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说话算数，那还是魔么

    林慕辞觉得凌千贺有些奇怪。

    大概是……来到了熟悉的人间。

    而且他提到大婚，她莫名地有些心虚，不说话起来。而从凌千贺的视线看过去，就看见少女眸光低垂，仍然是苍白着的脸庞，却让人莫名地心疼起来。

    她的脸颊如雪，白得近乎透明，却仍然低着头，不同他对视。

    但是那双眼睛——他一点点地拂过她脸颊，指尖触碰到她那温热的脸颊，他开口问她。

    “就这么恨我，不愿意嫁给我？”

    他轻笑，声音之中，似是夹杂着深深的嘲讽。

    “也是，你的确是恨我恨到了极致，我还记得上一次，你是如何刺穿我的心脏的。”

    林慕辞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主要这件事情的确是她自己做出来的，想要洗白也洗白不了，她只能闭嘴。

    沉默半晌之后。

    凌千贺的指尖再度缓缓地触碰上她的脸颊，他说。

    “我记得你很喜欢凡间的食物，我去给你准备一些。”

    “养好身体。”

    “孤不喜欢一个碰一下便要倒的病秧子。”

    “这样——孤可就没有办法，肆无忌惮地折腾你了。”

    他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眼眸更是在她身上掠过，林慕辞只觉得自己心跳加速，凌千贺已经站起身，然后向外走去。

    ……

    小系统许久才出声。

    “宿主，他其实说要跟你大婚——更精准的说法，他是想要动用上古魔族大阵，来改造你的身体。”

    “你的身体同他的魔气相互排斥，无法长久留在他身边，如果时间长了，你的身体便会崩溃，所以他才会想出这样的办法来。”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你当初把自己的凤凰一族的唯一天赋用在他身上，你跟他同生共死。”

    “他的法子，会失败。”

    “因为你的身体涅槃过一次——他却不知道。”

    “他不知道，你当初为了他死过一次。”

    林慕辞略微一怔——他居然不知道么？

    “赫连兰砚没有告诉他？”

    小系统说。

    “大概是赫连兰砚也存了些私心吧……告诉他的话，他就再也不可能有任何机会了，但是如果凌千贺不知道你为了他而死，当年用凤凰一族的秘法替他分担过痛苦，也许他还有把你抢回去的机会。”

    就是说，为了一己私欲。

    眼睁睁地看着她跟凌千贺彼此折磨呗。

    林慕辞忍不住地嗤之以鼻，不过这也的确像是赫连兰砚能够做得出来的事情，若是赫连兰砚这般做，当真是一点都不值得惊奇的。

    林慕辞缓缓闭眸。

    她这具身体，的确很脆弱。

    需要一些时间来休息。

    ……

    凌千贺很快带着她，转移到另一处别院。这座城池颇为荒凉，大概是因为接近人族同魔族交界，魔气泄露严重，时不时便有魔化的怪物出现在城中劫掠。

    所以除非一些老弱病残，其他人都逃离了。

    这些院子想要拿到手倒是不困难，只是许久没有被人打理过。

    本应该很荒凉的院子，但是眼下却干干净净，院子里头居然还摆放了水缸，放了即将要盛开的睡莲。

    这在这魔气侵染的人世间，几乎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里被打点得很好，几乎如同当初的皇宫一般，她所居住的房间更是被打扫得纤尘不染，而且她睡得床榻上头铺着的，是人间最上等的天蚕丝，丝滑无比，四周点的熏香也是最上等的，有淡淡香气，能够安神助眠。

    林慕辞没想到凌千贺居然好像——

    真的打算带着她在这里长住下去。

    她其实很好奇，当初她跟凌千贺离开人间之后——这个人间是如何运作下去的，毕竟皇帝驾崩——当初凌千贺大开杀戒，也找不出什么兄弟能够继承皇位。

    说不定，天下大乱，由此而来。

    她苦笑。

    这世界若是崩溃了。

    谁也甩不掉这一口黑锅。

    她还在想着，凌千贺已经走到她面前来。他手掌之中，放了一个托盘。

    一碗热气腾腾的小馄饨，还有一个小玉瓶。

    他看向眼前的少女。

    “选一个。”

