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圣女赠药,少侠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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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比武,难免死伤。 虽不敢说司空见惯,亦是诸侠见怪不怪之事。 然涂姑娘实为商贾之女、升斗小民,年岁尚未及笄,不曾招仇惹恨。却骤然遭逢惨剧,痛失佳偶,而下手之人、偏偏是这些自诩侠义之士中的一个败类。与其说一众侠士挺身而出是因心头激愤难平,倒不如说是个个心中有愧。 几个离得稍近的香山寺武僧,眼见涂二妮徒手从那竹畚里捞起东西,终于忍将不住,“哇哇”大吐起来。灵真禅师已然伸出的胳膊、登时顿在了半途,一时间尴尬无比。 涂青壶见女儿闯祸,也顾不得腥臭难闻,跳上前来勾起涂二妮一条胳膊,便要再往回拖。只是才拽出两步,便听女儿哭声有异,待蹲下察看时,却险些将魂也惊飞了去——涂二妮不知何时、已从箭囊里抽出来一支,竟要自戕!箭镞已没入脖颈三分,显是要给那死无全尸的齐宝康殉情。 涂青壶劈手夺下羽箭,搂过女儿头颈哭骂道:“妮儿!恁咋这糊涂哩!!俺们好好的黄花大闺女,值当赔给个死了的?!你娘没得早,你再寻了短见,可叫小老儿咋活呐……” 涂二妮原是被惨状惊昏了头,一时念及二人素日亲昵狎亵的光景,才催生死志。此刻被爹爹一骂,登时清醒了些。想要取箭再刺,却是浑身疲软、再没了气力,只顾埋头在爹爹怀里恸哭。 涂青壶泪流满脸,再也不见之前的畏缩怯懦,瞪向灵真禅师道:“大和尚,方才你定是瞧见了,何故竟不拦着俺闺女?!小老儿哪年不烧香、哪月不拜佛?呜呜……竟撞上你这秃驴!” 灵真禅师一头热汗,只得合十辩解道:“罪过、罪过!出家人不打诳语,方才贫僧确曾预备出手,只是檀越既已拦下,贫僧何必多此一举?普济,快将去岁从王神医处讨来的‘龙香金创膏’拿些来,给这位姑娘医伤!” 谁知普济和尚掏出金创膏,刚凑到涂氏父女身侧,便被涂青壶一把推开:“俺们自管流血,也不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俺可怜的妮儿啊……” 普济碰了个软钉子,几乎当场便要发作。听得身后灵真师伯一声轻咳,怒意当即按下大半,抬头再看一圈面色不善的侠士,心头才猛地一突:幸好方才自己没有莽撞。不然这些江湖游侠蜂拥上来,将愤怒全宣泄到他头上,届时下场,未必比竹畚里的那位强多少…… 便在群情愤慨之时,一截缃色罗袖徐徐递到涂二妮鬓旁。五根纤纤玉指,恰捏着一只不起眼的石头瓶。 天光骤亮,晌雨稍歇。 凉风阵阵的大校场上,群侠们纷纷收起箬笠、蓑衣、油衣、油纸伞等雨具,齐齐向这女子望来—— 但见女子肤白胜雪,鬟髻摇摇。剪水深瞳下,鼻梁高挺,纤唇微红,却被一袭面巾遮住。绯色长裙齐胸垂下,双臂上缠着条水色流波的披帛…… 群侠瞧得仔细,更有胆大者咂嘴捋须,心念随着目光、早不知转去了哪里。 只有麟迹观众女冠里,一个娇俏少女眼白斜飞、樱唇嘟起,绣履暗暗在地上一踏,似是极不称意:“哼!一瓶伤药罢了,偏要这般抛头露面地显摆!” 周围女冠哪里听不出这少女心中嫉妒?只是笑而不语。 