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我会满足你
事情演变至今,似乎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深夜时分,五十几坪大的公寓,从玄关至客厅,一路走来全是凌乱皱褶的衣物。女人的毛衣、牛仔裤以及镶滚着蕾丝点缀的胸衣,在木地板上铺成象徵情慾的地毯。 沙发上,男女身影交叠,呼息滚烫。 男人凉薄的唇吻过柔白的脖颈,湿腻麻痒,沸腾了血液,女人情不自禁唔哼出声。 顾怀之不晓得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当时车子已经在大厦停车场里停下,引擎熄火,电源关闭,车内安静的只剩他们的呼吸声。 驾驶座上的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邃深的眼直望着她,蛊惑人心的唇啟啟合合说了一些话,而她什么也没听进去,只听见最后那句:「你想要吗?」 然后她想也不想地回:「想。」 她想要,想要他,想要再一次拥抱他,也被他拥抱。 然后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当男人陪着她乘上电梯,送她到家门口,向着她道出那声明天见之后,她又一次主动送上亲吻,又一次主动投怀送抱,又一次让他将那些綑绑在灵魂之上的伦理纲常,随着一件又一件自她身上褪去的衣物,一一剥除。 从此,堕入黑暗,沉入幽冥。 如同那夜。 男人以吻描绘她的轮廓,嶙峋的指掌逡巡她所有美好,怀里的女人逐渐软了身子。 「顾怀之。」 周奐撑起身,搂着女人盈瘦的腰窝,顺势将人抱上腿。 滚烫的抚触忽而停止,顾怀之体内一阵空虚,低望他的眼神迷离,染着些许氤氳,眼角甚至有些红了,她表情埋怨,似乎在控诉他断然止步的无情。 「家里有保险套吗?」 男人语声寒凉,彷彿置身事外,出口的字句却煽情无边。 听闻,顾怀之脸一热,摇了摇头。 她都到了这个年纪才有过经验,别说保险套了,这间屋子除了她弟弟之外,从来不曾有任何异性来访。 他是她第一个男人,是她第一个主动带回家的男人,更是第一个让她疯狂的不像自己的男人。 无论生理或心理,各种意义上,他都是她的第一次。 这样什么都是第一次的她,家里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保险套? 答案不意外,周奐却听得莫名舒畅,这女人是真的单纯。唇角微扬,他抬手,将她散在颊边的发丝勾至耳后,「看来,今晚得先停在这了。」 顾怀之轻怔,不明白他为什么得出这样的结论。 莫大的空虚自深处翻腾而上,如长浪过境,淹没理智,她瞪着他,气得眼眶湿红。 为什么这男人在和她做着这些淫乱浪荡的事情时,表情和反应总像个没事的人,彷彿从头到尾都只有她一个人投入其中,活像一厢情愿的傻子? 她好气,气他冷若冰霜,气他不为所动,更气他竟然在这种时候说要停下。 周奐看见了。 看见她眼底的怒火,看见怒火背后的原因,看见她对自己极致的渴望。 他低笑,指腹抚过女人湿润的眼角,「太常吃药对你的身体不好。乖,听话,今天就到这。」 要是他连哄人的话都能说得温柔,顾怀之就不会继续和他闹脾气。 偏偏这男人连哄人的话都是不起不落的音调。 但又偏偏,半秒前那一闪而逝的笑容,是那么迷人的。 顾怀之气闷低哼,伸手绕至男人颈后,把他整个人勾了过来,不由分说地吻上清浅曾短暂停留的唇角。 他的笑,就像是终年覆盖于皑皑白雪之下,只有在夏至那日短暂消融之后才会曇现的一抹青翡,更像是每小时只有不到二十颗流星闪现的狮子座流星雨,在三百多个漫漫长日里,只有不到五十二分之一的日子有机会看见。 稍纵即逝,却耀眼动人。 他笑起来的时候,是那么有温度的。 女人模仿着他刚才吻她的方式,由轻而重,由浅至深,挑逗舔吮,深入纠缠。 学得唯妙唯肖。 下一秒,下腹拢上女人掌心独有的软腻,温嫩的手缓慢而生涩地以上回他教导的方式,隔着裤料来回抚触,反覆摩挲,极尽所能搧风点火,没一会,男人有了反应。 幽眸半凛,周奐扯唇,笑了。 顾怀之这女人不但是个好老师,还是个好学生。 绵密的吻拂过下頷,女人轻舔着他的喉结,周奐哑着声,「顾怀之,你想要我?」 「嗯。」她轻应,吻未歇,手未停。 这女人诚实得太过诱人,如果可以,周奐想和她做遍整间屋子。 但他不能。 在他的观念里,女人是该被好好捧在手心上呵护的。而他看上的女人,无论是谁,都不能伤她一分一毫,包括他自己。 「顾怀之。」 沉哑的叫唤附靠在耳畔,顾怀之还来不及回应,男人已经把她的手收入掌心,间接制止了她。周奐脱下衬衫,转而替她罩上,「听话,吃药对你的身体不好。」 他依然拒绝了她,口吻依然寒漠。 可这一次,顾怀之却感觉到那被藏在凛冽霜冻之下,埋在傲然霜雪之下,漫漶而深不见底,不稍加探究就会错过的温柔。 确确实实的温柔。 「??」 她一时说不出话,只能看着他,眼神有些无助,也有些感动,胸口微微发烫。 男人将她抱起,「浴室在哪?」 回答他的提问似乎已成身体本能,顾怀之轻抱着他的脖子,囁嚅着声替他指引方向,裹着薄雾的眸眨也没眨,视线始终没有离开他的眼眸。 周奐循着她的指示步入浴室,侧身以臂膀按下开关,点亮满室黑暗。 「浴巾放哪?」 「柜子左边第二个抽屉。」顾怀之不明白他为何而问,却还是照实回答。 「在这等我。」男人弯身放下她,走至长柜前,从里头拿了条乾净的浴巾出来,对摺后整齐铺在浴柜上方,接着折返,又一次将女人拦腰抱起,把人放上浴柜。 顾怀之心下一颤,「你要做什么??」 徬徨如雾气冉冉而升,繚绕心口,其中似还掺和了更多的兴奋和期待。 「我说过,我会满足你。」 露骨的字句刮蹭着耳膜,点燃引信,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浪潮翻涌而至,顾怀之下意识夹紧腿,底裤湿了。 她知道,这股浪潮,名为情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