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依法办事
改名字当然要去县衙户房了,户口本的事情都归户房管,所以秦德威走进户房,对书吏说明来意。 但户房书吏却道:“冯大老爷有令在先,但凡关于秦小先生的一切业务,都要经他亲手办理,任何人不得擅专!” 秦德威莫名其妙,菜鸡县尊这是又想搞什么幺蛾子?乡试完了后这么清闲了? 虽然他总感觉有什么不对,但办事总要办,只能去找冯知县。 此时冯知县正在公堂上处理事情,但并不是审案,一堆胥役则正站在堂上听命,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秦德威并不关心,既然没来通知自己,那么这事肯定就不重要,不用浪费心思! 秦德威刚刚迈进公堂,冯知县就是眼前一亮,立刻挥手招呼道:“贤侄来了,快来见过世伯!” 秦德威:“......” 他就知道,只要有了爹,就肯定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 无可奈何的轻轻叹口气,秦德威对着冯知县随便拱了拱手说:“见过县尊。” 冯知县立即皱起眉头,故意埋怨说:“贤侄为何如此见外?称世伯就好!” 我踏马......秦德威干瞪着眼说不出话来。 堂上众人看得津津有味,难得看到小学生在知县大老爷面前落了下风啊,今天值了。 秦德威转身就走,冯知县连忙叫道:“贤侄要做什么去?” 秦德威头也不回的说:“家宅在上元县境内,思量着今日就把户籍落到上元县去!” “贤侄何必如此!”突然又有人跳出来,拉住了秦德威。 堂上众人齐齐心惊,冯知县在秦德威面前充长辈,那前提是有这个身份资格。别人谁如此大胆,敢叫秦德威“贤侄”! 再定睛看去,哦,原来是秦捕头,那没事了。 殊不知秦德威现在最怕见的就是亲叔父了,这下更想走了。 但秦祥秦捕头死命拉着,秦德威短小无力,又被硬拉回了冯知县公案前。 站在这里,秦德威又犹豫了。目前这个姓名,意义不仅仅是今生的名字,还是穿越之前的名字。 这个姓名是他与上辈子时空唯一的关联纽带了,放弃这个姓名,就意味着彻底放弃了与另一个时空的精神关联。 那么上辈子所有的记忆,将只是客观的资料罢了,不会再具有任何情感温度。 秦德威又看看身旁的亲叔父,一直躲了叔父好几天,还是说明自己有内疚情绪。 虽然亲生父亲抛弃了自己,但叔父养了自己十年,是真正有养育之恩的人,如果改姓,对叔父的打击肯定是最大的。 冯知县看秦德威发起呆来,主动提示说:“贤侄所为何来?莫非是改姓之事?” 当初建议秦德威找个新爹,还是冯知县提议的,这是为了和原有不知所终的亲爹切割,对秦德威将来个人发展是有好处的,能够避免不可控的风险,当然如果改姓,能更彻底一点。 见秦德威还是低头不语,冯知县猜测可能是秦捕头在边上站着,影响到了秦德威的情绪。 便又对秦捕头说:“秦差役!若真为了秦德威着想,你们秦家就应该放手了。” 秦捕头跪在公案前,苦楚地说:“秦德威是秦家两房唯一独苗,小的我如果再没本事生出儿子,秦德威又改了姓,我们秦家就要绝嗣了!” 冯知县回应说:“这还不容易解决?将来秦德威改姓后若有儿子,选一个过继回秦家,岂不两全其美?” 秦捕头立刻又道:“将来秦德威妻妾中必须要有一房算作秦家的,不拘名分,所生子女姓秦!请县尊如此判决!” 冯知县恍然大悟,秦捕头争了半天,绕来绕去就是这意思。 想让县衙出一个法定判决,让秦德威给秦家留一房人,这已经是秦捕头所能做出的最大努力了。 冯知县拍案道:“那本官就做这个主了!写个判词给秦差役!” 秦德威突然跪下,对这秦捕头磕了三个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秦德威又不是真的冷血之人。 秦捕头抱住了大侄子,想起把大侄子当儿子,含辛茹苦养了十年的经历,不禁热泪盈眶。 叔侄抱头痛哭,公堂上众人看在眼里,齐齐唏嘘。大家能理解秦德威的面对现实的选择,也能理解秦捕头的心酸,只能感慨造化弄人了。 就在此时,突然有人开口道:“诸君皆要依法办事,不能由着性子胡来啊。”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是谁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刷存在感? 原来是平常里真的毫无存在感的九品官员主簿钱大人,在正印官独断一切的体制下,主簿这样的官职堪比后世的小透明。 钱主簿见别人都看自己,便侃侃而谈:“我听闻,那位曾老爷户籍在江都县,如果秦德威想改姓曾,那就先要将本人户籍列入曾家里。 也就是说,秦德威必须随父把户籍迁到江都县曾家,然后才能改姓。 可是如果户籍到了江都县,那改姓就只能在江都县县衙改了啊,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江宁县县衙没有权力为秦德威改姓。” 公堂上瞬间鸦雀无声,众人细细品味着这个司法解释。而秦德威与秦差役停住了抱头对泣,愕然的面面相觑。 照他这意思,秦德威如果想改姓,就要先把户口从南京城迁到江都县,入了曾家的籍,然后才能改姓曾并得到法律认可。 但是只为了改姓,这样折腾值得吗?放弃南京城这样的首都户口,以及初步基业,到底图什么?江都县户籍在科举中又没有加分! 钱主簿最后总结道:“总而言之,都要依法办事啊。改姓不能由着性子来,必须要有由头。 反正只要秦德威继续保留户籍在江宁县,我们江宁县就没有权力为秦德威改姓,再说别的都是无用功。” 秦捕头顿时狂喜,这真是天降幸运!但叔侄情深了半天的秦德威却懵逼了。 他上辈子学明清司法制度史,也学不到如此细啊,而且又是侧重于刑事,谁能想得出这种冷门到极点的问题? 早知道是这样结果,那自己刚才还纠结犹豫个什么! 劝了半天改姓的冯知县也尴尬了,怎么是个人看起来就比自己更专业?随轻风去的大明小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