杨朝夕瞧着这女子衣着身段,心头“怦咚”似响鼓,原本握着剑柄的手,有些微微发烫。口中轻声呢喃道:“小蛮……” 灵真禅师观色若空,自是不会被李小蛮姿容所迷。一双眸子只盯着那石头瓶,显然已将那瓶中之物猜出:“霜月护法!咱们明德殿中一别,不过数日而已。祆教中人素来嗜杀,怎地忽然转性、做起这等恤老怜弱的事情来?” 李小蛮却未理会灵真禅师嘲讽,径自将那青中泛黄的石头瓶、塞进涂青壶手里: “老丈,奴家是祆教霜月护法,汉名李小蛮。这一小瓶‘金创膏’亦颇灵验,莫只顾与那和尚置气,快给你家姑娘抹了去!别留下疤痕才是。” 说罢才徐徐起身,望向灵真禅师道:“大和尚,这老丈说的不错,你释门确是沽名钓誉、夸夸其谈者居多,当真悯恤苍生者,不过凤毛麟角。你寺中‘金创膏’本就是寻常药剂,何故定要冒名我祆教王神医的名头?莫不是担心天下英雄、皆不知你香山寺慷慨大气?” 这几句话虽说得云淡风轻,却是字字诛心。登时教群侠心头疑云尽去、豁然开朗,明白了她赠药之深意。素日便与释门不大对付的游侠中,已有人忍不住拍手称快起来。 “星辰石刳成的瓶子……祆教真是好大手笔!善哉、善哉!” 灵真禅师面色一寒,眼底杀机隐现,却被他一句佛号很好地掩盖住,“只是王神医杏林翘楚、华佗转世,昔年在长安时多有方剂流出,胡女岂会尽知?又何必恶意揣测我寺。” “照啊!” 小蛮秀眉微挑,巧笑揶揄道,“祆教与太微宫不睦,个中因由错综复杂。大和尚不过道听途说了一些流言,便妄言诬我教徒嗜杀,世间岂有此理哉?” 灵真禅师一时哑然。 群侠闻言,无不莞儿。释门向以善辩著称,此时竟辩不过一个娇滴滴的番邦女子,真是百年难遇的大热闹。 群道中交头接耳之声最是热烈,毕竟自盛朝开立以来,“佛道之辩”的结果,常常是道门输多胜少、十分憋屈。而同为释门的白马寺、崇化寺、龙兴寺、华严寺、瑶光寺等众多僧尼,均是各自汗颜,指掌间念珠飞快拨动着,仿佛可以消解心头莫名而起的一股子烦郁。 “嗙嗡~~~~~” 好在这时,辕门旁的九尺大锣及时敲响,将众人注意力大半吸引了去。 一道熟悉且尖细的嗓音不合时宜响起:“元相有令!‘神都武林大会’休战半炷香,请诸位侠士勿要在此逡巡!” 杨朝夕循声望去,才见高叫者不是旁人,恰是三日前他奋臂救下的刘忠翼刘公公。 刘忠翼大腹圆滚、身量如球,皮肤却十分白皙,不知该羞煞多少江湖女子。此时双手插腰、立在三丈高的锣架之下,端的是摆足了官威。身后侧两个人高马大的武僧正轮圆了胳膊,挥槌卖力在锣心上敲击着,不徐不疾,面无表情。 众侠士虽觉刺耳,却也懒得与这等阉人计较,纷纷扭转身子,接二连三地向大校场外行去。 刘忠翼见被众人无视,顿时大为光火,便要指着侠士们的脊梁骨痛骂。好在一旁秦炎啸眼疾手快,一把将他嘴巴捂住:“公公息怒!一群亡命徒罢了,多半要折在四方台上,何劳公公咒杀?” 刘忠翼初时当然恼恨非常,打定主意回去定要给“南衙双鹰”几只小鞋穿。此时听罢秦炎啸劝言,立时眉开眼笑道:“好!秦将军说话、果然有几分见地,待本官回到长安,自会不忘记向圣人表一句‘南衙双鹰’的功绩。嘿嘿嘿!” 秦炎啸自是连连称谢。当即招呼了麾下卫卒,簇拥着刘忠翼,一道往长轩而回。 一段插曲,因锣声打断而很快煞尾,只留下几声叹息。 小蛮眼见灵真禅师吃瘪而去,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忙又向随行百合卫吩咐了几句,着她几人护送涂氏父女回城、方才作罢。 