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白之光：决战动员，大风起

    次日清晨，海祇岛边缘的海滩。

    游荡的遗迹系列机械怪物被清扫得干干净净。

    金色淡到近乎苍白的沙粒映着阳光，螃蟹早早地躲进海里，鳗鳗们则缩进洞里不敢冒头。

    锋锐的肃杀之气冷冷铺撒。

    海祇岛反抗军，全员七千多名士兵，持枪静立，列阵于前。

    雷之三重巴旗帜冉冉升于高杆上，在蓝天上映出深沉如雷的紫色。

    反抗军将雷电一族的家纹作为军旗，以示对雷神的信仰和忠诚，以及此次战役清君侧的大义。

    白与心海并肩站在高岩之上，望着每一位反抗军。

    “独生子女者出列！”白大声喊道，“右方自行集合！”

    刷！

    一千多人向前踏出一步，安静无声地在本阵右面迅速集结成新的阵列。

    “家中仅剩自己可赡养长辈者，出列！”白继续命令，“左方自行集合！”

    三千多人向前踏出一步，谁也没有喧嚣说话，只听见整齐的脚步声，队列便在呼吸间集合完毕。

    还剩下两千多人。

    心海递上一份名单。

    白接过，扫视剩下的士兵们一眼，随即对着名单一个个念名字。

    “上野川勇太，东岛勇人，岩久慎，满海大志……”

    一个个人名念到了最后，白深吸一口气：“出列！后方自行集合！”

    两百九十一人向前踏出，随后齐齐转身，小跑到本阵后集结成一个小方阵。

    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点，都是与剩下的本阵士兵中有兄弟关系或父子关系的幼者。

    最后本阵仅剩不到两千人。

    他们笔直立正，紧紧握枪，目不转睛直视前方的岩壁。

    “抬头。”白说。

    所有士兵抬头，目光坚毅。

    白深吸一口气。

    “战友们！”白声音响亮，“明天，我们将向幕府军发动总攻！我们要一战奔袭千里，打到鸣神岛，清君侧，解放稻妻！”

    其实仅以海祇岛目前的军事实力来说，这种目标很离谱，但半个多月来，白领导反抗军取得了太多太多不可思议的胜利，几乎每场战斗都在降临奇迹！

    士兵们坚定地望着白，眼里没有丝毫的怀疑。

    他们深深地相信：白大人，必将带领他们取得奇迹的胜利！

    “要打赢这场总攻，海祇岛需要三百人。”白说，“必死的三百人。”

    冰凉的海风掠过，士兵们屹然不动。

    “这是邪眼。”白举起手中的暗色宝石，“是可以让佩戴者发挥出等同于神之眼元素力的东西！”

    士兵们的眼睛在发光。

    强大到能够杀敌能够守护的力量，是所有人都渴望的。

    “但是，对人类来说，使用邪眼，会极大地损耗自身生命力或精神力。”白阐述其中的危害，“这一战过后，邪眼佩戴者，要么生命衰竭，迅速老化死去；要么精神耗竭，意识消散而亡。”

    士兵们眼中的光芒未有丝毫退却。

    “总攻中，我们需要三百人佩戴邪眼，作为一把尖刀，直冲幕府军阵营，以绝对强大的力量进行压制和俘虏，随后此三百人继续向前，不断向前，一路奔袭，直至千里之外的鸣神岛！”白说，“这会是强度极大的战斗，三百人中甚至会有人还未抵达鸣神岛便身体衰竭死亡……我想问，你们谁愿意成为这三百人？”

    唰！

    所有反抗军士兵毫不迟疑，齐齐高举手中的刀枪。

    “这三百人只会从本阵当中挑选！”白说明。

    这下反抗军们陡然明白了先前用那些奇怪标准要求出列的原因。

    从那时起便在筛选了！

    本阵之外的士兵纷纷沉默着放下刀枪。

    而本阵内一千九百多人面带渴望地仰头望着白。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我想知道，假若这场战争结束，你们谁会觉得自己对海祇岛对稻妻的价值很小，甚至没有价值？”白问，“如果你认为自己除了作战便再无生存意义，那就留下，成为这三百人！如果你认为自己战后仍有愿望与牵挂，那就将实现价值的机会让给那些需要的战友！我知道你们都将生死置之度外，没有人会嘲笑退出的人是懦夫，反而会赞扬你们的宽容！”

