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 蹲大狱蹲明白的武之文

    火器犀利，这是马士英对伪乾贼军的第一个，同时也是最深的一个印象。

    第二个，则是了解伪乾贼军的真实兵力到底有多少，他综合判断，这伪乾贼军在山东和淮安府两地，没有十万，但是最少也有五六万人马。

    第三点，而是详细了解伪乾王朝里的高层，尤其是楚逆本身以及伪乾贼军里的那些高级将领们。

    楚逆，此人非常神秘，他早年在各个山寨安家的事情也被扒了出来，只是如今已经不再是说他四处流浪，难寻安身之地了。

    现在说此人野心甚大，自幼便结交草莽鹰犬，意图谋反。

    其他的信息就没有了，大致就剩下楚行非常年轻，二十余岁，身材高大，气质威严。

    除了楚逆外，伪乾王朝里的其他几个高级文武官员的资料也是被马士英给翻了出来！

    赛八仙，伪乾内阁首辅，算命先生出身。

    地地道道的谋反专业户，此人在加入大乾之前，就在北方各地奔走，联络豪杰，号召大家反明，如今大乾手下大将，不少人受过他早年的恩惠。

    李宗为，东镇庙的和尚出身，懂些文字。

    胡爷，兽医，懂得算数之道。

    这些伪乾王朝的高层，在马士英看来，真的是无比荒唐，一群连大字都认不得几个的废物，竟然就是一国的高层？

    看着这些马士英摇了摇头，不过接下来当他看到伪乾王朝里的诸多将领名单后，却是眉头略微皱起。

    这份伪乾将领名单里，第一个就是李大虎，山东以及淮安府的众多官员里的奏折都是提起来他，并说李大虎乃伪乾第一悍将，诡计多端，用兵多变，多次率兵以少击多获胜，并为伪乾贼军南下淮安府先锋大将，败宋统殷、克海州。

    单单是看李大虎的这些战绩以及部分传闻，就知道这人绝对不是好惹的，淮安府那边的官员送上来的奏折上甚至说，李大虎乃伪帝楚行左臂右膀也，如能击杀此獠，伪帝楚行如断一臂也！

    除了李大虎外，陈二黑，陈先赟、钱进等等几个高级将领自然也是瞒不住外人的，山东和南直隶很多人都是听闻过这些伪乾贼军高级将领的名字。

    不过这些人的描述显然就没有李大虎这么夸张了，大多都是寥寥说了几句而已！

    倒是陈二牛这个人引起了马士英的注意，因为他找到了早期叶文豪、武之文的奏折，上头说伪乾贼军有陈姓贼将一员，盐贩子出身，极端仇视朝廷，其人妄图颠覆朝廷的原因是认为朝廷腐败无能，要推翻朝廷，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世界。

    每逢大战，皆冲锋在最一线。

    曾阵前斩杀众多己方悍将，非百人不可敌也！

    看罢关于这些伪乾贼军主要任务的介绍，马士英心中就是纳闷了，就凭借着这么一群乱七八糟的人是怎么掀起这么大的声势的？

    造反？他见的过了，镇压的也多了，但是却还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诡异的造反！

    汇集数万兵马不算什么，关键的是，这些伪乾贼军是从哪里搞到这么多犀利无比的火器的？自己造的？他们怎么懂得造这些火器？

    而且他们的火器为什么这么厉害，甚至比官军都还要厉害！

    马士英是越看关于伪乾贼军的情况就是越纳闷，最后实在是想不通的他第三天就是跑到了天牢，他要去见武之文以及其他几个被押解到京问罪的山东罪官！

    他马士英要到天牢见人，下头的人自然是不敢阻拦的，毕竟他之前乃是皇爷新任命的统帅，真正大权在握的大佬，如果这一次他能成功的话，这份功劳都够他入阁了。

    就算是不能入阁，单凭他现在的身份也不是他们这些小喽喽可以抵抗的。

    因为崇祯任命他为右都御史，总督山东、南直隶、河南、湖广、江西军务，连兵部侍郎刘宇烈也成了给他打下手的人物了。

    这几乎是将大半个南大明交给了他，实打实的封疆大吏。

    当然了，督师是一种临时编制，他的本官乃是右都御史，正二品，也是相当牛逼的一个官位。

    如此高官，下头的人根本敢阻拦，他马士英说要见武之文以及一群山东罪臣，自然是能够轻易见到的！

    从他的本官品级就可以看的出来，他要是去了南方诸省的话，是足以压制得住下头的一群总督、巡抚们的，因为那些总督的本官也不过是正三品而已，巡抚的本官更是只有正四品左右。