    林慕辞自然是不假思索地选择那一碗小馄饨！开玩笑，那看上去就很好吃，上面还有葱花，散发出让人心醉的香气来，她眼巴巴地盯着那一碗小馄饨，看上去就是可怜无助又想吃。

    凌千贺唇角似乎上扬了一下。

    但是这少年的面容太过冰冷，哪怕是唇角略微上扬，也看不出丝毫柔和之意。

    然后他从玉瓶之中倒出了一枚丹药，他略微挑眉，递给林慕辞。

    “吃了这枚丹药。”

    林慕辞疑惑地看向他——听见他说。

    “吃了这枚丹药，然后才给你吃这碗小馄饨。”

    林慕辞有些生气——他就是故意的！

    他怕她不肯吃药，所以才要用，用这种办法来诱惑她！但是林慕辞又不得不承认，这种办法，似乎是真的有些用处的，她勉强吞咽了一下口水，犹豫再犹豫，才勉强张开嘴巴。

    让凌千贺把丹药塞入她口中。

    他冰冷的指尖蹭过她的唇瓣。

    他的一双手掌很好看，透着一种莹润的玉色，但是却显得有几分苍白，手指纤长——林慕辞盯着他的手指，脑海之中突然涌上了一些，这双手在她身体之上游走的片段。

    她的脸颊之上刹那浮现出一阵阵的绯红——而她耳畔听见凌千贺的笑声。

    “怎么，害羞了？”

    她摇头，声音低低沉沉。

    “药我已经吃了——你该把小馄饨给我……”

    她话音还未说完，耳畔却传来了凌千贺带了几分撩拨之意的声音。

    “我亲自喂你。”

    林慕辞抬起头看向他。

    “我不需要你喂——”

    但是凌千贺却根本不听她的。他用勺子缓缓地舀起了一口小馄饨，然后喂到了她的唇边，林慕辞犹豫再三，方才再度的张开嘴巴。

    才不是小馄饨太香。

    她一口一口地咬着，思绪翻飞，整个人却有些浑浑噩噩，原本还有三分冰寒气，仿佛因为这口小馄饨让她整个人都苏醒过来。

    她喃喃地开口问道。

    “凌千贺——你会放我走么？”

    他微笑着看着她。那张俊漠的脸庞之上，却掠过让人心悸的狂热之色，他说。

    “怎么可能呢。”

    林慕辞就知道会如此。她赌气似的说道。

    “那你不如杀了我。”

    她以为他会生气，会质问她，是不是想要去别的男子身边，但是他却并没有半点要发怒的样子，他仍然慢条斯理地喂她，眸光落在她唇瓣上，却突然浅浅落下一个吻来。

    “杀了你，还不够。”

    “我要长长久久地折磨你。”

    “我要看你沉沦。”

    “你既然挖了我一颗心——我就要你把那颗心还给我。”

    “什么时候还给我了，我才会——善罢甘休。”

    他每个字都说得轻描淡写，每个字却又让人心颤，林慕辞已经完全捉摸不透他的心意，但是她知道按照剧情，她早晚是要死遁的，所以她才沉默无声。

    他把碗缓缓地放下，然后林慕辞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像是温柔的絮语。

    “我想了又想，你为何要抛弃我，无非是因为，当初觉得我是魔头——你不喜欢。”

    “你觉得我亵渎了你，亵渎了你这样高高在上的神明一般的女子。”

    “的确，我们魔族，在你们这些神啊仙啊的人眼中，是最低贱不过的存在，是脚下的泥巴。”

    “你是天上的月光，又怎么能够沾染我这样卑贱的肮脏污点呢。”

    “我每一次同你结合——你只怕是痛苦不堪，毕竟那月亮，再是皎洁，也坠落到了泥泞的土壤里头，再也不复曾经的高洁了。”

    “但是，若是你同这个世界，都一同坠落——”

    “若是我让这个世界，处处泥泞不堪，处处都肮脏可怕，再也找不出一处光明之地，是否你就可以，留在我身边，再也不会心有不甘意难平？”

    他抬眸，看向对面的林慕辞的眼睛。而林慕辞听见他的话语，只觉得心头猛然一颤，她当然知道凌千贺要做什么，他要让整个世界沦陷！

    当魔气笼罩大地，就连普通人都会受到牵连。

    可是——

    世人本无错。

    她有些慌张。

    “凌千贺，你答应过我的，若是报复也报复我一个人——这个世界，你不能毁了……凌千贺，你答应过我的……”

