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司匹林的作品集 - 耽美小说 - 灵魂缓刑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他被泪水腌得紧绷的脸,“你看,听话了吧,比打药都好使。”

    他一动不动。

    被他们在脸上乱摸的时候,被他们一颗颗揭解开衬衫扣子的时候。他只是顺从地躺在那里,麻木地睁着眼,混浊的眼珠向上翻着,露出大片泛着血丝的眼白。

    “大哥,你看这衬衫是不是有点眼熟。”

    “眼熟什么?呀,巴宝莉的。”男人仔细翻看领口上的商标,唏嘘道,“还挺有钱。你眼熟什么,你穿过啊?”

    “我那点钱穿什么,”另一人动作停下来,努力思索道,“我怎么依稀觉得见过谁穿过呢。”

    “你管他呢,这小子过几天就没人样了,”初哥刚解了一半扣子,就迫不及待把手伸进去,“抓紧。”

    王珏企图封闭所有感官,但是脑海里总有一个脚步声在来回徘徊。每一个轻、重、缓、急,都是他在床上晚上闲暇时打的拍子,让从他无穷无尽的戒备里抠出一指头期待。

    这一点期待,强凑出一点活着的意义。

    他顺从地被粗暴抚摸着,只是按着脑海里听到的节奏,稍稍抬起食指,又落下,抬起又落下,给自己打着拍子。

    怕给自己的暗示太多,已分不清幻听和现实。

    “谁来了?”几个人突然站了起来,警觉道。

    王珏手指一滞,随即费力地向门口转过头去。

    是真的吗?

    是你吗?

    是真实的属于他的脚步——正一步、一步挪了过来——

    “我突然想起那衣服为什么眼熟了。”一片沉默中三人并排板板地站着,一人碰了碰初哥的胳膊,盯着门口后知后觉道,“微哥穿过一模一样的。”

    脚步声停了下来。

    “微……微哥。”

    不知谁叫了一声,王珏努力仰头看去,看到那一袭黑衣和处变不惊的脸真正出现在门口时,鼻子一酸。

    正欲振作爬起来和他一起解决了他们,就听那初哥一改往昔声势,殷勤道,“微哥来啦。”

    王珏支撑在地上的动作猛地停滞了。

    “这种审问的粗活儿就不劳烦您了,”初哥搓搓手,“您跟他玩那套都够累的了,要我说,狠揍一顿,就什么都出来了。”

    “也是,”李微眯了眯眼睛,露出一副标准寒暄相,“那你们现在是在干什么呢?”

    王珏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怎么会?

    “逗他玩玩,逗他玩玩。您这是要一起……”初哥挑高了眉毛,被旁边人怼了一下,恍然改口,“啊,您来,您来。”

    三人做着口型,欲溜之大吉。

    李微走上前去,在王珏面前蹲下来,迎上他不解而绝望的目光。然后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那只几乎穿着刀的手,背对着叫住他们,“站住。”

    “谁干的?”他语气冷到了极致。

    几人战战兢兢地同时站住,背脊发凉,谁也不敢说话。

    直到一个男人尝试性地回头看了一眼,结果看见了李微温柔而和煦的笑。

    “谁干的?”他又问了一遍。

    被这笑容蛊惑到一般,他开始怀疑自己第一遍听错了,会错了意,小声道:“……是初哥。”

    初哥疯狂使眼色:你都知道他俩穿一件衣服关系不一般还卖我?!

    回话那人也用眼睛回过去:他那表情不像生气啊。

    另一人:说就对了,不然我看在场的都活不了。

    “干得不错。”李微继续抱以一个鼓励的眼神,“去找葫芦领赏吧。”

    回话人眼神:你看,事情有转机。

    初哥:真去领赏?

    另一人:领个屁,这是去领死的。赶紧跑路吧。

    几人屁滚尿流地跑了。

    李微半跪着,替他眼泪擦干,把扣子一颗一颗扣好,最后开始细细地给他的伤口包扎。

    “……你不是来救我的。”王珏靠在墙上,艰难地说了个陈述句。

    “你忍着点。”李微小心翼翼地给刀口边缘消毒,动作轻柔而舒缓,“可能有点疼。”

    “为什么?”王珏狠狠盯着他,眼眶红了,“为什么?”

    “你还是灰鲸的人……你那些,你那些都是骗我的……?”

    他说到一半突然哽住了。

    那晚李微说,你喜欢我。然后他自己单方面以为对方也是如此。

    他吻他。抱他。摸头安慰他。

    可从来没说过喜欢他。

    “你别小看驭人之术,不然我怎么会在你这儿?”

    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句话。

    ☆、第 32 章

    驭人之术,所以为什么他在自己这里?

    这句话说的不是他被策反,然后站在了他这边……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原来自己才是被驭的那个?

    “我不信……我不信……”他喃喃道。

    不信那些吻是假的。

    不信那些眼神是假的。

    不信……

    但他的大脑已经下意识开始假设质疑。

    如果这些日子是假的,那他的目的是——

    怀疑的种子一旦发芽,被温情蒙蔽的漏洞便渐渐浮出水面。

    他对于他的价值,就只有那个证据。

    他突然想起那次催眠,他被那拿针的老妇人追,李微有一句引导词很奇怪。

    “去屋里找找,有什么东西给她,她就不会给你打针了?”

    那老妇人本是为了给过渡捏造的形象。但如果针代表了他当时被注射药物的恐惧,那在他的潜意识中,从老妇人追他开始,她就是灰鲸的化身。

    给他证据,他就不会追你,不会给你打针了——交出来吧,交出来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去屋子找找——告诉我,证据在哪?

    可惜潜意识埋藏得太深,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问话无果,催眠结束。

    这他妈分明是一场在他放松警惕时,伪装在系统脱敏法之下的心理诱导。

    他本不稳定的心理状态几乎要崩溃了。

    而且他怀疑这不是唯一一次,程医生给他抑制梦话的训练可能没有失效。

    “你那天,”他尽量不去回忆那天的事,喘息道,“给我下的是安眠药吗?”

    李微讶于他的敏锐,目光微转,坦诚道:“不是。”

    “是能激发你潜意识深处的催化剂。”

    王珏心下了然,随即一凉。

    “结果,”他颤抖着继续道,“我潜意识最深处,不是证据——”

    是你。

    他曾经骂他是灰鲸的狗,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失去四肢自由、精神自由,每天躺在床上——

    像狗一样等他回家。

    没人可以嘲笑斯德哥尔摩患者。真正的禁锢之下,脑海里的自我还能剩下多少?

    耳侧缠绵,一句话就是一颗种子,在心脏里抽芽,盘根错节、丝