    各省布政使的品级倒是高一些，是从二品，看起来比总督、巡抚都牛逼，但是明朝官场上的事是不能这么看待的，品级有时候没啥用，重要的是差遣，要不然的话，你看看那些内阁大佬们，大学士的品级也才五品，你敢说这些内阁大佬们管不了下头的一群一品、二品大员？

    更加别说外官的含金量是和京官没法比的，本官只有四品的右佥都御史的一地巡抚都能吊打从二品的布政使，更别说他这个正二品的督师了。

    有明一朝里，督师几乎已经是最大的地方封疆大臣了，哪怕是在京师里，此时马士英的地位也只比各部尚书们略差一丝而已。

    他要去天牢看人，下面的人自然是不会那么不长眼进行阻拦的，所以他很快就是见到了一群被押送到京师来的山东罪官。

    其中大部分都是逃跑的地方官员，比如知县、知府、同知之类的，马士英挨个问过去，主要是亲自听说他们说有关伪乾贼军的事，不管大小他都听。

    不过这些官员们对伪乾贼军们的了解也只是道听途说，说来说去都是什么火器犀利之类的，然而这些都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如果马士英问他们详细的伪乾贼军编制，战术之类的，他们就是一问三不知了。

    带着略微失望的神情，马士英见到了武之文！

    然而武之文却是给他带来了一点惊喜，因为马士英发现这个武之文对伪乾贼军的了解，远远超过了其他人。

    说起伪乾贼军来是头头是道，所说的也不仅仅是局限于伪乾贼军火器犀利，这个武之文还说了其他的。

    只听武之文道：“伪乾贼军的火器犀利，世人皆知，前些时候罪官也是觉得伪乾贼军的火器犀利，并依靠犀利的火器才能屡屡战胜我官兵，但是到了京师后再细想了以往伪乾贼军的战术，却是发现，伪乾贼军的火器固然犀利，但是他们的肉搏能力更强！”

    听到武之文这么说，马士英一下子就是有了兴趣，甚至还露出了意外之色，伪乾贼军的肉搏能力很强悍？甚至强过他们的火器？

    这种说法他倒还是头一次听到，以前他可是没有在各种奏折里看到过这种说法。

    当即就是问道：“伪乾贼军的肉搏能力比他们的火器更强？”

    武之文微微点头道：“当初罪官率军和贼军于巨洋河两岸厮杀了好几次，当时的伪乾贼军火器就已经不算弱了，然而不管是他们的重炮还是那种火枪，其实只要我军做足充分的准备，还是能够冲过去的，毕竟只要我官兵冲的足够快，他们的火枪也打不了几轮，但是……”

    说到这里，武之文停顿了下，然后站立起来，背着手道：“但是每当我官兵冲破他们的枪炮拦截，杀到他们阵前的时候，都是溃不成军！”

    “这些贼军往往会在我军冲到距离他们十多步的时候进行火枪齐发，然后投掷开花弹，再然后，他们的火枪兵以及长矛兵就会发起冲锋，这个时候，我军官兵往往是承受不住而导致崩溃！”

    “此外，也不是每一次战斗的时候，伪乾贼军都有火枪和开花弹助阵的，根据宋某所知，伪乾贼军里的火器也不算多，大部分贼军装备的还是长矛和刀盾！”

    “很多时候，实际上双方都是进行肉搏厮杀！”

    “当时还没有看明白，但是如今罪官却是想明白了，这些伪乾贼军的方阵有古怪，他们的方阵完全就是为了肉搏而设立的，并不是说为了发挥火器的威力而设置的，不信的话，督师你看！”

    说罢，武之文就是从床头上拿出了一叠纸，这纸上画了不少图案，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都是一些战术的方阵！

    此时武之文指着纸张上的方阵道：“这是伪乾贼军最常用的方阵，不论是进攻还是防守，大多都是采用此阵！”

    虽然画的有些潦草，但是如果有大乾陆军的人在这里，那么一眼就会认出来，这不就是他们的千户线列方阵吗。

    “贼军的方阵大多以一千人为一军，贼军自称为千户所，这一个营里半数火枪兵，半数长矛兵，其中长矛兵居中，火枪兵分列两翼！

    贼军排兵布阵的时候，大多以三个甚至更多这样的营进行排列，集结成军，这些营相互配合作战，足以覆盖整条战线。

    我军人不冲上去的话，这些贼军就以千斤重炮进行轰击，我方只能被动挨打，如果冲上去的话，冲到百步左右，贼军的虎蹲炮就会炮击，并且贼军的虎蹲炮杀伤力颇大，此时我军如果停下来的话，就会持续遭到伪乾贼军的炮击，伤亡会极其惨重，所以不管是当时的罪官还是后来和伪乾贼军交战的将领们，大多都会然让部队继续冲上去。