    “你们自行讨论，决出三百人。”白说。

    本阵静了静，几个呼吸后，开始喧哗。

    时不时能听见激烈的争吵，甚至有士兵在哭着哀求。

    白默默地看着。

    其他阵列的五千多名士兵无声地听着，拳头紧握着颤抖。

    苦难、牺牲、荣耀、尊严、价值……

    雷霆般转瞬即逝的宏大与耀光，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

    白能感受到军心愈发凝聚，哀若飘雪，盛若烈火，坚若钢铁。

    片刻后，本阵渐渐安静下来。

    自行讨论决出的三百人站了出来，紧抿嘴唇，眼底的光微微震颤。

    站在白一旁的心海望见，不由得鼻尖一酸。

    她认得站出来的所有人。

    他们大部分都是孤儿。

    白吐出一口气，悠长得近乎叹息。

    “你们都见过烟花吧，稻妻每年都会举行烟花祭典。”白轻声说，“我很喜欢看烟花。漆黑的深夜里，伴随着好似欢呼的尖鸣，一束火焰扶摇直上，啪的一声在寂寥的夜空里绽放出耀眼的花火，那么恢弘，那么惊艳，一下子就照亮黑夜，照亮仰望着她的人的脸……”

    “你们就像是烟花，用转瞬凋零的生命来划破稻妻的黑夜，被夜色笼罩的人们会不由自主地抬头，仰望你们的生命花火盛大绽放。所有人都忘不了，所有人都会把你们若烟花闪耀的那一刻记在心头，记住有人曾照亮黑暗，照亮他们的脸。你们的价值会被镌刻在天光之中，剩下的人会带着你们的愿望继续前行。”

    言罢，白敬礼。

    紧随而来，其他阵列的士兵齐齐敬礼，神色肃穆而尊敬。

    那三百人握着刀枪的手在颤抖。

    他们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般，将左手中间三指并拢，划向太阳穴的位置。

    三分钟后，礼毕。

    白再度开口，声音响亮有力。

    “战友们，这是必胜的一战，这是最终的一战！此战过后，将再无豪门贵族的压迫，将再无冷血地主的剥削，将再无权贵逼迫的内战！”

    “雷光庇护下，我们的父母，能放下巨额税赋的压力，不再强撑着衰老的躯体耕地，而是坐在村口笑着闲聊，争论说自家的孩子才是最有出息的；我们的孩子，能穿上遮掩住全身的新衣服，走进只有贵族千金少爷才能上的学堂，识字学习，回家时还能跟你们这帮大老粗们摇头晃脑地叨上几句诗；我们的爱人，能放下时时纠缠的担忧害怕，笑着取下你们披着的蓑衣，说她做了一碗粥你吃不吃，你答应了坐在炕上，能感受到她的体温，看到她放在一边还没有给孩子织完的衣服……”

    士兵们听得眼圈通红。

    有人甚至止不住眼泪，咬着嘴唇，泪水从脸上滑落。

    白所描述的，正是他们曾经拥有却又失去的东西。

    锁国令初期的海祇岛，年老体衰的父母因为沉重的人口税，为了不拖累孩子，自己跳海了。

    成立反抗军后，海祇岛上大半壮年男丁奔赴前线。孩子们难以时刻看管教育，跑出门说要帮爸爸妈妈摘水果省粮食，结果独自遇到魔物被杀死。

    同幕府军作战至今的过程中，妻子会往军中写信，说家中安好，孩子听话，一切都顺利，你在前线不必牵挂。但是信封最后的斑斑泪痕却暴露了一切。

    “这是我们的愿望，稻妻民众的愿望，也是雷神大人的愿望！所有人都能抵达美好，是雷神大人钦许的永恒！”白大声说，“这一战过后，我们将在雷神大人的见证下，取回我们曾经拥有也应当拥有的一切！”

    猛烈的海风突然掠过。高杆上低垂着的雷之三重巴旗帜猛地展开，铮铮作响。

    风声没有盖过白的声音。

    他高高举起左手，喉咙里一字字响起，若铜钟轰鸣。

    “常道恢弘，鸣神永恒！”

    士兵们啪地立正，齐齐将紧握的枪举起又砸下，脸上全是狂热而激动的潮红。

    “常道恢弘，鸣神永恒！”

    他们高声震吼。

    “常道恢弘，鸣神永恒！”

    海风呼啸，将声音带向稻妻各地，仿佛吹起足以刺破黑暗的号角。

    草木飘摇，岸边的烈焰花熊熊燃烧。

    …………

    鸣神岛上的贵族们忽地打了个寒颤，裹紧衣服嘀咕着要加一件好看的毛皮衣服了。

    天守阁上，墨垂眸俯瞰。

    几千名奥诘众们肃然站立，刀枪如林，泛着锋锐的寒光。

    “是时候了。”墨轻声说。

    入秋的冷风吹过。

    他脑海中忽地浮现出那位被人扔落悬崖的妇人。

    “罪人必将被雷霆审判，无辜者会在雷光中得到新生。”这是他曾经对那位稻妻子民的承诺。

    唰！

    墨右拳横握，挥舞至左胸心脏部位。

    “雷光所至之处，黑暗无处遁形。”他威严道。

    奥诘众们整齐有力地行礼，拳头敲打在胸甲上，声音洪大而沉闷，如同雷霆咆哮。

    “雷光所至之处，黑暗无处遁形！”

    奥诘众们高吼。

    风越发大了。

    海祇岛吹来的风亦在此时交汇，头顶黑云渐起，压城欲摧。有格局的冰糕的原神：我为稻妻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