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司匹林的作品集 - 言情小说 - 女尊首辅养成记(科举)在线阅读 - 第 39 章 第三十九章

第 39 章 第三十九章

    能做三鼎甲的报录官本身就是一种荣誉,风光不说,还能亲手向三鼎甲讨喜钱。

    虽然还要过殿试才能选出真正的三鼎甲,但不出意外,殿试只是给前三名重新排个序,前三名将来至少能成探花。

    杨思焕曾想过千万种结果,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能进前十,当时看榜就没往上看了。

    听到这突来的喜讯,她脑子嗡的一声,当报录官伸手向她讨喜时,她才定了定神,“请等一下。”

    说完,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摸出十两银子,与此同时有人一把撕了门上的春联,挤到她身旁,“小官人,给您红纸。”

    杨思焕扭头,说话者是掌柜的,她看着方才还拿腔拿调的掌柜,此时正殷勤的给她送红纸,这令她哭笑不得。

    她没多说什么,当即接过春联的一角,将银子随手一包,交给报录官。

    报录官立刻笑着接了红钱,“多谢小官人,恭喜了。”

    只可惜杨思焕不是本地人,若杨家就在应天,报录官定然要在府里好吃好喝地住上两天才罢。收了喜钱,报录官便拱手告辞了。

    待官差走后,屋里再次炸了锅,众人目光纷纷落在杨思焕身上,都诧异,这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小后生,居然闯进了三鼎甲。

    有个四十多岁的举子就自嘲:“唉,人比人气死人,想我蹉跎了半辈子也才勉强爬上榜,人家小小年纪就三鼎甲了。”

    此言一出就有人接着道:“可别这么说,您这回怎么着也能进二甲,我这半截身子埋进土的才上榜尾,都没说什么呢。”

    一时间议论声不绝,杨思焕将捷报草草看过一遍,再次确认没有搞错才放心地将它塞进包袱里,半低着头从人群中走出去,这次倒不用挤,人一看到她就主动让出道来。

    她方才出门多半是为了威胁掌柜,实在不行就真的去报官,反正押金条还在她手里。她以举人的身份报官,怎么着也有几分胜算。

    这次她再次出门却换了想法,如今她进了前三,区区十几两银子的事以后有空再来计较,当务之急要另找一家安静的客栈念书,为之后的殿试做准备。

    她刚出门,掌柜的就追了出来,“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官人果然年少有为,对了,您这是去哪啊?”

    杨思焕心思一转,望向对面客栈:“你们这里我是住不起了,我去那边看看。”说着话,就扯了扯肩上的包袱,抬脚要走。

    掌柜的快走几步上前拦住她,满脸堆笑:“别呀,都是误会。”说罢,犹豫狐疑地凑到杨思焕身边,压低声音说:“别人退不了,您不一样,您啥也别想,放心地住着,就当自己家一样,押金马上退给您,以后每天少收您一百文,怎么样?”

    杨思焕望天沉吟。

    一天四百文也不便宜,之前她住这里是因为离贡院近,殿试她随便住哪里都一样,据说远一点的地方一天只要一百文,她回:“不怎么样。”

    自放榜之后,人都浮躁起来,气氛是会传染的。

    掌柜的右手攥拳重重敲了左手手心,拧眉说道:“唉,好吧,既然如此,小的就不留您了,这便将押金退给您,外加您一两喜钱,但是您得答应小的,千万别住到对面去。”

    ***

    杨思焕在老街找了家小客栈住下,掌柜的是个行动不便的老人家,一天只收她六十文,还给她加了床厚棉被,这个价格在徽州也算便宜的了。

    杨思焕看着老人家一瘸一拐地忙出忙进,突然想起远在家乡的爹。刘氏的脚前几年也受了伤,平时还好,一到阴天就痛得走不动路。

    现在终于好了,如今她已是准进士,杨家的好日子终于要来了。如果真的成了三鼎甲之一,将来进翰林院易如反掌。

    当朝内阁六大学士,无一例外都是从翰林院熬出来的,不过,会试进了前三也不一定殿试后还是前三,虽然多半是这样,但也保不齐有意外。

    毕竟君心难测,杨思焕依然不敢放松,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复习,能到今天这一步实属不易。

    虽然她觉得,这个前三名得来很是侥幸,但无论如何,这临门一脚她也要拼了命地去踢。

    殿试定在四月十五,在朝中大殿举行,由皇帝亲自主持,又称“御试”与“亲试”。士子只有经过殿试这一关,成为“天子门生”,才算真正的登科。

    四月初,礼部将新科贡士召进宫,令每人作一篇八股文,倒不是为了考什么,只是十多年前出了一档子事:前任礼部尚书周自横私其乡,与同乡试子通关节舞弊,造成恶劣的影响。

    从那以后,会试后举行覆试成了定制。由皇帝亲自命题,要求考生写一篇八股文。礼部着人阅卷,主要审查每个士子覆试答题的行文风格、笔迹与先前会试的差异。若差距太大,就会组织专人严查。m.

