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司匹林的作品集 - 历史小说 - 初唐异案在线阅读 - 086 亲近疏远

086 亲近疏远

    “依朕看过的那颗武三思带来的那块石头,即为精冥石无误,你所言不寻常处为何?”圣人表情微妙地望向远处几人,又看了看裴谈。

    心说自己也没能见过几回精冥石的裴谈一愣,“只是有此感,未能掌握实证。”

    “吟天殿乃朕继位以来,首一间专为大典所造之建物,其中更是包含有复唐、还都、祭水之深意,精冥石亦为朕钦定之材料。若有人要以此两物做文章,恐只有眼下立于殿前你们几人了。”

    圣人的态度让裴谈很困惑,其一在于既知朝中有党争一事,而他是否真的知晓归属于韦后、武三思那一派,究竟要行何事,而朝中、坊间的人又为何称其为“复周”。

    裴谈揣摩圣意,又不敢对他所言之“敢做文章者唯有殿前数人”一句,妄加揣测,反倒认真吃起刀上的肉来。

    与此同时,其他六人从圣人让内侍用盘递去的肉中,品出了一丝圣人的不满,即便仍困于争执之中,口中生出喋喋不休的龃龉,但还是在手中取过炙肉之后,缓和了片刻,且欲待眼下争执之事有了定论后,便加入圣人一方,享用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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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人初与圣人接触时,为打开圣人心扉,也想了许多方法,最终才以入口的吃食和极易拉拢彼此之间距离的携家拜访,获得了他的信任。

    而彼时就已发现了些隐患,太子妃——当今的韦后,似并不买他们的人情账,甚至于还夹带了些敌意。

    若早知善于交际的韦后,已在城中一步步开始布局将来之事,他们也不会用与之相仿的态度对待她。

    可至圣人太子之位将稳,武氏承嗣、三思已无可能再续武周国号时,太子妃与武氏的往来就显得有些不明不白了。

    武三思从对太子一家不理不睬,转而极尽谄媚,之后更是让自己儿子与太子之女李裹儿结为连理,这般用心之目的显而易见——就是为他日武后百年之后,顺利成章地不受李唐一族报复。

    五人知晓其中用意后,对武三思所为虽不齿,但转念一想此番举动也是因为忠于大唐,便不予详细追究,相互之间和气共处。

    哪知圣人稳坐明堂后,韦后心中所想是取李唐而代之,成为武后之二的另一番光景,而武三思更是表现出早早知晓她的计划,且一副愿以助纣为虐的姿态。

    这时五人才最初一回察觉出事态或将不妙,哪知欲向圣人挑明时,就已落入武氏、韦氏密谋已久的陷阱中。

    以韦氏、武氏的两位话事人韦后、武三思而言,张、敬、崔、桓、袁五人发动兵变,杀两位宠臣为李唐祭旗,再携太子入宫,逼迫武后逊位之时,他们与五人以及五人心中憧憬的李唐,就走向了陌路。

    李唐再繁盛,终归姓李,武周末年生再多不堪,也是武家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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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人无意治国,韦后同于明堂侍朝,大小事由朝臣问过,圣人不答,皆由她领一众复周朝臣或商议,或决断。

    且朝中、城中皆传所谓“复周”,如何又是复周,韦后想要的是一个如同武周朝的韦氏朝权。休见眼下武三思仍在幻想恢复姑姑的武周朝,自己则恰到好处、左右逢源地坐上皇位,但在韦后的盘算中,其实能利用全部天时地利人和,最有可能取代圣人,坐上皇位的,真正算来,确只有她一人。

    圣人虽不爱理朝政,甚至对与治国相关之事深感乏累、常显倦怠,之外更是懒于应付大唐内外之矛盾,但对朝臣、内宫之动向却极尽掌握,之中唯独一人,他时时处处不以控制之欲,而以共存之心相待。

    此人就是韦后,撇去早年间的承诺、海誓山盟不谈,只以复唐后,二圣临朝这般的姿态论,圣人无时不刻、处处都在与她展现出唯有两人才可治此泱泱大国的姿态。

    韦后心中,这样的姿态就是她足以成为一位新皇的全部原因。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五王是她无法保持此般姿态的拦路石,于是在他们主动接近彼时的太子时,韦后就与武三思筹备起他日若李唐得复,之后如何将强烈支持复唐之人清出朝堂的计划。

    四处招揽于武周朝生龙活虎,事事得心应手,却被兵变一下中断了仕途的年轻朝臣,再与极力支持五人的李唐老臣产生摩擦,于朝堂之上,时时处处对立,直吵闹到温吞如水的圣人也无法继续忍耐。

    所谓牵一发动全身,朝堂之中党争,若生对立之局,皆以勒令两方领头之人停止纷争为要,因此显唐一方之五王,复周一方之韦后、武三思,首当其中要被圣人问责。

    可就算是问责,之中还有一处易被忽略的地方——韦后、静德王武三思终归是圣人一族中的亲属与外戚,与外姓郡王的五人不同,没有更多能牵扯在其中的关系。

    因此圣人发难时,五王要遭遇的,比韦后、武三思两人要来得更为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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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结果就是,亲近疏远,五王最终被彻底架空,名义为“送”实则是“遣”回了各自的郡王王府中,不再干预朝政。

    “谁知这层关系,到如今,朕倒有些拿不准了……”圣人想起往事,与彼时不再、不明其中就里的裴谈提了几句。

    “你看六人此时,三王口中皆是大唐之将来,而皇后、三思,字字句句都不离那吟天殿,此两项哪一项又不是朕在意之物,这该如何定夺利弊、对错?”

    裴谈在脑中构想了许多种回答的方法,却没有一项让自己感觉能完美应付圣人此刻的言语,悄然望向贞观殿内。

    这时地面反射的光线,打入殿内,殿内离得近的陈设一览无余,首当其冲就是一尊半人高的香炉,这尊香炉,裴谈倒是认得,还是元年冬天,翠峰山老道丘真人因道观翻修,特意清洗镀金恭送于宫中的,是件北魏的老物件。

    想着想着,他灵机一动,“下臣听闻,前高宗皇帝、武后每有遇事不决,不愿轻信朝臣时,就往翠峰山丘真人处问道,今圣人不得解,为何不以两位尊上彼时行动为纲,也向真人求道一番?”

    “你这田舍汉,平日习佛,今日又怎劝我往道观去?”

    “佛念来世,道说今生,圣人此刻之事,恰是今生。”

    裴谈恭敬地叉手,远处六人正巧因难达成某项一致,往这边走来。伊岛甫的初唐异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