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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被吸尽,黑暗之中一幕幕光影打在正对众人的墙上:鬣狗和朱重山举杯;深山村落炼药的袅袅蓝烟;药炉里挣扎的人影…直到一只手猛然拍在炉口上,画面静止。 无视众人惊诧愤恨的目光,朱重山好以整暇地捋了捋衣袍:“谁都知道,梦境是做不了数的。谁知道里面有多少幻象又有多少真实呢?” “这不是梦境的幻像,而是你们利用梦境确认交易、传递信息的影象。” “哦,梦境里交易?那这位是谁?” 朱重山往边上一让,只见膳厅最角落里坐着的一个男人站了起来。 分明是影像中那个药炉里的男人。他向着众人抬起了手:掌上有烈焰灼烧的痕迹。 “那段药炉的影像实在是一个误会。”男人有些腼腆地冲众人笑了下:“哦,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张强,是淼淼书院的书生。” 仓颉仔细辨认,确实是不记得在书院见过他,但张强的名字他在书册上见过,跟他同一期入学。 “这是我们张家村独有的贡神…哦不,是贡巫仪式。” 张强脸上闪过一丝惊惶,以“神”之名称呼神以外的种族实属大忌。 “我们世代供奉巫后,每季度第一个满月会选村中青壮入炉,点燃冷焰向巫后祷告。要是冷焰变热,则预示近期有山火,冷焰熄灭则表示有水灾……那次刚好轮到我入炉,在正常情况下,冷焰就算变热也是伤不了人的,可是因为祭祀出了一点小纰漏,我被困在了炉中。多亏朱司武在附近巡视,将祭炉打碎。” 张强的表情并不像在说谎,可留在内厅的所有人都知道他说的不是真的。 “我们整个张家村都可作证。” 朱重山比方才还要放松,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酒。将要一饮而尽时,却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对仓颉道:“仓司文,既然已经证明部分影像不实,你的证据不能用了吧。” Chapter62. 帝元之乱·序章 “咦?仓司文,朱司武?真是巧,好巧。” “兵判。” 仓颉点点头,余光注意到朱重山眼底对兵判一闪而过的厌恶。这两人…不是好友吗? 没等朱重山有所表示,兵判先开口了:“天界都知我与朱司武乃挚交,在下可以自身人格及前途担保朱兄的人品,仓司文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以自身人格担保”?这兵判…不知道自己名声臭吗? 两个初入仙妓馆的神族小吏睁大了眼,也不知道自己今天到底是来对了,还是来错了。本来挑今夜来,就是想着雨天人少,有什么做错的也丢不了多少人。可现在,不但天界最高位的文司和武司都在,连传闻中那有变态嗜好的兵判也来了。 “这兵判出身魔界,原身是猩红蛇妖,据说每日要食童男女各一对。” “那他怎么来神界做官了?” “嘘,小声点。魔界当年的风头要盖过神、仙两界你忘啦?要不是魔界出了个魔妃挟幼皇篡位的事,今天这天界怕是早就易主了。” “没错。神界助魔界平乱之后,魔界就此声息。毕竟是魔界两大家相争,一下死伤了近一半魔族。不过奇怪的是原来只是魔妃身边一介随侍的蛇妖,就这么一眨眼,改籍当了神族的兵判。” 插在两人间,神棍样的少年摇了摇头,继续道:“啧啧啧,最惨的还是那魔妃,先是随整个家族一起被贬为奴,在魔界吃了不少苦,后来又被送到了冥帝府上,最后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没了!听说是怀了冥帝骨肉,被人……” 少年手气刀落,“咔!做掉的。” “对对对,我听说过那魔妃,孕于圣山冰雪。见过她的人都说,她比最美的仙女还要美出一座珠穆朗玛峰。” 一旁的绿衣小吏连连点头。 “原来如此,真是精彩…等一下,我从没见过你。这位仁兄从哪来?怎么知道这么多?” “哦,忘了自我介绍了,在下姓袁,单名立。游历四方,是一名说书人。” 红衣小吏戒备的神色一松:“难怪,是想来妓馆找生意的吧,今天这阵仗,我看你是说不成书了。” “无妨,无妨。就当搜集素材。” 袁立的视线从立着的三人转向还在偷偷夹菜的袁露——真是好久没见,他都分不出来谁是哥哥、谁是弟弟了。 仓颉冲红艳三人安抚似的点点头:“虽然依这位张强之言,这段影像有问题,然而我们还有另一位证人,可以证明朱司武确实曾犯下草菅人命之罪。” 屏风后,有人影闪出。 柏青! 朱重山此刻满心满眼的狂喜,他甚至刻意不去想,为什么早在他怀中死去的柏青此刻会完全无恙地站在这里。上天终于答了他的愿!用他的一切换柏青重活一世! 兵判见到朱重山失神的模样,从鼻端压下一声冷哼:哼!就说当年应该让他那个妹妹还是姐姐的来担这担子!可惜啊,那个美人太聪明了,她这个弟弟又太蠢了,不然……他摸了摸长期纵情酒色而略显肥厚下巴,嘴角差点滴下涎液。 “来人,先将朱司武请至司文府公堂,两位证人也请一并入府录入证言。” 朱重山的视线从未离开柏青一瞬,直到那青衣男子有礼地冲他微微颔首:“司武大人,怕不是将我认错他人了。在下柏涯,当年柏府灭门前由师傅接往异界灵山习艺,已经千年未回天界了。” 不,不会错的,他分明就是柏青!朱重山死死盯着柏涯,不仅是长相相同,他身上有柏青的气味。没有一个人的气味是相同的,柏青身上那种初雨后的林香,他以前最喜欢闻。 见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柏涯竟觉得有些羞怯,只能无奈转眼。 朱重山眼底的热望渐冷,他是柏青,但又不是。柏青对着他从来只有一种表情,那种夹杂着厌恶、愤恨、嫌恶的表情,而眼前的人,竟会对他微露羞赧。他自嘲似地大笑两声,随着仓颉往外走。老天当然不会肯把柏青还给他,他不配!他早在当时就该随着他去的,怎么都好过当个空壳,又多捱了这几百年。 朱重山在迈出门槛时,最后看了眼阿奴,那个跟柏青神似的男人。他们对他的厌憎,不知何时竟成了他感受活着的唯一凭借。 他又看了一眼神色担忧的两个朱家小辈,终于笑了,这次的笑容里没有讥讽,只有解脱。风雨欲来,巫后、张家、兵判,这些锁住朱家的铁链,就留给别人去烦恼吧。他该随风去了。 原本弱下去的雨不知无何在此时突然声势大作,电闪雷鸣。雨丝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被膳厅重新布上的各式佳肴冲散——朱重山和仓颉及随兵离去后,宾客们又重新回到了各自的桌上,只是谈笑声确实比刚才淡了好多,有 几桌相识的小吏和官员都在压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