杨朝夕静静瞧着忽来乍去的小蛮,竟未顾得与他说一句话,心头不禁涌起几分怅然。旁侧肖湛瞧见,当即轻笑一声,竟引着仆固行德几人、率先往大校场外行去。若非廖海谦悄然将一枚小石子射在他额角上,只怕他还须呆立许久、才会发觉众道友早已弃他而去。 便在杨朝夕如梦方醒之际,陡觉耳根剧痛。侧目瞧去,却桃眸含怒的月希子覃清,不知何时已凑到他身后。一只柔荑玉手恰扭住他耳根,虽一副气呼呼的神态,却是半句骂声也未发出。只是似笑非笑地瞪着他,像极了揪住夫君小辫子的婆姨。 麟迹观一众女冠远远瞧见,个个忍俊不禁。其中叫做云希子的女冠,更是领着一众师姊妹、向杨朝夕吐起了舌头。 覃清薄怒之余,颇有些古怪的得意:“杨师兄,方才你那‘红颜知己’一来,三魂七魄便全被勾了去,哪里还有半点杨少侠的样子?岂料人家根本不睬你,热脸贴了冷屁股……哼哼!活该!” 杨朝夕哭笑不得:“哎呦!覃师妹,快撒手……若连耳朵也被你拧了下来、岂不是要破了相?” “噗嗤!” 覃清见他一副龇牙咧嘴的滑稽相,脸上再也绷不住、登时笑将开来。只是桃眸深处,似还藏着一抹忧郁,“杨师兄,既是午斋时候,索性随清儿去寻个酒垆小酌几盏如何?不必定要回那寺里吃斋。” 杨朝夕顿觉左耳一松,当即连声应道:“好极、好极!覃师妹既肯做东,师兄自当赏光……且不必再瞧那寺中和尚的眼色,何乐而不为?哈哈!” “油嘴滑舌!”覃清娇叱一句,桃眸早笑成了月牙儿。 茅檐垂露,细柳微风。 雨水初霁的校场外,依旧是炊烟升腾、吆喝连声。方才涂氏父女的的凄苦之状,早被许多人抛在了脑后。 酒垆食肆,茶棚果摊,在稍显泥泞的山道两侧迤逦排开,颇有些喧闹之感。杨朝夕被覃清牵着袖管,一路踏着砖石而行,倒也没沾惹到多少泥污,却在另一处小小的酒垆中坐了下来。 酒垆伐木为架、斫枝为棚,也只搭建出一进三间的茅轩来。轩下出了烧火备菜的灶头,便只剩四张条凳围起的木案。 覃清欢蹦乱跳地坐定,当即指了指绣着“新丰”二字的旗招,先要掌柜筛了两碗酒浆。旋即才是羊肉、果饼、各色菜蔬,陆陆续续总叫了七八样,方才拍手作罢。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杨朝夕知她素来豪阔,自是全无惊奇之感,当先捧起酒碗,先向覃清敬了一口:“覃师妹邀我至此,可是有话要讲?” 覃清环顾左右,见无人留意,才眸光微黯道:“杨师兄,我知将此事透露给你,实是不该,可……可师父她们说得郑重,又刻意避开我,应是十分棘手……如今除了杨师兄、清儿也想不到可靠的人,只盼你知道后、千万要沉住气,好从长计议……” 杨朝夕一时听得云里雾里:“覃师妹,究竟何等棘手事,竟令你这般语焉不详?你既信得过师兄,便有话直说,师兄自不会再凭一时意气、便莽撞行事。” 覃清听罢,果然心神稍定,迟疑片刻才道:“说来此事,与杨师兄也有些干系……便是清儿师姊花希子崔琬,前番躲出了城、寻了一处尼寺落脚……谁料不到十二个时辰功夫,便连同她那贴身侍婢小苹、凭空自尼寺里失踪! 如今阖寺乱成了一锅粥,连枯井底都搜寻过了,却连半个脚印也未寻到……据那圆秋师太猜度,能这般神不知鬼不觉、将两个大活人掳走的,多半不是人族……” 杨朝夕闻言,吃了一半的羊肉和胡麻饼,登时全噎在了喉咙里。旋即被口水一呛,当下剧烈咳嗽起来。花淡茶浓的如水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