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结束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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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然这段时间一直很亢奋,亢奋得不正常——施明杰在第无数次听见程然跟人叭叭某位学长的传说事迹时扶着额头这么总结道,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虽然他不可否认那种专业搭配确实很卷很离谱,离谱得他在校待了两年都没见到过几个活着的这样的人,但程然还是亢奋得有些过头了。就好像——施明杰摸了摸鼻子,觉得这么描述似乎有点不太合适——但程然这种样子特别就像是父母得知儿女高中之后到处宣扬一样,甚至有一丝丝不知从哪里来的自豪,蛮怪的。 程然甚至在某一天课特别少的时候人来疯地抽空跑去学校的活动中心,在这座两百多年建校历史的老学校那刻着上千个优秀学生名字的纪念墙上挨个儿去找那一个并不一定会出现的名字,还硬拖着刚从食堂打饭出来准备回宿舍休息的施明杰让人跟着一块儿找。于是施明杰只能捧着没一会儿就冷透了的盒饭瘫着张大冤种的脸生无可恋地蹲在地上看着程然找了老半天名字,居然还一无所获。 他忽然想起之前杆爷跟他一脸凝重地说程然有情况,当时他还不以为然,现在总算是切身体会到了,并且觉得程然这个情况有点大。 人直接傻了,那情况能不大吗。 他蹲在那儿看了一会儿戏,终于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挪腾到抻着脖子在那面墙前转悠了很久的程然身边,一手按在程然肩上,语重心长地说:“找不到就别找啦……说不定根本就不在上面呢?” 程然思考了一下,发现确实是这个道理:毕竟猫哥从来没说过他的名字在这面墙上。甚至退一步来看,猫哥事实上都没明确承认他就是程然以为的那两个专业,也从来没说过他会是优秀毕业生——一切的一切都完全基于程然自己从对猫哥的认知总结出来的的所以为上;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这一切完全都是从他对猫哥那厚到离谱的滤镜中折射出来的推测,其实一点依据都没有。 程然的目光无意识地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能够清清楚楚地从白色地面的倒影中看见身前这面墙上刻得密密麻麻的上千个校友名字。 他看起来好像对猫哥很了解,但事实上他其实什么都不清楚,什么都不确定。 程然抬眼往身边环视了一圈,施明杰早就找机会溜了,偌大一面纪念墙前空无一人,只有不远处摆着沙发躺椅和桌椅的学习区域零零散散地坐着安安静静学习的学生们。 他在墙前站了一会儿,也挪到那边找了个空桌子坐下,撑着脑袋目光漫无目的地从纪念墙上扫过,落到了紧挨着纪念墙的另一面照片墙。 那面墙上贴满了每年开学新录取学生们的大合照,一共十张,今年正好是有这个传统的第十年,程然自己是在倒数第二张照片里。他算了算,觉得理论上猫哥应该在最上面的那张照片里,于是目光又不受控制地移了上去,片刻后又落了下来。 他自嘲般地笑笑,觉得自己似乎是有些着了魔。 他撑着脑袋发了会儿呆,遥遥望着嵌在墙里的装饰性壁炉,开始琢磨这里面的火究竟是真火还是灯。 壁炉里的火光跳动得很随机,程然望了一会儿,觉得它跟以前在营地时见过的篝火很像,自我总结说这应该是真火。 他又望了一会儿,忽然想起当时在篝火边猫哥说的话,又想起更久之前酒醉壮人胆、他抱着猫哥问的那个最后也没有得到回答的问题,以及另一个紧接着的、他更想问的、但一直没有找到机会问出口的问题。 当时他靠在猫哥的肩膀上,问猫哥:你这么好看,为什么要戴面具? 但他其实一直想问:你这么好看,为什么要戴面具拍这种小视频? 你这么好看,如果单单是为了钱或者流量,似乎根本没有必要冒着风险去这样做。 他相信,猫哥仅凭他的这张脸和身材,像其他人一样拍拍那些能过审不需要分流的短视频打打擦边球,流量也不会小到哪里去——如果他想要的是流量的话;可为什么偏偏就执着于拍小视频当网黄呢?还把这个所谓事业办得有模有样,甚至不惜花大把时间和精力去筛选每一个向他发出邀约的人,连那些合同般的知情同意书都准备得那么详细。 程然之前只是有些简简单单的执着,但现在他便更加觉得猫哥的选择难以理喻了。 为什么偏偏要当网黄呢? 那可是网黄啊。 网黄啊。 对啊,猫哥还是网黄呢。 程然在心里念叨着念叨着,忽然挑了挑眉。 他都差点忘了猫哥是网黄这回事儿。 以及猫哥这个网黄好像……很久都没更新了。 自从被他拖去营地之后,他们就再没“合作”过。 上床倒是上了。 