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折磨
“懿,我想你应该先把事情查清楚,我认为那些事都不是沁晔做的,依沁晔的个性,我不认为他会这么对你。”文沛儒不断地回想当年的事,虽然他这七年来不曾找过沁晔,但是每当他回想起那时的情况,他就愈加不相信沁晔会是那么无情的人,反倒是以织…… “我问过他了,他没有否认。”斐懿将酒杯放在吧台上,等着文沛儒再为他倒下白兰地。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不是他,但是…… “再查查看吧,沁晔不可能……” 文沛儒来不及说完,便被斐懿暴地打断。 “有什么好查的,这几年来,我是怎么过日子的,我相信你一定知道!”斐懿怒红了一双诡邪的眼眸,不悦地瞪视着文沛儒。 倏地,他又想起自己似乎过于激动了,仿佛这些潜藏在灵魂里的热情,在遇上侯沁晔之后,又再次爆发。 时间的脚步走得太急切,闪动得太纷乱,令他喘不过气,按捺不住几欲灭顶的恐惧,闪掠而过的破碎画面,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杂乱得令人分不清真伪,甚至也记不起昨天,任由诡异的思绪占据他的心。 “对不起,我……我看我还是先走了。” 斐懿饱含歉意的脸苦涩地笑着,随即似一抹鬼魅般离开,留下对视无语的两个人。 “沛儒,我也不悔。”印炽深情脉脉地凝睇着文沛儒,毫不在意口中正吐露着他向来最嗤之以鼻的甜言蜜语。 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所爱,斐懿是,侯沁晔是,他们也是。 * * * 斐懿在外头毫无目的地闲晃了一整夜,在黯沉天色欲翻蓝之际,他还是回到了“魅”。 一进入属于自己的休息室,他便见到一抹憔悴的身影蜷伏在沙发上,乌黑的发丝如瀑布似的披泻在沙发边缘。他轻柔地走到他的身旁蹲下,不知是什么样的情愫,令他不禁战地探出大手轻抚他的发丝,情生意动的眼眸贪婪地梭巡他一脸的萧瑟,不断地暗斥自己的残酷,却又不停地警告自己怎能对他恁地心软。 大手抖颤地滑过他的发丝,抚过他傲扬的浓眉,轻触他紧抿的唇畔,令他意乱情迷地吻上他的唇。像是初尝青涩滋味的孩子,颤动地舔吻着他,探出湿热的舌,舔吻着他的唇。 “嗯?”侯沁晔蓦地惊醒,睁眼对住一双深情的眼眸。“懿?” 有刹那间的失神,他分不清眼前的男人是真实,还是梦境。 “怎么了,很不舒服吗?”斐懿冰冷的眼眸望着他苍白的脸,浓眉不禁蹙成一团,说不出的心痛。 “有点想吐……”侯沁晔无力地闭上眼,浓眉微蹙地贴在沙发上。 当初刚和斐懿分开时,他也想过要如此放纵时,但是却受缚于自身的需求而放弃;不过他没想到当真这样恣情的放纵,居然会是这么地难受,不只是肉体上的痛楚,更是精神上的折磨。 斐懿抚着他有点发烫的额,却狠下心不去关注他的身体。 “我们走吧。”斐懿径自站起身。 “你要送我回家吗?”侯沁晔挣扎地自沙发爬起,跟在他的身后。 “你还有家可回吗?”斐懿猛地停下脚步,阴鸷的眼眸里是一片冷寂。难道他是打算回陆以织那里?他已经把那里当成他回家的地方了吗? 为什么他会娶陆以织?他明明无法拥抱女人的,不是吗?他又怎么能够爱上她?难不成他们之间是柏拉图式的爱情? 有太多的疑问伴随着他空白的记忆涌来,但是他不愿问,不想知道事实的真相,只怕真相更伤人。 “那我们要去哪里?” “去见一个人。” 一个他真正感激,曾经真正对他疼入心坎的人。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整个回廊里。 “不要脸的男人!” 陆以织忿忿不平地吼着,潋滟的眸子里凝聚着浓烈的怒焰,像是要把眼前的侯沁晔活活烧死。 “以织,你在做什么?”侯沁晔没料到她真的跟到大学里来了,甚至毫无预警地甩了他一巴掌。 “你还敢问我在做什么,你这个不要脸的男人!”陆以织怒不可遏,眯起喷火的眸子,想要在他的脸上再掠下一巴掌。 该死,虽然他的五官和斐懿有那么一点像,但是这个样子,只会让她更想在他的脸上留下一堆印子。 他真是太过分了,居然背着她,和她所喜欢的男人在一起,甚至在毕业典礼时,在学校的体育器材室里做出那种不堪入目的事情。 他真的该死,千万个该死,就算现在杀了他,也不足以浇灭她心头的怒火! “我到底做了什么事惹你这么生气了?”侯沁晔不悦地接住她再次落下的手,不禁有点心虚。 难道她发现了…… “你还敢问我?”陆以织瞪大眼眸,一副欲杀他而后快的模样。“你这个变态的男人!你喜欢男人我管不着,但是你怎么可以喜欢上我喜欢的男人,你怎么可以喜欢上斐懿!难道你不知道,斐懿是你的表哥,你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吗?你怎么可以和他做出那种、那种……” 不堪入耳的话语她说不出口,只好尽现在自己肢体的动作上,狠狠地又甩了侯沁晔一个巴掌印。 “你……”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惧烙在心坎上,侯沁晔心神俱碎地望着她,一颗仍沉湎于大学生涯的心霎时崩落。 以织居然知道了…… “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我更不会这么简单便放过你!”陆以织发狠地拍打着他。“我会告诉你爸爸,我一定要他把你赶出你的家,要他跟你断绝父子关系!” “你别这个样子……”侯沁晔紧抓住她的双手,一颗心漫无止境地坠落,像是要掉到时空的尽头。他从来没有这么恐惧着他和斐懿的未来,更没想过原来两个人的未来竟会是如此地空幻。 他只想着要爱斐懿,却忘了要考虑这个世界……原来两个人所紧握的手竟是恁地脆弱。 “你明知道懿是我第一个男人,你却跟我抢!从小到大,你就喜欢跟我抢,直到现在,你仍是不放过懿吗?你这个变态!”泪水不甘心地淌落在她绝美的脸庞。 “你最好赶快离开懿,否则……不要逼我,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这个社会不会接受你们的,这个社会更不可能原谅你们这种变态的行为!” “我和懿是相爱的,你不能逼我做出这种决定!”侯沁晔甩掉她的双手,心头像是被刀狠狠地划过。 为什么他们不能相爱,为什么他们注定要被这样伤害? 难道两个男人相爱便是变态,难道两个男人相爱便是不应该,如果这是不应该的事,为什么偏偏有他们的存在?既然已经有了他们的存在,为何还要否定他们的存在? 社会可以忽略他们、可以轻蔑他们,却不能否认两抹赤裸的灵魂,不能全盘否认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所留下的痕迹。 “你在闹什么?远远的就听到你在说些有的没的,你到底够了没有!”斐懿急如一阵旋风般攫住陆以织的双手。 该死,还好从这里经过的学生较少,不然这下子还得了。 “你告诉我,你是爱我的,你不可能也是个变态!”陆以织涕泪纵横地吼着,不愿相信自己深爱的男人竟然不爱她。 “我不爱你,一点也不爱你,我跟你说过了,以织。”斐懿有点愧疚地说,毕竟他曾经卑鄙地利用她的存在,来掩饰自己对沁晔过度的感情。他不想伤害她,尽管她是恁地任性,他仍是把她当成妹妹看待。 “那你为什么要碰我?”她肝肠欲断。 “因为我只是想利用你的身体告诉自己对沁晔一点渴望也没有……” “你住口,我不要听!”陆以织狂怒地大吼,潋滟的眸里蓄满火苗,不敢相信原来自己的存在竟是如此渺小。 随即,她恶狠狠地吐出诅咒:“好,既然如此,那我就会让你们知道,伤害我,你们必须付出多大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