    会试大概七八个举子中能有一个上榜,因此选出的贡士自然是出色的,若在覆试中考生答卷文理不通,漏洞太大,则考官和阅卷官都要被追究责任。

    覆试的这天,天不亮杨思焕就在宫外候着,一众士子排好队,跟着宦官进了宫。

    她第一次见到宦官,奇怪的是,宫里宦官居然是男人,她原以为这个世界的宦官是女人。宦官引着众人进宫。

    士子们都是头一回进宫,难免有些拘谨,彼此间都不说话,杨思焕目光四下找寻,等她看到张珏时候已经开始覆试了,两人不动声色地对视过,都各自开始作文。

    作的文章刚被收走,礼部的人又找来一群宦官,这群宦官和引路的完全不一样,穿着都讲究许多。

    这些宦官皆束了发冠,穿戴整齐,满脸肃穆。

    为首的宦官约莫二十出头,生得俊逸潇洒,眉眼中却透着深沉。

    他发冠插了金簪,冠上嵌了兰玉,身穿玄色蟒袍,背手站在前方,礼部郎中谭政见了他,语气都是恭敬的。

    张珏带头站起来,其余人也都跟着起身,所有士子一道见礼:“陆公公。”

    那位扯了扯嘴角,抬手道:“各位新科贡士不必多礼。”顿了顿,背手侧身继续缓缓说道:“今日将各位宣来,主要交待一些宫中的规矩,以免各位官人在圣上面前失了方寸。

    不过诸位饱读诗书,都是国之栋梁,想必学起来很快。”

    说罢就令其余的司仪太监教授礼仪。

    小到面圣见礼的姿势,大到入场顺序,事无巨细都交待清楚。一晃眼的功夫,一天时间就过去了。

    傍晚出宫,夕阳下春风夹着暖意扑面而来,经过这一天的相处,士子之间熟了许多,出宫时不少人都相互低声交谈。

    张珏满脸漠然地走在最前面,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便没人找她说话。她看到杨思焕也只是掠过一眼,就好像看到一个陌生人。一整天,两人之间一句话也没说。

    杨思焕回到客栈时,夜已深,掌柜的给她开门才知道她今日进了宫,老人家好奇地问:“小官人,紫禁城里是什么样的?那砖块可是金子做的?”

    杨思焕揉了揉眉心,笑道:“寻常砖罢了。”

    她这一整天都是提心吊胆,唯恐出了差错,根本不敢四下张望,至于里面什么样,她也记不清了。

    殿试的前一日,杨思焕雇了一辆马车,当夜就出发在宫外不远处等着,在车里睡了一觉。

    丑时三刻,不少士子已经侯在宫门外,虽是暮春,早上还是有些凉,杨思焕穿了件长衫,外面披了件披风。

    不到卯时门就开了,士子们依次排好队,由专人搜检一番才放行,快到杨思焕时,她自觉地脱下披风。那日司仪交待过,面圣要穿得正式,况且披风容易藏夹带,也是不允许带的。

    经过检查之后,鸿胪寺的人过来将她们领走。

    朱红的宫墙像盘龙向前延绵,氤氲的晨雾中,一眼望不到头。

    殿试考时务策,策问由内阁大臣们拟好题目,交给皇帝钦定,一般涉及吏治政风、民生仓储等,二三百字。饶是如此,策问几乎无关国是,考察的都是士子治国理政的能力,不会涉及重大决策。

    士子收到策问之后写对策,格式固定,不许涂改,且不得少于一千字。杨思焕这些天看了不少状元的对策,很少有状元写的对策少于两千字的,总得来说,尽量写多一点。

    杨思焕走在路上,双手不停地抓握,现在她的双手冰凉,甚至有些僵,怕只怕到时候连笔都拿不稳。

    鸿胪寺的人将士子们带到太和殿,两廊已经整齐地排好了二尺高的书案,旁边铺着明黄的蒲团,杨思焕见状不由地蹙眉。

    果然没猜错,要跪着答题。考试要考一天,她就得跪一整天。

    士子跪好,片刻后出来一个宦官,朗声道:“皇上驾到。”

    众人闻声纷纷低下头,周遭一片死寂,余光中,皇上身着明黄的衮冕朝服,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向龙椅。

    士子们行了三叩礼,礼部侍郎就带人过来散题。

    散题时,太阳已经升起,阳光泄入殿中,也没那么冷了。

    题目装在牛皮纸袋里,开口处盖了衿章,杨思焕轻呼一口气,拆开信封,当题目在她手中展开时,她怔了怔,随之皱了眉。史官提笔的女尊首辅养成记(科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