    而进入大约八十步后，伪乾贼军的火枪就会开火，一般都是数百条一起开枪，恩，如今听说伪乾贼军的火枪更多了，怕是开枪的火枪也更多了。

    在这个距离上，我官兵的弓箭手还无法给贼军造成什么杀伤，所以我们得继续前进。

    当进入大约五六十步的时候，我军的弓箭手才能开箭，不过贼军的弓箭手也会开箭了。

    而且不知道马大人是否知道，伪乾贼军里，披甲之士甚多，我军的弓箭手往往很难在这种远距离上给贼军的披甲之士造成太多的伤亡，但是贼军的火枪却是威力甚大，在这种距离上，哪怕是穿着双重厚甲的将士，一旦被贼军的火枪击中也是无法幸免。

    继续前进的话，贼军就会投掷开花弹以及进行最后一轮的齐射！

    等到这个时候，我军的队列大多已经是散乱甚至溃乱了。

    此时，贼军就会主动发起冲锋，他们的火枪前头都是装着小刀的，虽然短了些，但是也是堪比长矛，我官兵的刀盾兵和他们打起来吃亏太大！

    而且贼军披甲之士甚多，一旦冲起来后，往往是数十甚至数百披甲之士冲入我军阵列，那时候就是一场屠杀！”

    武之文一边指着图纸一边说着，而一旁的马士英是越听就是越心惊！

    这几天来，他还是第一次知道伪乾贼军到底是怎么打赢这么多官兵的。

    下头诸人的战报里，只是说什么拼死力战，说什么伪乾贼军火器犀利之类的，但是伪乾贼军到底是怎么打赢官兵的，基本上都是一问三不知。

    马士英此时接过了武之文的图纸，反复看了几遍，眉宇紧皱！

    他马士英虽然是个文官，但是却是个知兵的文官，打担任官职的地方，基本上都不太平，他都能靠本事剿灭，在任上也剿灭过众多叛乱流贼。

    如果他不知兵的话，崇祯皇帝也不会亲自点将让他去督师五省了。

    所以他只是看着这图纸，听着武之文的诉说，他就能够想象的出来官兵是如何惨败在伪乾贼军手里的。

    这不冲过去的话就是被动挨打，但是如果主动打过去的话也是自寻死路，因为这冲锋的距离至少要在两百步甚至更远的地方开始，这一路上还能停，路上还持续遭到伪乾贼军的炮击，这对士兵的士气以及体力的消耗都是极为庞大的。

    等他们差不多冲到伪乾贼军前头的时候，承受了不小的伤亡不说，而且士气基本已经是跌倒了谷底，阵型也是尽数散乱。

    这个时候，再遭到伪乾贼军的开花弹、齐射以及肉搏冲锋反击，焉能不败？

    也是怪不得每一次官兵败北的时候，都是全军崩溃的大惨败了，这样和伪乾贼军打，一旦战败可不就是全军大溃败嘛！

    片刻后，马士英再一次抬头问道：“贼军火器、肉搏都是远超寻常流贼，不知武大人可有克制这贼军的办法？”

    武之文听罢后，略微沉吟了会后道：“要想击败贼军，最好的办法自然是火器比他们更强，肉搏能力比他们更强了！”

    此时马士英道：“这怕是有些难，淮安府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伪乾贼军的千斤重炮已经达到了百尊以上，数百斤大小的虎蹲炮有数百尊，这火炮一时半会怕是比不上的，这火枪我们这边也没有，至于肉搏，那些卫所兵们的肉搏能力你也是知道的！”

    武之文道：“我官兵在野战上要和伪乾贼军交手，除非有兵力十倍以上，否则是难以为继，如野战不继，自然是要据城而守。

    听闻伪乾贼军已经南下海州了，下一步不出意外的话，定然是要沿着涟水南下淮安府城乃至金陵的，我朝廷王师只要在淮安府城死守，就足以扼制伪乾贼军的南下，只要挡住了伪乾贼军的南下之势，这样才有时间筹集大军练兵造炮，留待日后一举荡平伪乾贼军！”

    “据城而守？”马士英听到这话后，露出一丝迟疑！渤海郡公的明末大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