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司匹林的作品集 - 历史小说 - 从李元芳开始在线阅读 - 第两百八十二章 受害者没死,凶手死了

第两百八十二章 受害者没死,凶手死了

    与此同时。

    光道坊另一端。

    弓氏府邸,弓韬光从后门匆匆而入,来到花园内。

    等待之时,他左右走动,眉头紧锁,焦虑之色溢于言表。

    直到一道身影走来,弓韬光才立刻迎上,拱手道:“三哥!”

    相比起称呼弓嗣光时的随行,对于弓嗣业的招呼,就显得极为恭谨,还夹杂着几分恐惧。

    弓嗣业身体半隐在夜色中,声音沉冷:“你这个时候过来,是失败了么?药粉没有放入郑氏身上?”

    弓韬光急声道:“何止是药粉没放,就根本没到那一步,郑文明没有死,那李元芳到了颜都知的院子里,敬酒时居然察觉到郑文明中了毒,直接让他呕吐,将毒给吐了出来!”

    弓嗣业愕然:“李元芳?他不是今日刚到洛阳么?怎会出现在那里?”

    弓韬光将事情大致讲述了一遍,弓嗣业也不禁沉默下去,片刻后叹息一声:“没想到竟有如此巧合,真是时运不济啊……事已至此,你不该过来,速回郑府!”

    弓韬光声音发苦:“三哥,我也不想过来,可那李元芳太厉害了!”

    “他似乎都看出来了,此次下毒是意在郑仁通,指明要我去郑府送信!”

    “在郑府的阍室内,我当真是心惊胆战,如坐针毡,实在受不住,才假借托词,前来找你,问个主意。”

    弓嗣业冷冷的道:“你慌什么,李元芳若是真的识破了真相,还会放你走么?何况没有证据,谁能污蔑你去毒害郑刺史之子!”

    弓韬光咬了咬牙:“还是有证据的……”

    弓嗣业瞳孔猛然收缩:“什么证据?”

    弓韬光道:“你交予我的毒粉!我当时害怕搜身,只能趁乱将之丢到柜下,现在还在院内,我就不愿意离开,可李元芳愣是要我去,万一那包毒粉被发现了,追查来历,不会出事吧?”

    弓嗣业稍稍沉默后,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就无妨,他们无法证明是谁丢的。”

    弓韬光也如蒙大赦:“太好了!那我先去郑府了,田地之事,郑刺史如果再追查下去……”

    弓嗣业直接打断:“那些事不必多言,你现在也不要去郑府,万一与李元芳撞上,更不好解释,先回自己府邸,事后问起来,就说慑于郑刺史的威仪,终究不敢将这种事跟他说,这也是人之常情!”

    弓韬光面色稍缓,他要毒杀郑辉,再去郑府上面对郑仁通和随时可能赶到的李元芳,确实不太敢,回自己家中固然是逃避,但终究是一种心理安慰:“三哥,那我就回去了……”

    “去吧!”

    弓嗣业目送这位旁支族弟离开,上前一步,从半隐的黑暗中走出。。

    月色洒下,落在他那张狰狞的脸上,透出十足的杀意:“让他畏罪自杀,能办到吗?”

    四周毫无动静。

    弓嗣业眉头拧起,一字一句道:“我放纵他们侵占良田,也是为了配合你们策反百骑的计划,你如果敢袖手旁观,那就一起死!”

    话音落下,他身侧的一棵果树陡然一震,树叶簌簌而下。

    弓嗣业冷笑:“怎么?想反过来灭我的口?没用的,我可早有准备!我如果死了,发丧的那日,你们见不得人的勾当,就会传遍洛阳的大街小巷!”

    四周安静下去。

    片刻后,冷哼声响起,随后远去。

    弓嗣业背后也有冷汗,眉宇间先是浮现出悔意,随后变得坚定下来:“事已至此,再无侥幸可言,一定要赶在李元芳与郑仁通联手之前,将这件事压下去!”

    ……

    另一边,郑府朱门前。

    郑仁通没有抽过去。

    因为听说事情涉及他那对儿女,这位洛州刺史立刻制止,将李彦和弓嗣光带入府中。

    知子莫若父,郑辉是什么德行,郑仁通清楚得很,更别提他的女儿,也不是省油的灯。

    来到正堂,主宾落座,郑仁通挥退下人,李彦取出信件:“请郑刺史过目。”

    郑仁通亲手接过展开,看着字果然是出自郑辉,心头一沉,就预感到没有好事。

    但真正看完后,他的身躯还是晃了晃,一阵天旋地转。

    好在文字不比言语冲击力,再加上有了准备,郑仁通还是没有过于失态,只是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颤颤巍巍的道:“文明他现在如何了?”

    李彦道:“请放心,陈医士诊断后,只需服半个月的汤剂,就可恢复如初,”

    听到儿子没事,郑仁通的手终于停止了颤动,嘴唇嗫喏着,很是拉不下脸,但还是起身行礼:“此事幸得李机宜出面,救我儿性命,保我族声名!”

    李彦还礼:“也是因缘际会,郑公不必如此。”

    郑仁通呆立着,长长叹了口气,脸上皱纹深刻,满是苍老之色:“老夫教子无方,教子无方啊!”

