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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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然后来才知道谈昊大哥还打算在营地里干一件大事——他要向学姐求婚。 施明杰这么跟他偷偷摸摸说的时候他愣了好一会儿,没忍住问他俩到底多大怎么就求上婚了。于是施明杰便把他拽到谈昊额外租的一间小木屋里一边跟郭小冉一起做苦力折腾气球一边跟他科普,说他们其实都是大四,只不过学姐学分高提前毕业了一年,现在已经是研一了。郭小冉又在一边接嘴,说学姐可厉害了,不仅是本科计算机专业双主修心理学,申研的时候还被这个领域最好的学校录取了。只不过后来想再陪陪男朋友,自己也想研究生转信息类方向,便拒绝了那个学校的奖学金邀约,最后本校保研进了她梦想的专业。她又说,谈昊准备现在就求婚有一小部分原因就是觉得心里有愧,想要以这种方式补偿——虽然可能学姐根本不需要他的补偿。 他们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渐渐扔了满地的气球,很快就要无处下脚。馒头不知怎么忽然钻进了房子,兴高采烈地在一片气球中乱窜乱抓,扑腾得气球们满房间乱飞,险些一爪子将气球抓破。还好罗一成就在不远处,见状赶紧冲过来将它拦腰捞起丢出去关在门外,才保全了屋里仨人辛苦半天的劳动成果。 但房间里已然是一地的狗毛。 屋里仨人望着缓缓从空中飘落的无数根白毛陷入了沉默。 最后郭小冉托腮道,没想到罗一成看起来这么闷的人居然养了条这么闹腾的狗。 馒头确实是闹腾,被罗一成关在户外没多久,一身白毛就滚得浑身是泥。罗一成望着某只滚成泥团还乐乐呵呵凑过来求摸的馒头叹了口气,表示不想要它了。 但不要也不行,馒头身负谈大哥的求婚重任,罗一成只能认命地把泥泞不堪的馒头拖到浴室里一顿冲,然后死死把它拴在室内不让它乱跑,终于勉强保住了它一身白毛的洁净,最后成功在晚上叼着衣角把跟众人一起聚在篝火边上的学姐拖进了谈大哥准备了一下午的小木屋里。 学姐不明所以地被馒头一路拉扯到小木屋里,其他人也闹闹哄哄地跟在后面,然后齐刷刷凑在门口偷听。这会儿馒头倒是很机灵地没再乱跑乱叫,直到不久之后木门再次打开才四脚乱蹬地冲出来一头扎进人群中到处乱蹭,看起来比求婚成功的主人公兴奋不知道多少倍。 比主人公兴奋的不止是馒头,其他围观的也全都大呼小叫地把屋里拉着手的两人团团围住一通胡乱祝贺,也无所谓满屋满脚的狗毛了。程然在一大群人中间跟着闹腾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猫哥并不在人群中。他踌躇了一下,站在门边往篝火处一望,果然看见猫哥依然坐在原地并未跟来。 他靠在门边望了一会儿,猫哥背对着他遥遥坐在篝火边,黑色的冲锋衣几乎要融入夜色当中,不知怎么的看上去竟有些寂寥。 身后的屋内敞亮而热闹,身前的黑夜寂静无人。程然垂了垂眼,然后抬脚走进了黑夜。 这丛篝火是猫哥生的。他们这群在城市里长大的小孩儿捧着一大堆柴火拿打火机点了半天的火都没点着,本想在边上看着的猫哥实在看不下去,拿了几张报纸过来一团,几秒钟就点上了火,三块柴火一把树枝一直到现在烧了一个多小时还烧得极旺。程然原本在室内热得只穿了件卫衣,跑过来得又太急,短短几百米的距离愣是把他冷得打起了寒战,凑到篝火边一瞬间被烘得浑身暖洋洋的,蹲在那儿就不想起来了。 他在篝火上方搓着手,扭头问:“你怎么没过去?” 猫哥看了他一眼,眸子里映着火光,颜色格外清透:“都走了没人看火,烧起来怎么办。” 程然瘫着一张写着“你又把我当傻子”的脸看着猫哥没说话。 猫哥笑了笑,垂下眼望着噼啪作响的篝火,说他们又不熟,过去也只是凑热闹。 程然撇撇嘴,刚想说什么,烧得太久的柴火忽然啪地一下炸了火,沾着火光的灰烬顺着热流升腾,一下子迷了程然的眼。猫哥伸手把捂着眼睛偏过头的小孩儿往后拽到长凳上,笑着说他离火那么近都不小心点。程然揉了揉眼睛,缓过来之后坐在长凳上伸手把自己往后撑了撑,继续之前的问题。 “你为什么不想过去?” “我不是不想……”猫哥笑着糊弄到一半,被程然过于直接的目光注视着,忽然就糊弄不下去了。他顿了一会儿,垂下眼伸手在篝火上烤着,似乎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程然也没再接着问,只是跟着一块儿伸手烤着火,莫名在一瞬间感到了一些刻意的疏离意味。 并不是针对他的那种,而是仿佛猫哥在刻意地与他们保持距离,与闹闹哄哄欢欢乐乐闹腾着求婚的学姐他们保持距离。 程然默默思考了一下,觉得猫哥可能是因为他永远也不可能有学姐他们这样光明正大的温馨片刻,所以有些失落。他又思考了一会儿,忽然绕回到了他琢磨了很久也没琢磨透的问题上,便试试探探地问:“你应该……很受欢迎吧?” “嗯?”