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落子无悔

    十五号，湖广会馆大礼堂。上千军统长官面无表情在下面鼓掌，完成此次认命。

    “军统成菜市场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上峰不知是不是脑袋不好，军统几万人需要吊在一棵树上嘛！”陈乔杉盯着台上夸夸其谈的褚文昊眼睛都红了，说话根本不注意，当着一众处长直言上峰脑袋不好，胆子真不小。

    场面却诡异没人批判他，可见众人心中所想跟其相差无几。

    “也不能这样说嘛，副局长位置悬空多日，上峰没有委派之意，恐就为其准备。再说本就是副局长，出门历练月余，如今携功而回更能体现上峰尊重军统同仁之心，心理上能接受。”

    “呸！”

    “他有何功勋？”嫉妒使人发狂，“唯一功勋把军统脸打的啪啪响，一度沦为笑柄，抓了两个所谓日本间谍最后结果如何？上峰居然惩处军统，不知所谓！”本就不喜欢褚文昊还给他裁剪一个科室。

    “唉，知足吧，没听到刚刚何局长所言，上峰要考核我等，下个月没收获找不到密码本，说不得陈处长的行动处很快就被占领。也许不用一年时间军统就改姓了，诸位共勉。”

    “哼！”

    会议草草结束，戴春风压根没出面，褚文昊还没那份面子。

    矛仁凤亲自引领来到熟悉的办公室，脸上堆砌笑容：“昨晚接到局座指示，连夜打扫卫生安排相关事务迎接褚副局长。褚局且看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卑职尽快安排。”

    一尘不染，空气清新，可见却如他所言昨晚就接到消息。

    “矛主任辛苦，替我感谢戴副局长。”绕到办公桌后端坐，抽出香烟点燃，“具体事务戴副局长如何安排？”

    “是。”

    “按照上峰指令，总务处归褚局负责，具体事务有满处长交接。行动二处三科有褚局负责，原四百人已经全部调离。局座意思内部长官及人事认命皆有褚局负责，费用每月三万，武器弹药每月定量配给...整体上跟其余科室并无区别。”

    褚文昊为何要听白箬建议回到军统呢？原因很多，除确实心累外也觉得凭借一己之力很难有所作为，需要借助军统人力物力。白箬所言占一部分原因，不想出风头担责都是次要。最重要他已经开始触动国党军政高层利益，比如宗泽，想要拿他牵扯甚广，刘峙都不管你指望谁管？稍不留神就可能被算计。

    兵都是城防营的，有几分真心犹未可知。再比如高级参谋张稼轩，城防营梁晓东，以及躲起来的汤明，都牵扯很大。

    另外，白箬他短时间内不想揭穿，要好好养着。可总不能任日本间谍肆无忌惮大摇大摆在山城乱窜，要抓。

    抓就会牵扯到白箬，自己继续执掌稽查科很容易被她识破，或者说被板垣察觉，从而让白箬失去作用。

    养了月余，在凭借一己之力解除潜伏山城日本间谍尴尬局面，定会获得板垣重视、嘉奖，从而把更重要的任务或成员交给她来掌控。

    他初步想法，先抓军官俱乐部张丽，从而搞清楚与其接触者是不是张稼轩。

    在抓汤明，人他知道在哪里，只是没动，为监视他整整花了两天时间。抓他是为牵扯出宗泽，从而逼迫宗泽动用高层关系施压，看看谁在后面跟其串联。继而慢慢瓦解整个以冯道远为首的间谍小组，最后才会动梁晓东。牵扯大是一方面，最重要不想让白箬被牵扯到，毕竟他跟罗兰接触，很容易联想到。

    沉寂一星期，也是为断开跟白箬所有责任，把她利于不败之地，获板垣认可作为长线发展。

    抓到汤明，先把军统内部清理一下，不管是陈乔杉、赵世忠、谭伦谁给报的信都会被严惩。戴春风不想被上峰怀疑，就会主动处理掉，不会有丝毫障碍。

    包括找自己麻烦的俞睿、周志鹏都牵连到里面，一次清除掉。清理是为让警务系统动一动，他要拿到山城警察总局长的位子，不需要警务处长。

    回军统还另有深意，日本间谍他知道很多，没证据，没权利，需要借助戴春风的力量，比如遇到党国上校军官之上。同样分担压力之意，自己不能再冲了，再冲谁都打黑枪，小命不保。

    借用清除以冯道远为首的间谍小组，来筛查军统八处六室上万人员的真实身份。也就是说，他不会亲自去抓，而是想办法把消息送给八处六室来参与完成抓捕日本间谍事宜。

    不用担心不够用，冯道远小组若瓦解，可以慢慢把手伸向白箬身边。比如潜伏银行的邱明泽，以及随后延展出的日本间谍，他在暗处摸透身份，却不会主动抓捕，只提供重要资料做引导，详细证据有军统其余部门来查。

