓停下，外面的才福大声吆喝一声，“武侯府到——”，自有人从府里出来迎接。

    苏月白满怀期待下了马车，却不见一众人来迎接他们，只有三三两两的仆从，还起来看起来半死不活的。

    二人被迎进去后就要分开走，因着高门大院里没有夫妻二人住在一处的规矩，侯府里又还没分家，即使有了妻子，也都是男人们住前院，女人们住后院，只是大致分划了一下女眷区域，重在防止男人们走错别人小妾的院儿罢了。

    武青川那头的情况苏月白不得而知，总之她这边不太妙。

    行李是比他们先一步进了房间的，她现在走的流程是被丫鬟们带路认领自己的房间，顺便在府里逛一逛认路。

    她自认为算是好伺候的，只要给吃给喝给用给穿就能活得自在，可几个丫鬟自顾自走在前面闲谈，把她完全当个透明人，这一点是个做主子的都受不了。

    苏月白停下脚步不再跟随，等丫鬟们走出数十步才发觉身后已无人跟着，脸上闪过恼色，不快地走过来，语气不善，“夫人故意停留在此处不走，这是拿我们寻消遣，可也该知道我们的忙碌，怎就不能互相体谅一下，老老实实跟我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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