话题转得有些太快,猫哥显然没跟上他乱飞的思路,只发出一声茫然的疑问。 “我是说……你这么好看,应该有很多人喜欢你吧。”程然垂眼拿了根之前串棉花糖的长竹签,手贱地伸到篝火里烤着,成功在竹签末端点着了一簇小火苗。 猫哥的目光从程然脸上落到这簇火苗上,很轻地笑了一声,回过头去,没说话。 程然拿着竹签敲了敲烧得快坍的一截柴火,敲下一片灰。“你好像不喜欢别人说你好看。”他小声说。 “有么。”猫哥仍是笑,仿佛不以为然。 “有。”程然斩钉截铁。 “那就有吧。”猫哥说得很随意。 程然托着下巴架着竹签,看着那簇小火苗一点一点地往上烧,“为什么呢?” 猫哥笑了笑,张嘴又想糊弄,被程然拿着竹签一戳,差点被火烧到手。于是他稍微认真了点,嘴角的笑意微微收敛:“因为好看是最没用的东西。” 程然侧头看着他,似乎因为晚了有些困,漆黑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雾,看不真切。“好看的人总能更容易得到他人的宽宥。” “嗯,所以无论做成什么事,别人也都只会把缘由归功于好看。”猫哥望着他的眼睛,慢慢地又笑了,但笑意却未进眼底,“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好看的人真的有能力。” 程然眨了眨眼,说:“我相信。” 猫哥默了一会儿,嘴角的笑意缓缓漫进了眼底。 “相信什么?”猫哥似乎刻意放柔了声音,混在柴火轻微的爆裂声中,莫名的温暖。 程然垂着眼,手中竹签的火已经悄无声息爬到了一半的位置。 “我信你。”可能是有些困了,他的声音听起来莫名有些闷。 猫哥弯了弯眼睛,接着忽然又敛了笑意。 “你不该信我。”他顿了顿,连话音都冷了下来。 程然抬眼看着他,眉眼间带着些许困惑。 猫哥望着他的眸子,声音里刚结的薄冰慢慢地又化了:“你都不知道我。” 程然有些困倦地眨了眨眼,转回头去,发现手中竹签的火苗已经烧得太高,便一挥手将竹签整个丢进了火堆。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你的名字……”他望着猫哥的眼睛问,发现猫哥的眸子这么被明亮的火光映衬着,清透得仿若琥珀。 猫哥终于想起来这回事,伸手拍了一圈冲锋衣的口袋,发现自己竟然没带手机——营地里没网没信号,手机除了相机和手电筒之外没什么别的用处了,他又对营地太熟根本用不上,便放在小木屋里没带出来。程然看出来他在找手机,便也跟着周身拍了一圈,发现自己也没带手机,顿时陷入了沉默。 篝火边安静了片刻,木材焚烧爆裂的轻微声响便格外清晰。 这片山林不知为何动物非常少,白日里也很少见到松鼠鸟雀之类的,夜晚更是寂静得仿若无人之地。 这么安静了一会儿,程然忽然出声想说要不用竹签在地上写,猫哥却已经拉过了他的手腕。 深冬初春的夜里,山中很冷,程然的手有些凉,猫哥的手却还很暖;这么一握上来,程然便感觉整个手掌都放松了下来,任他握着平展手心,拿指尖在他手心划着。 “我姓薛。但是名字很拗口,也不好写。”猫哥垂着眼在他手心写下一个薛字,“而且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叫过我了。” 程然的目光从猫哥微垂的眼睫滑落,看着他一笔一画地在他手心里写着撇、横、横、横、竖勾。 一个斜金旁。 手心的肌肤很敏感,猫哥略微粗糙的指腹在其上不紧不慢地划动、摩擦,引起的颤栗甚至渐渐漫入了掌心。 程然看着猫哥这么写着写着,摊开的手心便不自觉地想要收紧,指尖微蜷,终于感觉到猫哥写完了第二个字。 铭。 然后是第三个字。 横、撇折、竖、提。撇、捺、撇、撇、撇。 轸。 薛铭轸。 程然不自觉地小声念了出来,觉得这个发音确实很拗口,但似乎又有些微的好听。 于是他又小声念了两遍,一抬头忽然发现他们不知何时已靠得极近,连猫哥眸中倒映的火堆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猫哥微笑着,眼尾挤出细细的纹路,对他说,你好,我叫薛铭轸。 程然冲着他乐,问他是不是还要再跟着一句“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多中二。 猫哥便也开始笑,望着脸庞被火光映衬着傻乐的小孩儿,眼睛忽然眯了一下,然后偏头靠了过去。 燃烧了太久的柴火再次爆裂出清脆的声响,忽然猛烈起来的烟雾升腾,带着不知何处来的暧昧湿气。 他先前写名字的手指纠缠住程然微凉的指尖,在暗处分割不清。明明身后不远便是程然的好友,明明深夜野外尤其寒冷,明明时间地点都不对,他却耐不住就是想要吻他。 单纯的吻。 就好像在这样一个单纯的场合做这样一件单纯的事,便可以和从前的自己划出一道分割线,再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