    明面上日本间谍都是军统其余部门抓获，实则都是他在背后操控，分担风险降低存在感同时筛查军统人员，以点撬面，彻底清扫内部污垢。

    好处很多，自己能躲过各方压力，有戴春风一力承担。同时让白箬清晰把消息传递回南京，事情跟他没丝毫关系，为以后奠定基础。

    宗泽、汤明两人他安排顾叔同跟石精忠二十四小时盯着。昨晚白箬把消息传递回南京，至于张稼轩、梁晓东暂时不用监视，他们也不会乱动。像陈乔杉之流根本不用监视，已经确认这混蛋是日本间谍，不是也是。

    白箬跟她商量完，一盘大棋已经随之布局，具体成效要看中间衔接。

    上峰要求跟戴春风比赛，他没打算比，按照他手中掌握的日本间谍，可能下个月就掌控四个处室。戴春风不可能同意，上峰也不会允许，干脆老老实实就掌控一个科室，以后再说。

    “好，辛苦矛主任。关于三科长官认命已经有初步想法，有顾叔同担任科长，石精忠跟商濯担任副科长，项顶天、石报国、武鹤轩分别担任三组组长。队员他们已经赶往黄埔军校挑选，明天就能上岗，麻烦矛主任跟人事处协调登记在册。后勤方面矛主任安排吧，都是新手没经验，难免出错。”

    矛仁凤眼皮跳动，暗道褚文昊很会做人。后勤部门也需要接近一百人，给他机会安插人员，算恩典吧。在军统戴春风一手遮天，没有自己人，不要看褚文昊只掌握一个科室，划时代意义。

    “是，卑职会尽快安排妥当，不知褚局秘书办公室...”

    “秘书有原稽查科总务室长白箬担任，矛主任给出份认命送到家里，让她下午来上班。”

    “是。”

    矛仁凤离开后，起身先把办公室里里外外检查一遍，没找到监听器。泡杯茶，打开留声机听着周璇的歌声，还真有些想她了，躺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闭目养神。

    事情已经理顺，先拿张丽做开胃菜，考虑第一个日本间谍给谁。钟黎叔掌行动一处，卓有为掌情报一处；俞卓伟掌司法，叶世荣掌电讯；宋明阳掌人事，杨继荣掌军事；满堂娇掌总务，王煊掌经理处，剩余就是陈乔杉跟马汉三。

    理论上只要是军统人员都能抓日本间谍，后勤部门机会少点，不代表不能抓。

    头疼，都是戴春风拥趸，润物细无声把消息送进去，收到消息的人要有一定胆量，想立功，想成长，想出头。

    十位处长在军统基本到站，只能是部门调整，军衔升级，职位很难。

    消息只能送到科长之下，组长、大队长，急需擢升证明自己的小长官。军统内部人员调整频繁，资料他不熟悉...

    临近中午，褚文昊起身打算去食堂吃饭，刚下楼碰到迎面而来的满堂娇。

    “褚副局长，属下有点紧急事务刚刚处理完，马上赶来跟您汇报工作，您可千万不要怪罪。”

    褚文昊挂着淡淡笑容，扫视满堂娇，一袭上校军服，齐耳短发自然垂落，军帽、皮靴，整个人很干练。

    三十四岁，长相中上之姿。此女可不简单，能在青岛潜伏两年且毫发无伤回来，可见能力很强，管理总务处有点屈才。

    “没关系，工作要紧，到点吃饭了，到食堂边吃边聊吧。”

    “啊，好。”

    褚文昊没去三进院用餐，来到二进院队员食堂。乌泱泱几百人吵吵闹闹跟大车店子一样，等两人进门顷刻间安静下来。

    眼睛直勾勾盯视褚文昊，都知道了，新来的副局长。

    “长官！”

    排队打饭的人慌忙让开身，不喜欢也要打敬礼。

    “伙食这么差吗？”几大盆猪肉炖白菜粉条，干巴巴的没点油花，扒拉几勺不见肉，西红柿鸡蛋汤，烧的黑咸菜，玉米面馒头。

    “哼！”

    “这要感谢褚副局长呢！”门口传来谭伦大嗓门，褚文昊回身望他。

    “谭伦，还有没有规矩！”满堂娇呵斥一句。

    谭伦装没听到，抬头望天，一副天王老子的做派。

    褚文昊忍下想一刀砍死他冲动，询问：“谭伦你把话说清楚，跟我有何关系？”

    “哈哈，这可是褚副局长让我说的，千万不要给属下扣帽子才好。”

    褚文昊差点气死，深吸口气：“你说。”

    “说就说！”谭伦攘攘道：“还不是因为褚副局长封锁长途电话，电台、电报产生的后果！另外，邮电科被褚副局长把持月余，军统没钱开火，到现在上个月工资都没发！”.

    “属下说谢谢褚副局长没毛病吧？”王弗的谍影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