还做了好多回。 程然撇撇嘴,表情一时有些微妙。 他点开那个闲置了很久的群聊,果然发现频道里满满都是在催更的消息,甚至还有人猜猫哥是不是和他去过情人节了,一连过了好几天的那种。 程然把屏幕按灭,捏着手机转了转眼睛,嘴角又有要上扬的趋势,但同时因为努力想要压制,看起来就像吞了什么难吃的东西一样,纠结得很。 纠结了一会儿,他终于拿起手机给这位不务正业许久的网黄拨了个电话。 在最近通话中点开猫哥那串号码的时候,他才忽然意识到从那天之后他们其实再也没有联系过,连往常例行的售后电话都没有——当然,可能是因为那次并不算正常情况的“售”。而他这段时间客观上学校里有很多事,主观上有点难以面对自己情人节拿了支花跑去找人这种傻不愣登的行为,有在刻意忽略,便一直拖到现在才终于回过头去意识到早已过去了很久。 程然听着电话拨打的嘟嘟声,绝不承认自己的所谓刻意忽略是在害臊。 因为他竟然或许好像可能大概率偷偷表了个白。 虽然他有自信猫哥没有听见他的超小声表白。 应该没有听见。 应该。 程然摸了摸鼻子,忽然有些虚。 电话打了很久猫哥那边才接起来,接起来之后也一直没出声,程然一连“喂”了好几次,连声音都渐渐有些不对了,猫哥才终于应了一声。 不知为什么,程然感觉到猫哥有些不对劲,便问他怎么了。 猫哥依然没说话。程然能够清清楚楚听见对面的呼吸声,却一直没听见猫哥的声音。他蹙着眉又“喂”了几声,直到最后实在忍不住喊了声“哥”,电话那边才终于有了回应。 “程然。”猫哥喊了他的名字。原本熟悉的嗓音经过电流的转化,再听到耳里便有些说不清的怪异。 这是程然第一次听到猫哥喊他的名字,一时竟有些不习惯,回应的那声“啊”也带着不确定的颤。 猫哥似乎在电话那头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正打算联系你。” 程然皱了眉,突然知道为什么猫哥的声音听起来那么奇怪了。 猫哥没有笑。 他声音里时常含着的笑意消失了。 程然还从未听过猫哥不含笑意的话语,他甚至一度认为猫哥永远都会那样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说话,对任何人都是。 但现在那笑意真的消失了。 他不习惯了。 “你怎么了?”程然问道,眼睛盯着玻璃壁炉里跳动的火苗,看着那排火焰忽高忽低地跳动,好像就要这么渐渐跳出壁炉一般。 猫哥又没说话。他沉默的那几分钟时间里,程然第一次意识到这片自习区域原来那么安静,安静得他几乎听不到任何说话的声音,只有空间气流的嗡嗡轻吟回荡在耳边。 在这片含糊不清的嗡嗡声中,程然听见猫哥又喊了一下他的名字。 “程然。”猫哥的话音里依然没有含着那熟悉的笑意,“我们结束合作吧。” 程然很轻地眨了下眼睛,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猫哥在电话那头接着又说了很多他会处理的后续事项,说他手头已经没有还未发布的视频,如果没有特殊要求的话,所有已发布的视频原件保证会在七天之内彻底清除,让程然放心——依然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读文件的那种声音,冷静而有条理,同时又疏离得仿佛两人从未认识。 耳边的嗡嗡声似乎更大了些,程然甚至在某一刻觉得自己的听力出了些问题,猫哥说了那么多话,他却仿佛什么都没听明白。直到猫哥说完停顿了一下,程然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口的时候嗓子不知为何有些嘶哑:“你……说什么?”他忽然笑了一下,但那笑转瞬即逝,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我刚好像没听清。” 猫哥那边再次沉默了一会儿,不过这次的沉默非常短。猫哥好像只是深呼吸了一下,便第三次喊了他的名字:“程然。”他顿了顿,说,“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 程然在某一秒中连呼吸都停滞了。他抓着手机望着壁炉中疯狂跳跃的火苗,觉得自己失去了语言功能。 他原本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期望,期望猫哥会再重复一遍之前说的“结束合作”,然后在说完这几个字之后再跟上这么一句话:我们交往吧。就像很多甜甜的故事一样,大落之后便是大起,然后一直快进到结局。 可偏偏不是,也必然不是。 猫哥没有说结束合作,而是直接说了不再见。不再见之后,猫哥什么话语都没跟,空空荡荡的;就像这几个字落下去,他们之间也将再无牵连。 程然很久之后回想起来,也觉得理所应当。 如果是,猫哥就不是猫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