    可怜天下父母心,多少英雄人物,子女教育都是大问题,刘裕就是典中典。

    而以郑仁通现在的年纪,郑辉出生的时候,应该已经年过三十了。

    对于古代来说,三十多岁才有孩子,就相当晚了,又是独子,说不疼爱肯定是假的。

    郑仁通并没有一味溺爱,郑辉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从之前不愿连累友人,也不愿污蔑院内下人,可以看出家教品行还是不错的,只是一旦犟起来,那谁都拦不住,别人越不让做的事,他越要做成。

    李彦看热闹看爽了,对于别人的家事,则不多做评价,岔开话题:“郑公不妨再将信件看一遍。”

    郑仁通闻言,又将信件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眼神变得极度凌厉:“贼人歹毒,必须严惩,明正典刑!”

    他之前关注的,是儿子要娶都知娘子入门,中毒险些身死,现在则专注于中毒的过程,涌起浓浓的后怕。

    后怕之后,就是滔天的怒火。

    如果郑辉真被那样毒死了,郑小娘子恐怕也无颜面活下去,儿女双亡,他的妻子受得了那个打击?

    这是要他全家死绝啊,如此深仇大恨,已经不止是公事,他就是不当这洛州刺史了,也必报之!

    李彦道:“弓五郎,此案目前最大的嫌疑人,是弓韬光,你怎么看?”

    弓嗣光自从进入堂中,就一言不发,只是眼珠滴溜溜转着。

    正想象着郑辉回家后怎么被吊起来打,李彦的声音让他一个激灵,条件反射的道:“我大义灭亲!”

    别问,问就是大义灭亲。

    郑仁通皱眉看了看这纨绔子,又转向李彦:“李机宜,此事真要如此办?”

    李彦正色道:“郑刺史,此案是关系到弓氏全族,还是仅仅是个别贼人兴风作浪,目前犹未可知。”

    “而太子殿下和百官将至洛阳,贼人的罪恶必须查清,洛阳更要维持稳定,关内灾情未平,还需漕运米粮,耽搁不得!”

    “不妨给弓氏一个自证的机会,再看事态发展!”

    从北市码头,众吏员对于弓嗣光的恭维,李彦就看出了弓氏在中下层的根基,恐怕相当稳固。

    毕竟是数十年的经营,地方势力盘根错节,很多看似不相干的人,说不定暗中也受了此族的恩惠,关键时刻就可以派上用处。

    相比起来,郑仁通这个当了七年不到的刺史,根基就浅薄许多,平日里下面恭恭敬敬,但真要涉及到核心利益,那阳奉阴违起来,也是拿手好戏。

    任何政令终究都要人来做,如果对弓氏连根拔起,且不说短时间内能不能成功,就算成了,洛阳各项工作的运转恐怕也要瘫掉一半,关中还等待着米粮救急,最后受伤的还是百姓。

    打击地方豪族,要步步为营,而非当年崔守业那般,准备将武威贾氏上万人抓捕入京,李彦的计划就是先将最关键的田地侵占罪查清楚,至于弓氏还涉及到了其他什么罪责,后面慢慢来。

    他不愿意洛阳动荡,累及关中灾情,郑仁通稍稍冷静后,颔首道:“李机宜心怀大局,行事稳重,老夫也是愿意相信弓氏的,望弓五郎真能大义灭亲!”

    弓嗣光急了:“郑刺史,我是真心话,你不信我现在就去,亲手把弓韬光给抓起来!”

    郑仁通性格刻板,看不上弓嗣光,敷衍的嗯了一声,李彦却道:“不错,现在就去抓人!”

    两人一怔,就见李彦起身:“该稳的要稳,该狠的要狠,现在就是果断出击的时候!”

    “弓韬光嫌疑极大,虽然目前还无实证,但为了防止变数,还是将人控制住,下了大牢后,再寻找证据不迟!”

    “弓韬光本来早该来到郑府,却迟迟不见,我们先去府上,若是不见,再发出全城通缉!”

    郑仁通稍一思索:“好!就这么办!取老夫旌节来!”

    旌以专赏,节以专杀,每一位治理一州的刺史,都有持节,为的就是关键时刻调动军士。

    此时郑仁通一声令下,防守洛阳皇城的数百禁军受到调动,立刻浩浩荡荡的进入光道坊。

    由于同在一个坊市,又是皇城脚下,连半个时辰都没到,众人就开赴弓氏的一座府邸外。

    弓嗣光直接上前喝问:“弓韬光回来没有?”

    那些仆从战战兢兢:“回阿郎的话,我等不知。”

    弓嗣光毫不含糊,直接道:“可能是从后门回府的,不管了,先进去搜!”

    他一马当先,精神抖擞的带着禁卫往里面闯去,一路上大喊大叫,是真没把旁支当成自己族人:“弓韬光犯上,缉捕此贼,不得抵抗!不得抵抗!”

    李彦和郑仁通闲庭信步,走在后面。

    郑仁通奇道:“以前没看出来,这弓五郎虽是纨绔,却也有几分决断,不可小觑,李机宜真是擅于挖掘人才啊!”

    李彦微微一笑。

    眼见弓五郎亲自带队,府上自然更加不敢顽抗,被一路闯进了后院。

    到了女眷住所,弓嗣光收敛了些,对着婢女询问后,大喜道:“弓韬光果然回来了,就在他房内,诸位随我去抓人!”

    他带着禁军冲了进去,却突然感到身侧一阵风吹过,就见李彦动如雷霆,直扑进去。

    “李机宜,你这是……?”

    弓嗣光先是怔然,很快明白了,骇然失色。

    因为当众人进入院子后,就见到弓韬光的房内亮起烛火,一道身影透过窗户纸,倒映出来。

    再仔细一看,一根绳子吊住那影子,晃晃悠悠。

    李彦第一个进入室内,印入眼帘的是弓韬光,吊在房梁上,舌头怒张,下面一片脏秽物。

    受害者没死,凶手死了。兴霸天的从李元芳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