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嫌你脏。
沉枝仿佛窥见毒蛇吐出信子,一双狡猾的眼眯成竖状。 他在邀请她,逐步踏入陷阱。 人前伪装得再好,她也能穿过这层漂亮的皮囊,看透他骨子里的劣根。 男人原地等了她两三分钟:“沉小姐不必把我当作洪水猛兽,只是去看看而已。” 阿普已经领着武继明走远了。 于屹声音压低:“你不想看看,cites现在过得怎么样吗?” 她想。 “走近些,我会吃了你不成?” * 于屹领着她去了院内西南角的象屋。 屋前三俩聚着几个低声交谈的保育员,见到二人后热情问好。 幸好,不算是独处。 沉枝松了口气,暗自笑话自己——这里又不是黑市,何必像只缩成一团的惊弓之鸟。 木屋内铺满了松软的干草,沉枝踏上去的一瞬间,胡思乱想戛然而止。 果然是cites,后腿过了一圈儿厚厚的纱布,笨拙地跷在一边,潇洒地侧躺,粗短象鼻卷着瓶奶,一边喝一边漏。 它认出了沉枝,原本惬意眯起的象眼一呆,闪过惊喜的光,奶也不喝了,瓶子丢到一边,颤着叫了一声,跌撞着想爬起来。 “别动。”于屹警告地看了它一眼。 话不顶用,沉枝已经扑过去了,额头抵着硕大的象头轻撞,轻轻叫了声“cites.” 于屹心里一酸,眉头拧得更紧。 ——晚上和阿普一起睡。 ——见到cites这么热情。 那他呢? 看见他活着,如临大敌。 男人暗自冷笑,反手将门带上,动作不算轻,带着恼怒的个人情绪,将一室的月光关在外面。 他也没开灯,在黑暗里恨声:“不是说,没见过吗?” “没见过cites.” 干草被踩在军靴下,他步步逼近:“也没见过我。” 才十天,就把他忘干净了。 ** 被鬣狗围困,险些被啃吃了的时候,他在想什么呢? 鼻腔里都是血腥味,于屹却怀念起沉枝身上干燥温暖的香气。 … 临走前,也没来得及最后抱一下。 要是死在这儿了,她会很高兴吧。 对于沉枝来说噩梦般的七天,是他这十年苟且后偷来的欢愉。 他还不想死。 面目可憎的恶人轻轻叹了口气。 他听到了不远处,k被噬咬地发出惨叫。眼前一片血红,于屹认命地闭上了眼,却没等到尖利的犬牙。 远处有越野急驰—— 枪响过后,于屹听到了一声熟悉的质问:“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样子?” “你这样,我怎么和你父母交代。” k另一条腿也被啃了大半,几乎昏死过去,被东非动协赶来的人丢上了车。 “起来。” 于屹疲惫地睁开眼:“我的任务,完成了吗?” “我想要一样奖励。”从十五岁那年便扛起重担的少年,破天荒地透露出脆弱。 “你帮我找个人。” “你帮我找到沉枝,让她去孤儿院。我在那里等她。” … 他用了一周的时间恢复伤势,几处皮肉都被撕咬出血洞,旧伤未愈又加新伤,连医生看了都叹气。 动协派来的人盯着他—— “你好好养伤,孤儿院的事,延后再谈。” “不行。”于屹舔了舔苍白失色的唇。 “我怕她跑了。” 那只飞入泥泞的雀鸟,于屹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 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一步之遥,于屹还想再开口,脖颈处突然被抵上一把钢刀。 “我知道你不怕死。” 沉枝把钢刀往他怀里一丢。 “但是我已经不想再和你玩这种无聊的猫鼠游戏了。” “你的东西,还你。” “别再给我了,我嫌脏。” 她径直走出去,开了门。 cites默不作声地和于屹对视。 不知道为什么,它感觉面前的男人有些难过。 他蹲下来,揪着象鼻—— “你妈,真是出息了。” cites愤怒地喷了他一脸口水。 怎么还骂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