    而他只是温柔而又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他凑近她，似是认真端详着她的眉眼，唇角涌出一缕古怪奇异的笑意，然后他的笑意逐渐扩大，却让人的心如坠冰窟。

    他的声音，愈发冰冷，冷得让人的一颗心脏，沉甸甸地往下坠落，一直坠落到深不见底的深渊之地，似乎是再也捞不上来了。

    他凑近她。

    少年冰冷的气息，扑在她脸颊上，宛若冰雪风霜，他低声，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残忍的话语来告诉她。m.zwWX.ORg

    “答应过的话语，本就不可能算数的。”

    “更何况，说话算数，那还是魔么？”

    他唇角不屑一顾的嗤笑，冷漠的神色，却让人一颗心坠落十八层地狱，他说。

    “何况，你说过的话，也从未兑现。”

    “你说你会一直留在我身边，到最后，却亲手挖了我的心，说你从未对我有过半点好感。”

    “说过的话，可以算数么？”

    “那只是一场荒谬的笑话而已。谁若是相信了，就是痛苦不堪，生不如死，五脏六腑都被生生撕碎——那样的痛苦，都是我轻易相信了一个人的报应！”

    他说那是报应。

    林慕辞默不作声。

    她当然知道那有多疼。他身体上头的疼痛，她尚且可以分担，但是他被她重重一击，从此生出心魔，彻底化作灭世之魔头的那种疼痛，她的确是——也分担不了的。

    林慕辞苦笑。

    她沉默了许久，方才缓缓地抬起头来，只是她双眸之中，沾染了几分绝望。

    “我——”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你不论如何欺辱我，欺负我，都是我该得的报应。但是——”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是竭尽全力，才低声说道。

    “但是，世人何其无辜。”

    她还是试图感化魔头。

    让凌千贺放弃灭世的打算。

    但是凌千贺却仍然只是轻蔑地看着她，他字字句句地逼问她。

    “世人无辜？”

    “我便有罪么？”

    “我又何其无辜。”

    林慕辞瞬间说不出来话。

    是啊——他其实……他其实也很无辜。他生来就是魔——林慕辞唯有沉默，但是她陷入沉默，凌千贺却觉得她心虚，他双眸仍然阴沉地注视着她的脸颊。

    “我要让你亲眼看着，这个世界是如何覆灭在你眼前的！”

    林慕辞还想要说话，外头却突然传来了撞门的声音——她略微一怔，看向屋外。

    不知道何时。

    屋外已经被森森的黑气笼罩，黑气滚滚，让人胆战心惊，那一层层翻涌上来的黑气，给人一种极度不祥的感觉，林慕辞死死咬唇，她开口说道。

    “有魔物？”

    “这座城……”

    凌千贺却仍然熟视无睹。

    这座城如何，跟他无关，哪怕覆灭，这些凡人血流成河，那又如何，他不过是一个没有心的魔头罢了。

    但是林慕辞却怔怔地看向窗外，耳畔敲门声愈发激烈，那股敲门声让她心头悸动，她心头被不祥之感笼罩，愈发深沉，她无奈地抬眸。

    “一定是外头的情况很危急——”

    “你开门……”

    凌千贺却如同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被逼无奈之下，林慕辞只能够自己站起身，她想要拉开那扇门，下一秒钟，凌千贺却一把按住了她的臂膀。

    “你对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这般好心。”

    “为何偏偏对我，却那般残忍？”

    他这句话，问得冷漠，但是林慕辞沉默片刻，却无法回答他。凌千贺仍然冰冷冷地注视着她的眼睛，他看得见她瞳眸深处一闪而过的无措，他冷笑，但是却站起身。

    然后他打了一个响指。

    那扇门凭空而来，然后一个小姑娘奔进来，带着哭腔。

    “外面……好多妖魔……”

    “爷爷被杀死了……”

    “求求你们，救救我……”

    她抬起头，却发现眼前这陌生院子里头住着的，居然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神仙哥哥同神仙姐姐？她略微一怔，只是心头仍然悲痛无比，声音更痛苦不堪。

    “求求你们——救救我吧……”牧念的逃跑五年后，我虐爆的反派黑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